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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那孩子叫了起来。
真好,原以为时隔多日,路路会把她给忘了,没想到她还记得,茹薇想起了去葫芦湾看望孩子的情景,真好,路路记得她。
她忙俯身在那孩子脸上亲了一口。
“路路,晚饭想吃什么?爸去给你做!”薛运贵站在床边问道。
“路路想吃粥。”那孩子口齿伶俐,不减当日。
“好,好!爸现在就去做。”健生医院外不足一百米处,便是小镇街道。薛运贵一早便借了集体病房某家属的自行车,买了一堆菜肴及煮饭的用具回来。
这当儿,他听得女儿说要吃粥,便在一旁忙开了。
路路的小身子开始不安分地在那被窝里扭动,脸上作出了一种欲哭的表情。
“想起床了吗?来,宝贝,妈妈给你穿衣服。”茹薇忙道。
在葫芦湾三百六十五个空虚、寂廖、无望的日子里,仅这个小姑娘陪伴她度过那些难捱的时光。
若不是一心想着出逃,若不是运贵硬要留下小路路,若不是考虑着自己有一天要再婚……在法院起诉的日子里,胡茹薇真有一个冲动,那就是把她的小路路的抚养权争取到手。
床边有一小叠孩子的衣物,她熟练地把孩子扶起,熟练地给她套上衣裤。
那床头竟然还有几本幼儿读物,想必是运贵平日买来教孩子的。
茹薇拿起了一本《幼学儿歌》,试探着问她的女儿。
“宝贝会念儿歌吗?念一首给妈妈听。”
“会。”那孩子开始念了:“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哎呀呀,怎么办?猫来了,叽里咕噜滚下来……”
她边念边摆手,顿足,挤眉,特别是当她专注看那小册子上的诗配画时,小嘴老喜欢抿得尖尖的,那模样,要说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了。
茹薇忍不住笑了声来,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拧了一把那孩子的小嘴,却被她的女儿一把推了开去。
“我要念书,不要捣乱!”那孩子稚声稚气道,一字一顿说得有板有眼。
“好,好,我不捣乱,”茹薇忍俊不禁,笑个前俯后仰,她转向运贵,“运贵,这儿歌是你教路路念的吗?”
“自然是我,路路记性挺好的,她会念近二十多首儿歌。”运贵语气里是满满的自豪。
“路路,还会唱什么儿歌,都念给妈妈听怎么样?”
路路果真又念了好几首儿歌……
直到吃过晚饭,直到时钟走向晚上9点,那孩子方才在茹薇怀里沉沉睡去。
有多久没有这种疲惫又快乐的感觉了,自从离开葫芦湾,茹薇便鲜少与这孩子相处。那孩子熟睡的样子可爱极了,那长长的睫毛是相当迷人的,稚嫩的肌肤还带着一股婴儿特有的香味。
睡梦中路路皱了皱眉。茹薇滕出另一只手,探了探那孩子的额头,不好,又烧起来了。
该给孩子施炙了。
趁她睡着,天还不是很晚。
她把孩子放至床上,给她褪去衣裤,盖上被褥。
“运贵,你把门窗关紧,我准备给孩子施炙。”
“好!”那运贵应着,忙去关了门与窗,不让一丝寒风透进屋来。
对于茹薇,他生来是顺从的,或许是因了她的文化素质,他对于她,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折服与敬畏。
“再烧一壶水吧,倒点开水凉着。”
“好。”运贵又去忙开了。
茹薇从带来的手提袋里取出艾炙器皿。点上艾条,放在艾炙盒子里。在路路身上取大椎、风门、膻中三穴先后施炙。
三十分钟后,她伸手探了探路路的额头,那上边没有方才那么热了,隔了一会,她又去探那额头,热气又消去了一些。直至半个钟头后,她才让运贵冲了微热的开水,放在奶瓶里,给路路喂上。
那路路许是炙多了时间,口渴了,在梦中却也吮吸得欢,待那孩子吸完了热水,茹薇把奶瓶拿开。
“晚上我来伺候孩子吧!你先去睡觉!”她朝运贵道。
“那好吧,我先睡一觉,下半夜我来守。”运贵没有推辞,几天没睡上安稳觉了,他困极,和衣朝那病床旁另一张床上一躺,不一会,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胡茹薇搬了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这会儿,那孩子已是侧过了身去,头朝床里头,睡梦中一只手却似在找寻着什么,茹薇稍稍起身望去,却见那床里头有一个长长的抱枕,那孩子一只手触着了抱枕,马上安静了下来。
可怜的孩子,定是晚上找不着妈妈了,便找了这抱枕来自寻安慰。
那一刻,茹薇喉咙有点发梗、酸痛得厉害,路路刚出生的那一阵,便喜欢含着她的奶睡,双手亦喜欢捧着她的奶入睡。没想到这一个习惯,竟沿袭至今。
她有一股冲动,想要上去抱那孩子入怀、安抚,就像她小时候那样。但是她马上克制住了自己,只起身,把那孩子的脸转向自己,伸出右手在那双小手上轻抚了几下,尔后把它们放进了被褥。
她摊开左手掌,再次试了试孩子的额头,比起方才,路路的体温似乎又低下去了一些,现在几乎要趋于正常了。
这祖传的艾炙之术,加上西医的治疗,疗效真是神速!
她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已是凌晨两点了。
她打了个哈欠,在床边小椅子上坐下,将头趴在床上,而朝着路路,眯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