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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听完她的话,洛橴矜微微一笑,心中不由得升起阵阵暖意。这个理由,听上去虽然有点简陋,却是意外的淳朴、简单,充满了真情实感。是啊,有的时候,喜欢一样东西何必去找这么多理由,什么高洁,什么优雅,统统都是虚伪之词,他需要的,只是一如既往地去爱、去喜欢罢了。
莞尔一笑,他抬起头,看着她说道:“其实,朕与你一样。”
“哦?”她转过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手指依恋地抚弄着雪白的花瓣,他轻轻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这白山茶,不是一般的白山茶,而是山茶中的上品‘晨曦露’,与朕御花园中的一样……朕原以为,这世上会种植此种山茶花的只有母亲她一人,谁知却能在这里遇见……”
“……母亲?”
点了点头,他双眸微垂,继续说道:“朕的母亲很早便过世,对于她的记忆,也就只有这白山茶,以及在丹凤宫中的那段短暂的日子……母亲过了世后,父皇对朕也就渐渐冷淡,还好有当时的苏贵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对朕悉心照料,才让朕度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十一年前的皇位之争,要不是大皇兄与二皇兄不把受冷落的朕放在眼里,恐怕朕也无法活到今日。”
“——兄弟之情?可笑!生在帝王家,便注定无法像寻常百姓一样共享天伦,又何来兄弟之情?普天之下,那权位之椅就只有一把,在这场争斗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若有此等空闲,不如去背诵礼乐诗经,练习骑射剑术……朝政繁忙,朕无空管理你那些无畏的琐碎事。”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生下你……为什么……”
双眉一皱,他闭紧了双眼,记忆中的只言片语如刀子一般生生地割着他的心。平常人家的少年,还能享受到父子天伦,兄弟情深,然而他,为什么却生下来就只能忍受父亲的淡漠,兄弟的相残?就连他的母亲,他唯一的母亲,那个如精神支柱一般一直支撑着他脆弱童年的母亲,却也嫌弃他,排斥他,后悔生下了他……
然而,他却依旧如此不知羞耻地憧憬着她,向往着,即便明知被她所厌恶。
额角突然传来丝丝暖意,睁开眼,却见她正皱着眉头,伸手帮他撩开额上的碎发。那双明亮的杏目中此刻竟蔓延着雾气,让他忍不住心头一热,伸手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眉宇间隐藏的悲伤,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那悲伤是为他而起的吗?这世间竟也会有人替他而感到悲伤?手中渐渐收紧,他看着她,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竟湿润了起来,琴子忙低下头,遮盖住自己狼狈的表情,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我只是不明白,你母亲为什么要厌恶你。”
“因为……母亲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嫁给父皇的。”
“……”低下头,琴子也不知此时她还能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能咬着嘴唇,替他分担一些痛苦。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抬起头,将手伸进衣袖里摸了摸,随即掏出了一块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玉佩。看着她手中盈盈闪耀的玉佩,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真是朕的……”
“恩,因为我看你一直很珍视它,所以在你昏迷的时候,就替你将它保管起来了。”
接过玉佩,洛橴矜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手指滑过冰凉的玉身,他的心里却觉得温暖无比。
看着他这般高兴的摸样,她忍不住得意地开口问道:“这个玉佩上雕刻着一朵山茶花,这肯定是你娘留给你的吧?”
点了点头,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微笑着说道:“你知道这玉佩上缺失的一块是谁的杰作吗?”
缺失的一块?闻言,琴子低头看了玉佩一眼,随即一脸狐疑地看向洛橴矜。这……听这个语气,该不会是……
咽了咽口水,她瞪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
只见他嘴角噙着笑,再次点了点头。
不——是——吧——?!当然,她知道弄坏这个玉佩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这句身体之前的主人——苏靥容。天,没想到她竟干过这种事情,怪不得这只洛子鸡当初竟然那么讨厌她!
见她一脸惊恐的表情,洛橴矜不由得眯起了双眼,含笑着问道:“怎么……看你这反应,好像不记得了?”
“不!我记得记得!嘿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所以……嘿嘿……”丫丫个呸的,为毛她要去替那个苏靥容背黑锅啊?擦!话说回来,这个洛子鸡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情是想怎样啊??他那么珍视这个玉佩,想必是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琴子正低头警惕地思忖着,那边洛橴矜却又再次开口,继续说道,“罢了,过去苏靥容因妒生恨,甚至连朕的随身玉佩也不能容忍,但是朕知道……”抬起头,他的眼中似有隐隐的光亮在跳动,“……你并不是她。”
“咦?”闻言,她募地抬起头,圆圆的眼睛瞪着他。
却见他低着头,双目依旧直直地望着她。
“我……”她呆呆地望着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究竟是谁?”他看着她,轻声说道,“至少……可以告诉朕,你真正的名字吗?”
“我……”
她低下头,直觉得胸中一阵鼓动,忍不住抬起双手来扶住自己的胸口。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惊讶之余,却也觉得心中涌起了一鼓难以言喻的情感。她……可以相信他吗?可以告诉他吗?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从此,以“琴子”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而不再是“苏靥容”。
抬起头,她注视着他的双目,只望见一片群星璀璨,那幽深的眸子里所隐藏的感情,就连她也能够感受到,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呢?
幽幽地叹了口气,琴子抬起头,对他说道:“那你把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