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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连指导员何红涛,现一营副教导员,还是你从来当我外人?”

    许三多的一腔委屈生给噎在那里,给闷得脸红脖子粗。

    何红涛:“好了好了,我知道咱们一直没机会走近。这段时间也动得大,铁打营盘流水兵嘛,上周就有老兵回来看看,哭倒在团大门口了…你要是也那样就好了,就进来了。”

    许三多:“我不能那样。”

    我真想那样。

    何红涛看着他,眼神越来越温和,就像他当年发现许三多是一个有情义的孬兵:“饭点都过了,三多。咱们要在这聊吗?你有很大的心事呢。”

    “我想看见他们。”

    “我帮你找他们,现在换个地方。”

    “我去找他们。”

    “你这个兵不懂规矩,我是你的老上级,要听我的。”

    许三多犹豫一下,何红涛说的确是实情,何红涛现在也摆出一副营指战员的样子。

    何红涛出去,许三多讪讪跟着,几个还在走廊上小心防备的兵连忙闪人。

    夕阳把三五三的大院铺成了一片金黄,训练者、赋闲者,似乎如旧,只是物是而人非。没有一件东西不让许三多投注目光,即使一片落叶也让他小心地绕开步子,一切记忆中的东西都如此脆弱虚幻。

    何红涛只是走,当许三多又被什么勾起回忆的东西缭绕时,便站住等会,他很明白一个回到这里的老兵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最后许三多完全被操场上的一个队列吸引了,不仅因为那个队列让人惊讶的年青,也因为队首的两面旗。“浴血先锋钢七连,装甲猛虎钢七连”。

    何红涛这次不在原地等待了,他*近许三多,因为知道不是一会儿的事情。那个队列正在进行的是一个仪式,一个新兵的入连仪式,由一连之长亲自主持。

    “张毅,你明白钢七连的荣誉吗?”

    “我将会用我的人生来明白钢七连的荣誉。”

    “钢七连有多少人?”

    “钢七连有五千一百零三人。我是钢七连的第五千一百零三名士兵,在我之前走过了五千一百零二名士兵。有很多人我们已经失去了他的名字,但我们会记得他们。”

    何红涛看着许三多梦境中一般的眼神:“还是钢七连。人换了,可他们连长把你们的仪式传下来了。物是人非吧?”

    许三多的回答是长长的一声叹气,那声气叹得何红涛有点发愣。

    可何红涛是指战员,指战员说起兵的经来就会没完:“许三多,七连现在不是装甲侦察连了,是电子侦察连。地面作业车,空中几架无人驾驶的侦察机…刚开始我们也叹气,全团最能打的部队,就被玩具给顶了,后来…他们效率确实比你们高,高几个数量。”

    许三多:“我明白。”

    何红涛苦笑:“你的明白…看起来真无奈。”

    “明白大概就是这样吧。”

    何红涛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老七连的刺刀职能分散到各连,也就是各连加强单兵和连排班战斗力,本该如此,一个连出众不代表全团战斗力,我就想现在的红三连也许能和老七连在战场上较较…要不要去看看你们营房?”

    他说的是钢七连的宿舍,一列安静的建筑,什么都没变,士兵宣言仍在房前的空地上,让人觉得走进去也许就能看见当年那帮把自己当钢往火里淬的侦察兵。

    许三多:“不去了…回不去了。”

    三五三团的家属区与他们日新月异的装备并不配套,可以说还完全在七十年代的筒子楼水平。

    一个两岁许的小崽子蹒跚着,照何红涛一头撞了过来,何红涛夸张地腆着肚子蹲下:“儿子,再来一次爸就被计划生育了。”

    小崽子嘴快地叫着:“爸爸爸爸爸爸!”

