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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外面的活尸有多少,我们都必须冲出去。赫穆德将军与族人们一定等得望眼欲穿,我自信,凭我这几天的练习,自保一定没问题。
七月十八,晴
一天的急行军,向锡柳城方向,行进了七十公里之处,我甚至可以风沙中,看到锡柳城外围的整个轮廊。想到将军交代的任务,完成在即,心情当然兴奋,但就在这时,扎鲁丁却让我停下脚步。
他的脸上,不知为何,显露出一种诡异可怖的感觉,我看着他的脸,他的蓝眼珠,感到事情绝不简单。
果然,走不多时,我们发现了一些我军斥候们的尸体,有的被沙漠的毒日,烈晒成干瘪而发臭的人干。
当战事最激烈时,我们的斥候,一天至少要出城十余次,有的斥候被莎车士兵们捉了去,曾被残酷的折磨身体,他们被切开喉咙,剖开腹部,放在烈日下暴晒。
或者用铁链、足镣连接起来,将他们送到沙漠中去,再挑断手筋、脚筋。由他们在那里挣扎,饥饿和干渴至死为止。
而他们所选择的“处死之地”,大多数都是沙漠的中心。那地方,是真正是阿鼻地狱,除了剧毒红蜥与沙漠黑蛇之外,几乎没有生物可以生存。而当白天的烈日之下,气温之高,连骆驼都要两条腿,两只脚替换着,才能在滚烫的沙粒上伫立。
在扎鲁丁的建议下,我们决定,于深夜,潜返回锡柳。
我们又行进了五里,寻到一片绿洲,各自找了阴凉处,躺下休息。
期间,我也因为口渴,想喝那陶罐中的水,可是,扎鲁丁却出手阻止了我。
我舔舔发干的嘴唇,只能闭目养神,脑中开始胡乱瞎想。
这场大战,已经持续了三年。
而战争的双方,根本都不按照战争的法则来进行战争,仿佛这场战争的唯一目的,就是杀戮。
在这场激烈的战争中,几乎没有生还者,也没有俘虏。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试问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又有几件是必要的?
大家放牧种田,有骆驼有牛羊,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妻子儿女,那不就很好?
又何必要打仗、争夺土地、你死我活呢?
可是,说是那么说,该打还是照打不误。
是屠灭或是血脉断绝这种事,整天都在上演。
大鱼吃小鱼,雄鹰捕食小鸟,螳螂捕秋蝉,黄雀食螳螂。
大家族并吞小家族,大国灭亡小国。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我们锡柳国,是占据在河西走廊中段,一个重要的城邦,扼守着丝路咽喉地区。
自汉朝起,丝绸之路开通后,每年有无数的驼队和商旅从这条路上经过,商业繁华,也意味着,每年有大量的财富进入国库,锡柳国,也是西域最繁华、国力最强大的西域三十六国一。
而从表面上看,我们对付的是莎车国、渠勒国、蒲犁国组成的联军。
但是,据我所知,所谓的联军,可不止这三国。
这三个国家,只是出了人而已。
在它的背后,还有鄯善、婼羌、乌秅、西夜、子合、狐胡、捐笃、小宛、依耐、精绝、且末、于阗、单桓、戎卢、扜弥、卑陆、皮山、墨山、桃槐、姑墨、温宿、尉头、休循、无雷、嚈哒、疏勒、竭石、焉耆、危须、罽宾、难兜、尉犁、劫国、车师、乌贪訾等国,也有来自中亚地区的雇佣军,还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本国野心集团的支持者,大商人以及巨富。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十分艰难,不对称的战争。
而这场战争,传说,是出自中原天朝某位大人手笔,他在经略西域右策中——借诸国内耗削弱其实力,以多弱分食一强的策略,让西域诸国逐渐消亡,从而减轻对中原的威胁
七月十九,晴
深夜,我与扎鲁丁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锡柳。
不过,我们还是来晚了。
那是一场无法描述的修罗战场。
从我们进入锡柳城区的时候,满地的破残肢体,脏器首级......同时还有不少沾血的头盔、破碎的箭矢、坑坑洼洼的刀剑......
扎鲁丁抓了把沙子,判断出战斗是在午时发生。
而我则是寻找着幸存者,不过,根本已没有这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