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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拐了几个弯,走上一座石板桥,桥的不远处,有一棵大树,袁彩萍停下了脚步,小声说:“前面不远处就到了,那棵大树旁的小房子就是,是她租的房子。任苇,你们想办法进去后,用手机拍下证据,她就没法狡辩了。我不方便露面,先走了。”
门关着,灯光从里面照出来,屋子里有人没睡觉。任苇和田真真贴近门缝,朝里面盯着看。
杨香姑腰着系着围裙,正在给一个女孩洗头。
女孩十三四岁左右,患有小儿麻痹症多年,她坐在一张劣质的木椅上,低着头,一动也不动,手脚僵硬,摇摇晃晃,不会配合。
眼尖的任苇看到了,女孩身上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驼绒大衣,正是李圆圆的,她看了田真真一眼,田真真会意地点了点头。
杨香姑边搓揉着女孩的头发,边咬牙切齿:“前天帮你洗过的,今天又脏死了,你能不能安分点?每晚回来还要照顾你,我真是前世作了孽。”
接着,她对在一旁写作业的小男孩说:“强强,今天那么晚了,你爸爸怎么还没回家?”
“爸爸说今晚要加班。”小男孩头也没抬答道。
任苇听到这句话,于是,趁机重重地敲了两下门。杨香姑听到敲门声,大声说:“强强,去去,快开门,你爸回来了。”
小男孩打开门,不是爸爸,是两位陌生人,他不知道面前的两个人是谁,但从这两个人的面相来看,应该不是坏人,他怔怔地,扶着门框。
杨香姑头也没抬,正在用毛巾在女儿的湿发上揉来揉去。
田真真拿起手机,对着母女二人,迅速地抓拍了几张,打蛇就打七寸,只有证据,才有话语权。
杨香姑觉得有些异样,忙抬起头,看到田真真正举着手机,和任苇站在面前,她目瞪口呆,手足无措。此时,她明白了,这两人就是冲着这件大衣而来,她连忙抱起女儿,准备往里屋走。
她想,如果今天不是田真真一道前来,你任苇算什么东西,我会把你扫地出门,反咬一口,倒打一耙。可是,一旦田真真掺和进来,事情就不好办了,而且她们已拍了照片。我本常胜大灰狼,怎么一不小心踩上了捕兽夹?
田真真语气严厉地说:“杨老师,请你再不要隐藏什么了,这里的一切,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你女儿身上的大衣,以及台灯等,有相片为证。”
杨香姑终于低下了头,像一只泄气的皮球。她把女儿重新放在椅子上,一脸内疚的样子:“田老师我错了。”
说着说着,她哭开了:“田老师,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这半年来,强强的爸爸找活越来越难,做一天,休息好几天。最近一段时间,天气渐渐冷了,女儿没有厚衣服,一直喊冷,我们平时挣的钱,除了交房租,几乎给她看病花光了。拿学生的东西,我是不得已,也是鬼迷心窍。田老师,你千万不要告诉学校领导,学校领导知道了,会开除我的。以后,我再不这么做了……”
任苇追问了一句:“胡敏之的吉它弦,是你弄断的吗?”那次的断弦事件,像一根刺,埋在她心里。
“是的,是我故意弄断的。当时,老家的一个表姐想来这儿做生活老师,我想方设法把你弄走,所以……”
那次的场景历历在目,任苇忍着痛:“你知道吗,你这样做,让我受了多少冤屈,受到多少伤害。”
“好妹妹,我知道你心善,知道你不会计较我的,从今以后,我会改过来的。”
低矮的瓦房,屋内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患病的女儿,营养不良的儿子,谁愿意过这样悲苦的日子。看着这一切,任苇的心软了。
任苇把田老师拉到一边,低声说:“真真,我们回去吧,今天的事,我们就不要对外人说了,她也怪可怜的。”
“她一次次陷害你的时候,她怎么不觉得你可怜呢?”田真真反问道。
“如果她被学校开除了,失去了工作,她女儿拿什么治病?她用什么交房租?强强也可能要饿肚子。现在我和叶叶相依为命,知道了做一个母亲的艰难。真真,得饶人时且饶人吧,香姑姐也是一位母亲,我相信她的本性是善良的。”任苇心软了。
“好吧,看在你面子上,我暂且放过她一马,如果以后她再敢算计你,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田真真的气消了一半。
杨香姑从女儿身上脱下了驼绒大衣,连同台灯,用塑料袋装好,递给了任苇。她打开屋门,对田老师点头哈腰,弯腰送行。
任苇临走时,从口袋里摸出仅有的五十元,悄悄地塞到女孩手里。她的心是柔软的,唯其柔软,才敏感,才包容。
夜空下,她宛如一弯清丽的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