    何红涛抱着儿子想狠来两口,不禁愕然,他儿子嘴上被人画上了一撇精致有型的络腮胡子。

    何红涛:“这又哪个王八蛋干的?对不起,儿子,那三字你没听见。”

    小崽子:“一连的爸爸他们。他们说以后早上要和爸爸一起刮胡子。”

    何红涛:“他们是叔叔!你就一个爸爸。”

    许三多在旁边看着,甚至没有笑的心情。

    何红涛:“今天又给你带回一个叔叔,叫叔叔。”

    小崽子很大方地冲着许三多:“爸爸!”

    何红涛苦笑,现在轮到他难堪:“我妈身体不好,老婆总回家照顾。这小子打会走路就到处滚,这可好,教坏了,穿军装就是爸爸。”

    许三多笑笑,把一只手伸给何红涛的儿子玩,那小子很认真地研究:“这个爸爸也有茧子。”

    “得了得了,给你爸爸做点脸成吗…许三多,有地住吗?”

    许三多茫然看看暮色,摸着小崽子的头:“没有。”

    何红涛:“住我这嫌弃吗?老婆不在,咱们仨一双人床,宽敞。”

    许三多没说话,何红涛因这沉默而欢喜。

    何红涛住的是一间不会超出十五平方米的屋子。这样大的地方放下一家必需的用品后自然不会再有多少空间,但在其中忙碌的何红涛宛如一只穿行林梢的蝙蝠,支上一张桌子,所谓桌子是我们会称之为几的折叠家具,放上一张椅子,双人床自然可放得下另外两个屁股,叮当二五地挪进一个煤气罐,与几上的简易煤气灶相连。一张几放下一煤气灶自然再放不下什么,于是羊肉白菜豆腐什么的都码在地上。

    何红涛一边忙碌,一边觉得有点赧然。

    “地方丑点,刚提的副营,很快就换房,你晚来三月我就是有居有室。”

    挺好!是挺好。煤气灶上的锅在蒸腾着水汽,关了声的电视放着没声的新闻,挤得如此温暖,何红涛的儿子用一把玩具枪向许三多瞄准射击,闪闪地制造着电子噪音。

    何红涛百忙中说:“你得躺下,得说我死了,要不他没完。”

    许三多把地上的菜排开了点,躺在地上。任那小崽子在身上折腾。

    他看着水汽缭绕的天花板。

    我又看见一个答案。平常、琐碎、苦寒,但它是个答案。

    何红涛出了房间在隔壁跟人嚷嚷:“老幺救灾。支援鸡蛋…有多少连锅端…你才禽流感,又生化兵器…对了,以后再折腾我儿子剃了你眉毛,等你睡着,我有你屋钥匙…对了,你们全团通缉的人在我屋呢…谁呀,你细细想,最好我们吃完了还没想到。”

    两大一小的三个男人终于吃上了饭,何红涛是最忙的人,忙着给许三多涮锅子夹菜,忙着喂儿子,还得小心那毛手毛脚的儿子在这个小空间里给捣出乱子。

    许三多:“成才好吗?”

    “不知道。”何红涛看看许三多,趁这当口忙给自己塞了口食,“我到营部隔三连可就多一层了,只知道他还在三连五班。怎么他就回来了?”

    许三多又问:“六一好吗?”

    “咱慢慢访细细谈好吗?你很急着回去?”

    许三多茫然,火锅里的蒸汽让他眯着眼睛,这一瞬间那些在枪弹下毙命、在他拳击下毙命的人又真真切切地重现。

    何红涛使劲嗅着:“煤气开大了吧?熏得你好像要哭的样子。”

    许三多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起身帮何红涛调整着煤气。

    门被轻扣了两声。

    “滚进来,”何红涛向许三多笑着,“你不是想了解六一的情况吗?来了。”

    许三多慌张站起来的时候几乎把椅子撞倒,他瞪着那扇门,惊喜加着惶恐,他误以为即将出现的是六一。

    六一不说话,可能扛起一座山。软弱的时候总可以借用他的坚强。

    门被推开了,机一连连长两只手上拎了半打啤酒,站在门外,看见许三多他并不惊讶,只是许三多十足地惊讶。

    许三多敬礼:“一连长好。”

