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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两份还得加一个鸡大腿,大个子哂笑他时,鼠说这是中医里的以形补形。
晨练后回到教室的大个子一坐下来,就开始用抹布仔细擦拭他的宝贝篮球,只要是眉毛上挂的霜化了滴在篮球上,他就很有耐心地重新擦一遍,有时会如此重复好几次,虽然不听课,但只要不出声,班主任的板擦一般不会轻易飞过来。
状元依旧早七晚九埋在桌前做题,在高一上就刷完了53全套,一天下来光是草算纸就要用掉好几本。
前面的大白依旧睡得昏天暗地,只有渴得实在受不了才会爬起来吹一罐牛奶。
闻羽忽然开始怀念那个刚刚过去的夏天。北城的夏天很热,沙尘很大,蚊子很毒,从来都不讨人喜欢,这一夏却给闻羽留下了依稀懵懂的记忆,一个穿军装的女生回眸莞尔,骄阳、沙场、教官……一切的布景都虚化如水,终于不那么冷,而是清清凉凉。
这一夏的一晚,他丢出了一部手机,却拾起了一段羁绊。原来羁绊是伴随人一生的,并不能像丢物件一样丢掉。
在收到徐可欣的Goodbye?Mail之前,闻羽每天都给徐可欣写一封Mail。
闻羽的邮件里,从来没有一日三餐的流水账,没有错别字和汉语拼音,有时候几字一行错落有致,看上去有一些文采,只是还有很多话统统存在草稿箱里,到底再没机会发出去。
坐在课堂上百无聊赖地掐指算,他和徐可欣从13岁相遇开始到算不上分手的分手,不足1200天。但他掐算不出要结束这么长时间的习惯,究竟要用多长时间,1200天或者,更久。
闻羽冷静分析过自己被异国他乡的一个男生轻易取代的原因。或者自己不懂得讨女生欢心,从没和徐可欣提过一个表达情感的字眼,这一点孟梦就要好很多——虽然满篇错字,但她都懂得在落款写上“爱你”。所有女生都期待爱情,大多数女生把浪漫当成爱情,有些女生得到甜言蜜语就眼泪涟涟,有些女生或许承受不住一水相隔的孤单。孟梦和男朋友相处时间不足他和徐可欣十分之一,但“爱”这个字眼用了不知有多少遍。
“我是和他在一起的第二个星期正式爱上他的。”
“我觉得爱他就得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及时告诉他,包括食谱。”
“爱得越简单越幸福吧,就像朋友一样。轻松,有趣,这样就挺好的……”
孟梦在找赵叶叶聊天时毫不遮掩她的恋爱感言,闻羽坐在一旁听,面如陈水,不置一词。
午休时,孟梦掏出一个白色的包装盒子,然后当着闻羽的面掏出一部新手机,插卡,安电池,扣盖,开机,然后第一个要去他的号码。
闻羽报完号码,正琢磨她先存自己号码是因为离得最近还是别的什么,就听到她念叨:“原来这手机还有设置黑名单的功能,真地很实用。”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巾帼不让须眉。闻羽不禁暗笑,自己都替她觉得:真是太解气了。
有了手机以后,孟梦和男朋友却仍然坚持用古老的通信礼来交流,或者她觉得那是一种落实于纸笔的诚恳和认真,或者当初向闻羽借手机打给男朋友也只因为军训没办法寄信。
闻羽只习惯发短信和电子邮件,因为在他看来,“信”这种东西是很正式的书面承诺,即使恋人间的通信都是重要的盟誓,不能滥用,孟梦这种快餐式的通信是对感情的一种亵渎。孟梦却总与他的观念背道而行,甚至连自己的手机号码都没有告诉男朋友,只偶尔在和初中的闺蜜通话时才拿出手机来。
庄小胖一到课间就抓紧时间写作业,大个子总是拉他陪自己打球,“没日子活了怎么地,下课还写作业。”
“赵叶叶晚上总打电话问我题,我得留出时间来。”庄小胖摆摆手,头都舍不得抬一下,俨然成了第二个状元。
鼠在课间的时候只有两件事,给金婷讲笑话,或者听金婷讲笑话。有时候两个人笑得声音太大,会把隔着几桌远的大白吵醒。大白揉一揉惺忪的眼睛,然后从书桌里掏出一盒进口的2升装纯牛奶,拧开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发呆几秒钟,然后继续睡觉。有人大致统计过,像这样包装的牛奶,大白每天要喝两个,至于为什么不是三个或者更多,很可能因为他的书包没有那么大,也可能因为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是醒着的。
闻羽在课间也只有两件事,去厕所吐烟圈,或者趴在课桌上一直很努力睡到下一个课间。
午休的时候踢球倒踢出了名堂,闻羽和樊梧被体育老师看中拉进了足球队,成了北高这一届唯一未被体育加试录取的校队运动员。他还是一回教室就换好衣服,再将鞋子规矩地放在储物柜里,只是把可乐改成了绿茶。
闻羽和孟梦坐在角落里,身后是教室的后墙,后墙除了摆两排储物柜,上面还用图钉固定历次考试的大榜,他的名字下面数差不多五十个就到了她——班里加上新转来的一共五十二个人。
孟梦似乎从来没回头看过这些大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