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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不禁暗骂一声这老四也不知是脑子进了水还是怎地,怎么醒了之后就净在惹事,这韩王是能得罪的么?
想到这,他赶忙凑上前去,小声劝道:“四爷,莫冲动啊!”
倒不是真关心宋琅,只是害怕自己被牵连,到时候可真是一场无妄之灾了,他可最是清楚,这些权贵们害人的手段,那可真是阴损的很,杀人不见血,害人不用刀,他可不愿陪着宋琅一起得罪人。
宋琅眯了眯那对精致狭长的丹凤眼,瞥了眼侧后方的马卫,凶光微露,而马卫则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可立场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宋琅深吸了一口气,等到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已是春风化雨,冰雪消融,脸上多了几分诚挚热情的笑意。
他松开手,宋欢冷哼一声后,也收回了手。
虽不屑于这个名义上的四哥,但总不至于连他也一块儿打。
宋琅脸上带笑,全然没了刚刚愠怒的模样,语气更是亲热,就好似二人是那久未见面的老友弟兄。
“说来也巧,往日都难得与诸位弟兄见上一面,结果前天二哥才来过我府上,今天出门就碰上六弟了。咱们兄弟难得见面,当饮一杯不是?六弟又何必跟一个下人大动肝火,不值当嘛。”
宋欢瞧了他一眼,握鞭的手微松。
令狐貂搬出宋承乾来当挡箭牌,自然只会起反效果,除非宋承乾亲自到他面前来,否则光靠一个名字还吓不住还在气头上的宋欢,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向令狐貂发泄自己的怒气,但齐王不一样,一听到齐王的名字,宋欢虽有满腹怒气,却也不好再发作了,却也未顺势接受宋琅的邀请,而是冷笑道:“四哥这是要去宗正寺领这个月的例钱吧,呵呵,四哥的好意,六弟心领了,不过六弟担心四哥这请一趟客,府上的人之后就得喝西北风了,依我看,还是罢了。”
阴阳怪气了一番后,宋欢又是一脚踹在了令狐貂肩上,手执马鞭,骂了一句。
“下贱东西,今儿本王就暂且饶你一命,他日若见了,看本王不扒了你的皮!”
言罢,宋欢转过身,翻身上了已经自行从地上爬起的爱马,一扬鞭,就这么绝尘而去,竟是全然不给宋琅面子,而宋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也未做声,只是挥手拂去了眼前的黄沙。
转过身,宋琅从怀中摸出了一方绣着两朵梅花的帕巾,蹲下身,递向了还坐在地上的令狐貂,柔声道:“擦擦吧。”
遍体鳞伤的令狐貂盯着那方被递过来的梅花帕巾,这个独自一人徒步走了上千里,最后脚底板磨出来的茧比鞋垫都厚,可以说心志极其坚毅的汉子竟险些落下泪来。
几日经历,大起大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令狐貂不敢去接那方还有一丝幽香的帕巾,唯恐将其弄脏,只是抬起手,用袖子拭去了脸上的灰尘与浓痰后,突然跪倒在地,叩拜行礼。
“多谢四爷相救,小,小人感激不尽。”
说到最后,已有哭腔。
宋琅见状,不禁叹了口气,遥想当年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么小心翼翼。
初入社会,寻的活路也并不光鲜,每天只能拖着一身疲惫去坐最后一班地铁回租住的地方,车厢明明有空座,却因为衣服上都是灰,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门口,看着门外的光影交错,偶尔不小心睡着了,又会被开门之后灌进来的冷风给惊醒,抬头看一眼站台后,又继续低下头等待。
将这方梅姐姐亲手缝制的帕巾强行塞在了令狐貂手中后,宋琅半是真心,半是故意地感慨道:“怎能让你来做这运米的事呢?”
见令狐貂紧紧地攥着手中帕巾,低着头,没有说话,宋琅又问道:“这么多,就你一个人?”
令狐貂抿着嘴,嗓音沙哑。
“不算多。”
宋琅自然看得出来他是在强撑,何况就算他真不嫌多,也不妨碍自己授恩于他,便转过头,朝着站在一旁的马卫吩咐道:“将地上的米都装回去,再帮他将米运去东宫吧。”
马卫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四爷,这......”
宋琅缓缓站起身来,一张口,就好似有一股带着冰渣的旋风从头吹到脚,让马卫霎时间浑身僵直。
“从今往后,本王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任何质疑声,哪怕半个字!明白吗?”
马卫僵在原地,喉头滚动了几下,好半晌,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明,明白。”
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后,宋琅蹲下身,开始将散落在地上的米袋搬去旁边马卫所驱使的牛车上,令狐貂见状,想要阻止,却被宋琅拦住。
“东宫不比其他地方,规矩森严,你办事若是出了差子,回去后免不了要被责问,正好我今天要去宗正寺领例钱和月俸,这牛车不用白不用,况且这么多米,你一个人搬得过来吗?”
令狐貂伸出的手停在空中,犹豫再三,却终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