    一连长如在自己家一样放松:“得了吧你,这屋哪有个大小的,要说大他儿子最大。”

    他嘻嘻哈哈开着酒给许三多和何红涛倒上而许三多至此一直看着门外,他期待着还有一个人进来。

    “喝吧,许三多,欢迎回家。”

    一连长顺着许三多视线看了看,然后伸手把许三多的脖子扳了回来。

    一连长:“看来你也不知道那发穿甲弹飞哪去了。”

    许三多:“什么…穿甲弹?”

    一连长:“伍六一啊。那个名字叫得番号一样的家伙,说复员就复员,我管他去死。”

    许三多:“去死…六一复员?”

    一连长是没一脸好气,何红涛使劲冲那家伙使着眼色。

    何红涛:“一连一直在找你,找到通报全团连营干部,谁见你立刻拉住。因为六一已经复员,复员后把一张汇款单寄到他们连部,是要转交给你的。”

    许三多错愕而一连长苦笑,并且掏出一张汇款单放在桌上。

    一连长:“这是你的事,还得管。钱不多,就三千,可是个数目,任务完成。”

    许三多:“我不明白。六一复员?怎么会…复员?”他问得迟钝,脸上表情可一点不迟钝,已经接近了凶狠。

    一连长半点不软地看着他,给自己灌了杯酒下去:“你也这么看我,老七看我时像要杀我。知道安排一个司务长要费多大劲吗?我只是一个小连长。”

    “所以你们就让他复员?”

    一连长差点没把杯子在桌上顿碎了:“我让他?我让他?!”

    何红涛用手拍着许三多,用眼光抚慰着一连长,现在要同时搞定两个人:“两位,小心轻放。不怪老幺,这事是一连、一营、加上师里老七一起办的,不易,可总算办妥了。老七从没求过人的,这回求遍了,面子人人都要,可得看为了什么。”

    许三多:“那就说怪六一?”

    一连长干笑,何红涛苦笑:“不怪他,说真的是我们服他。可确实是事情办妥了,他复员报告也写得了。他说他一条半腿也能走很远,比我们想的还远。你把那杯干了灭灭火好不好?我儿子看着呢。”

    小崽子毫不给面子地拍着桌子大笑。

    伍六一的走是那么的坚决,甚至于当时何红涛、一连长和高城都求他留下来,但是他还是走了,一瘸一拐地走了。“做司务长太舒服了,实在太舒服了,我真有想过在这待一辈子,可一个兵…我是说,一个瘸子,就不敢太偷懒了,要不…以后瘸的就不光是腿了。”这是伍六一被高城打了一耳光后说的话。

    何红涛家火锅在蒸腾,三个成年人看着蒸汽发呆,一个小崽子敲着自己的空碗抗议:“爸爸饿!”

    一连长醒过神来,捡好的往小崽子碗里夹,何红涛摸着儿子的头发怔。

    何红涛:“老七打完了就抱着哭,我和老幺就知道一切玩完,如果连高城都被打败,我们也不在话下…许三多,是不是七连散了,一向的依*没了,你们倒对自己更加负责…我对六一说不下话,因为他活得比我们认真,叫我汗颜。”

    一连长悻悻地道:“汗个屁颜,给他擦屁股擦到汗颜。”

    何红涛:“老幺就算了,你是喜欢那个人,爱之深责之切。”

    一连长愤愤往嘴里填着肉:“听说回老家也放弃伤残待遇,不要安排,说自由了,还云游四海,切!”

    许三多喉头哽咽着。

    自由的味道,队长早已经告诉我了,你可以对自己负责,或者不负责。六一是真正自由的人,他对自己负责…他恪守的东西,我在离开基地时就放弃了。

    漆黑中何红涛的儿子大叫:“爸爸!便便!”

