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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令狐貂赧颜道:“读了几本书,便想谋个一官半职,施展抱负,也算不负生平所学。说出来倒教殿下笑话,今天若不是殿下相助,在下恐怕连门也进不了。”
宋琅微微一笑,好言宽慰道:“令狐兄何必妄自菲薄?无非是他人无慧眼,看不见令狐兄的才华罢了。所谓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有才学者,终会得偿所愿。”
本是随口一吟,聊做安慰,反正不花钱,又能继续稳固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好形象,这种好事为什么不干,却没曾想,话音一落,莫说是令狐貂了,就连周围其他人也愣住了,竟都在重复念叨着这一句,宋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随口念诵了那独占盛唐八斗风流的李太白一句诗,看来根本就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哪怕在极端重视诗词文章的古代,也不是人人都有那吟诗作对的本事,绝大多数人的诗,不比现代人随口编的打油诗强多少,只是因为幸存者偏差,能够流传千古的,自然都是个中好手,尤其这李太白那更是诗家圣手,有“谪仙人”之称,他之经典诗句落在这些人的耳朵里,不亚于将几个只能勉强弹两手吉他的人带去维也纳金色大厅,顿时便将他们给震住了。
尤其是令狐貂,他站在原地,情不自禁地复念了一遍后,霎时间脸上涌起一股红光,大声赞叹道:“好诗!好诗!这磅礴气象,天下几人可比?殿下,请恕在下无礼,在下,在下想听听全诗。”
他说罢,其他人也都满怀期待地望着宋琅,不住地请求。
没想到平白给自己招惹了个麻烦,可一是不愿平白窃了李太白的才学,二是不愿在查清谁要害自己之前成为焦点的宋琅只得推脱道:“此为本王一友人所作,本王也就仅记得这两句了。”
末了,不待他们继续追问,便又补充了一句,道:“此人生平好远游,本王也不知他几时回来,若是遇见,当向他求问全诗,告与诸位听。”
前世倒也曾看过些穿越小说,主角抄袭某某的诗句得以一朝成名,但实际上那都是些不切实际的妄想罢了,且不说年纪轻轻的少年写不出“百年多病独登台”,“老夫聊发少年狂”等名句,就算真写了出来,也只会被人认为是代笔之作,再者许多时候要的是符合情境,今儿大家都在聊边关战事你来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琅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那么愚蠢,所谓“潜龙在渊,阳在下也”,太过抛头露面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并无好处,也就直接推脱了过去,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失望之色。
好的词赋于他们而言,无异于老饕遇到了珍馐,不好生品鉴一番都对不起自己,不过陈王殿下既然都这么说了,总不好追问,只得目送宋琅与令狐貂远去。
一人问道:“你可听过这诗?”
另一人摇头道:“未曾。”
第三人插嘴道:“我看这就是那位陈王所作,只是假托他人之名罢了。”
有人疑惑道:“何解?”
那人意味深长地道:“直抒胸襟也。”
一群人在背后嘀嘀咕咕个不停,宋琅也只当没听见,带着令狐貂,沿着崇文馆内部的廊道缓缓前行,脑海中那些本来模糊的记忆顿时变得清晰了不少,竟稍微能够拼凑起一些画面了。
自己在三天前,似乎真的来过崇文馆,不,不止是三天前,自己似乎有连续几天都来过这,似乎是为了见某个人,只是不知究竟是谁。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二人迈步走进大堂,却见里面站着七八人,其中两人在下棋,其余人在旁观,也不说话,故而很是安静。
两位棋手中,正对着门坐着的,是位顶多弱冠之龄的年轻公子,高冠博带,男生女相,俊美非凡,雌雄难辨,宋琅还是通过喉结方才分辨出他的真实性别。
此人一手揽袖,捻棋落子,风流之处连宋琅这大男人见了,都想鼓掌喊上一声“俊”。
此风流指的是气质。
天底下五官好看的人有许多,但有气质的,却是万中挑一,而此人一看便知是自小受家学熏陶,故而一举一动都让人赏心悦目,挑不出半分毛病。
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一股浩然气,扫尽了他在容貌上给人的阴柔感,直连今世的宋琅都要自叹弗如。
反观背对着大门的这位,那就有点不讲究了,虽然宋琅还未看到他的正脸,但此人光是坐姿就与正对面那正襟危坐的翩翩公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人一脚伸直,一只脚踩在凳子边,手肘搁在膝盖上,斜托着下巴,左手在旁边棋盒里抓放个不停,这屋子里唯一的喧哗声就是从他手下响起。
倒是很像前世在麻将馆里看到过的一些人。
宋琅光是看了一眼围观之人的站位,便知道他们应当都有些厌恶此人,因为这些人全都围在那俊美公子的身旁,可又不仅是想要巴结对方,而这种下意识的站姿,也体现了他们同仇敌忾的想法。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后,那本应在专心下棋的人回过头,与宋琅对视了一眼,竟是位英俊之处只输那翩翩公子半分的年轻男子,瞧着与自己应当一般大,一双桃花眼,顾盼之间满是灵动之色,身上穿的是方便行动的淡青色胡服,头戴逍遥巾,不像那研读经义的文人士子,倒更像是个浪迹花丛的风流官人。
那人一见宋琅,便将嘴角一咧,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毫不见外地招呼道:“哟,四爷,是您来了,怎么样,咱们手谈一把?您也知道,我这颗七窍玲珑心呀,跟一个人下和跟两个人下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怎么样,来一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