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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理由。
春生笑笑,看出她就是嫌脏,但也不点破,抓着她手腕就往厨房里走,“厕所一会儿再去,咱们人多手脚又都麻利,猪大肠几分钟就能洗完。别怕,我教你哈。”
谁要学那个……
后厨水池旁,王娇深吸一口气拼命忍住恶心将戴着塑胶的双手伸进冰凉的水中。几位知青里,春生与张小可比较有经验,两人分头教着其他人。见王娇苦瓜脸,拿起一段肠子不知如何下手,春生捂嘴偷笑,然后告诉她洗猪大肠跟洗衣服差不多,‘肠子很有韧性,轻易揉不破,但是缝隙处要注意清洗干净,不然吃的时候就不知谁倒霉了。”
“哎,一看见这玩意就想吃炒肝。”小可生无可恋地说。
王娇知道炒肝是老北京的一种小吃,但具体长啥样不清楚,就认真地问:“小可,炒肝到底是咋炒的?”
炒肝,炒肝,肯定得放油炒吧?
张小可与其他几位北京知青先是一愣,互相看一眼,然后集体爆发出哄笑声。
“哈哈哈,阿娇你太幽默了!”
“阿,阿娇,我,我服你……”
王娇脸红,不明白自己说错啥了。“喂,你们别笑了!”她很生气,两手紧紧攥住猪大肠,张宝良笑趴在地上,感觉快抽过去,“再笑我把洗肠子的水泼你们身上了!”
见她真急了,不像是开玩笑,几位北京知青忙正色,小可擦擦眼角渗出的泪,呵呵笑两声才说:“大小姐,炒肝不是炒的,是煮出来的……”她大致讲了一下炒肝的做法,先把猪肠用碱盐侵泡揉搓,文火煮熟后切成“顶针段”,猪肝则是切成“柳叶条”,再用大料生蒜黄酱做一个料汁……
张小可口齿伶俐,说起爱吃的小吃,句与句中间连标点符号都不加,王娇也没完全听清,但也大致清楚原来炒肝跟炒字一点关系都没有,看来确实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但心里还是有点不甘,“你们北京人真奇怪,这哪里是炒肝,明明就是煮肝嘛,名不副实!”
“噢,是我们对不起了你了,来自上海的小同志。”高敏英笑着揶揄道。
春生有文化,拖一下眼镜笑道:“其实阿娇也没说错,据史料记载炒肝就是从宋代民间的炒肝和熬肝发展而来的。阿娇,你在上海时没吃过炒肝吗?那边也应该又北京风味的餐馆吧?”
王娇不知该怎么答,若从实际情况讲她算是从广东“飞”来的。“全中国只有你们北京人爱吃动物内脏好伐。”
话说北京人的品味真奇怪,专挑动物内脏吃,据说卤煮羊杂爆肚灌肠也都是这一类的东西。
尽管没吃过,但光想想王娇就觉得很恐怖。
张小可撇头对高敏英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一副肯定有“奸/情”的模样。
“喂,你俩说啥呢!好话不背人,要说什么就大点声!”王娇瞪起眼睛,故作生气地指着她俩。
张小可笑笑,问:“你真要听?”
嗯?阴谋气息很浓呀。王娇想了想,然后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呗,有啥藏着掖着的。”
这时其他人也都看着张小可。“快说吧。”
小可故意拖延了几秒,然后眯眼一笑,“刚才我跟敏英说,阿娇现在不爱吃没事,等以后做了北京媳妇,天天不吃都不行!”
北京媳妇?
啊,容……
“张!小!可!”王娇挥舞着两只脏兮兮的手冲向张小可。小可吓得尖叫,绕着厨房开始跑,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大家迎来了除夕夜。别看白天闹得欢,但到了晚上,月亮升起,夜色愈发浓郁时,这些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们就开始格外想念家乡,说着小时常去的庙会,里面各种耍把式的艺人还有酸甜可口的糖葫芦。宿舍里顿时哭声一片,小可与敏英抱着哭。永玲是把头枕在王娇肩头,无声地落泪。
王娇也哭了,别人好歹在这里还有家有亲人,她有谁呢?
临近午夜,连队为大家准备了酸菜猪肉馅的大饺子。一群人挤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刚出锅的饺子,眼角还挂着泪水但嘴角已经上扬,没办法啊,这就是现实,他们远离家乡离开亲人扎根祖国边陲,嘴里喊着崇高的口号,但心里清楚哪儿好也不如家好。户口已经转过来,如今只得期盼一年中多会几次家。
王娇刚把一个大饺子塞进嘴里,春生从男生桌那边绕过来,“阿娇,你的信。”
“啊?”王娇诧异,没想到临近春节还有人给自己写了信。伸手接过,本以为是瑞芳从云南寄来的或是许老师或者董秋莎,结果低头一瞧,信封上赫然写着两个飞扬的大字:容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