    灯亮了,两个男人都坐了起来,何红涛看着许三多苦笑。

    “许三多,他叫爸爸你起什么?”

    许三多讪讪笑了笑,躺倒。何红涛家的床躺倒了就能看见月亮,有些露天的感觉,他听着何红涛在跟儿子磨唧。

    何红涛:“勇敢啊,儿子,要便便自己去。”

    小崽子:“黑黑。”

    何红涛:“你打它。打跑黑黑。”

    小崽子掂量了一下,端着玩具枪自己去了,与其说是便便不如说去打仗。

    何红涛蹑着手脚跟出去,如同在查暗哨。

    许三多翻了个身,他睡不着,不光因为心情,也因为身下的床垫。

    太软,睡不着,睡在板上或者地上,坐睡甚至站睡,但士兵的睡眠与席梦思无缘。

    许三多就像在自己留守七连时一样自言自语道:“我命令你睡着。”

    但是很遗憾,这次的命令失效了。在下了命令后的两秒钟,他再次睁开了眼。

    小崽子噼里啪啦地跑了回来,进门后还摆了个警戒后方的持枪POSE,看来他已经击败了他惧怕的黑黑,然后踩过地上的一团什么,回归了他的床铺。

    保卫者何红涛在之后贼头贼脑钻了回来,看来他对儿子的英勇甚是满意,但他在上床之前也踢到了儿子踏过的东西。

    何红涛打量着那团东西,那团东西是许三多,在很短的时间内他用背包和背包里的衣物为自己搭筑了一个可以睡着的便铺,并且已经成功地睡着。

    许三多睡着的脸像个孩子,但是咬肌咬得很紧,眉头皱得打结,即使睡着了也还在与睡眠中的什么作战。

    他笑得有些忧愁了:“我儿子怕黑,你怕什么,许三多?”

    这问题没答案,灯灭了,何红涛睡了。

    许三多蹙着眉头,黑暗中也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不是磨牙,是咬牙。

    我怕空洞,怕失落,怕丢失了始终,怕不在乎…那天晚上我一直梦见六一,六一很强,什么也击不倒他。

    工地的顶端,一个现代的最高处,与这灯海中任何一处相比也是最璀璨的地方,因为工人们在赶夜工,完成这栋未完建筑的顶层架构。

    伍六一在工作,他很专心,像对他的战车和机枪一样,偶尔抬头看看脚下的那片灯海,甚至更远的地方,他的眼神就很温和,一个有很多怀念的人才有那样的温和。

    口令,整齐的脚步,纷沓的脚步,汗湿了的迷彩背心和裸露着的铜色膀臂。

    三五三的晨练仍然像以前一样朝气。

    畏缩在操场角落的许三多是最委靡的人,即使他身边的小崽子也在有模有样地蹦蹿:“爸爸早操!爸爸早操!”

    许三多心不在焉:“爸爸不早操。”

    小崽子:“每个爸爸都早操!”

    许三多望着那些被汗湿了的人们,像个投胎转世的家伙望着上一个轮回。

    许三多:“这个爸爸不操…别学这个爸爸,这个爸爸不乖。”

    何红涛脱离了一帮晨操的人跑过来,即使跟许三多说话他也还维持着原地抬腿,那主要是为了避免抽筋:“他好带不?他不烦吧?”

    “好带。他真的很乖。”

    “我今儿回来又早不了啦!我儿子又要麻烦你啦!”

    “明明是我在麻烦您。”

    “笑话笑话。对了,七连长想请你参加他们连会,聊聊。”

    “…”

    “又是兵王,又是七连故人,你去还不有的说吗?”

    许三多纯是一种哀求的语气:“不去好吗?”

    何红涛愣了一下:“那是你说了算…七连长可要失望了,他没少听我们吹你。”

    许三多:“别吹我,我是七连最次的兵…吹我干吗?”

    何红涛:“哈哈,就算是本性难移,你这也谦过头了。”

    “没谦。您是不知道…”许三多郁郁走开,小崽子知道今天的看护人是谁,绕着许三多一个个跑着圈子。

    何红涛今天是仍然不在,一个教导员每天的四分之三都得泡在营房和训练场,副的恐怕更忙。许三多和小崽子在吃饭,吃的是军队食堂打回来的东西。那小子路都不太走得稳,掉的比吃得多。

    许三多呆呆看着他,无疑,在一个成年人的目光注视下,小崽子的吃饭很有些人来疯的意味。

    一天又一天,每天我都跟自己说,换个地方,换个不会烦着别人的地方。

    许三多现在正翻着何红涛从七连帮他抄回来的一堆信,几十个早已经打算埋在心里的名字,他翻开一张生日卡,那是史今寄出的,音乐轻轻响着,许三多变得僵硬。

    一辆似乎还带着硝烟和征尘的越野车,两个全副伪装还未去尽的人。通过大门,在家属区楼下停稳。

    何红涛从营房区匆匆赶来,和车上的两人显然早有默契,到了连招呼都不用打的程度。三个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宿舍楼。

    许三多正在和小崽子玩着幼稚到无聊的游戏。

    门被猛然推开,那两个人冲了进来:“是真人吗?核实一下。”

    许三多哑然,直到被人把手伸到脸上狠拧了一把,才透过那两位脸上的油彩认出是甘小宁和马小帅。

    欢喜和羞涩几乎是同时涌上来的,欢喜因为重逢,羞涩源于潦倒:“你们…”

    那两家伙已经一边一个把他架了,使了蛮力便往外拖。

    何红涛一脸微笑或者说一脸奸细相地站在门外,顺便抱了跟着看热闹的儿子:“好走好走,不送不送。”

    甘小宁:“副教导员,我们副营长说您告密有功,有空上他那领赏。这是他原话,不是我没上下级观念。”

    何红涛:“我赏他个巴掌。许三多,你该去的地方找你来了,你就好好去吧。”

    许三多挣扎着:“怎么也没个招呼…”

    何红涛:“招呼了你就又要多想。儿子,说叔叔再见。”

    许三多已经被架上了车,他知道挣不过,面对着这两名老战友也并不想挣。

    何红涛轻轻拍打着儿子,平静而满足地看着那车驶走。

    甘小宁和马小帅把一切搞得像场绑架,即使上车亦然,甘小宁闷头驾车,马小帅则把许三多摁在后座搜身。

    许三多:“干什么?好好说话行不行?我就是想跟你们说说话!”

    马小帅:“废话少说,先行检查。嗳,我说小宁,死老A的作战服是比咱们强点。”

    许三多已经放弃抵抗了,干脆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车正驶过大门,哨兵敬礼,几个家伙终于稍歇,还礼,这总算让他们不那么纠缠成一堆。

    三条路,甘小宁径直扎向往草原的方向。

    后座上两位终于安静下来,但那似乎也是暂时的。

    许三多:“咱们上哪?”

    甘小宁:“少问。没给你眼睛蒙上已经是优待俘虏啦。”

    马小帅看着军营渐行渐远,再没人来揪军纪,又开始蠢蠢欲动。

    许三多摆出个防御姿势:“干什么?休息啦。别再搞啦!”

    马小帅怪叫一声扑了过来,也难为他在并不宽敞的后座上能搞出如此动静。许三多惨叫,因为马小帅不折不扣在他额头上亲了个响。

    许三多防备着,并且继续压抑了一下子,但几个月来的渴望并不是那样就能压下去的,马小帅吱哇轻叫了一声,因为在许三多结结实实的拥抱中被挤出了肺里的一口空气。尽管仍是郁郁,但在许三多的脸上也在许三多的心里,某些东西已经化冻,那真不是任何道理或者说教讲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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