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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两人虽然幸苦却也是乐在其中，而挖坑、埋骨，立碑，似乎也成了妙善和尚每日功课后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他甚至经常在后山陪着顾青烟到大半夜，直到她整理好下山回去。
山间两人倒也相得益彰，一人盘膝而坐就地打坐，嘴里是喃喃有词，佛音穿过山间树林，缭绕在周围数十百个新旧不一的坟冢，和万人坑周围，倒是别样的风景，微风轻抚着他的道袍似乎也在为之动容，而顾青烟则在一旁依旧专心致志的摆弄她着面前的那些白骨，对妙善经文似乎是充耳不闻，完全是不受任何的影响。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顾青烟是很不习惯的，只是后来听着那些经文是总觉得心境甚是平和，少些浮躁更能沉下心来全心投入，若是有人此时上乱葬岗，便会看见这样的风景，荒山野岭枯骨荒坟的地方，一名和尚正襟危坐，嘴里不停念诵着经文，似渡人佛陀超然脱世，但身旁不远处却有一名白衣女子，她似乎置若罔闻般，手里堂而皇之的摆弄着人骨，如噬血吃人的美女妖怪，这场景诡秘却又惊悚。两个人似乎是置身完全不同的世界，但却又透着一种异常的和谐，不同世界的边界在微风吹拂晃动中悄然融合在一起。
这日妙善收拾妥当后便又往后山去了，师弟灵玉看着消失在后山的身影眼里全是纠结和担忧，这些日子总也见不着师兄身影，日日也很晚方才回，他悄悄跟着师兄上山，便见着师兄正与一个女孩子相会，惊得他是立马就悄悄下山了，心中一直惶恐不安，难道师兄这些日子都是在跟那个女孩子相会，他到底该不该告诉师傅呢，灵玉心中是纠结不已，只是他不知道师兄妙善这些日的反常的行为是早已引起师傅虚空的注意。
“你看什么呢？”灵玉正在纠结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身后突然炸响，吓得他是突然跳转开。
来人正是妙善和灵玉的师傅，寒山寺的主持虚空，不过五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一张大大的国字脸，一双吊梢眉，眉毛尾巴长长的往下弯曲，眼睛精亮有神，下巴上还有一戳长长的白胡子，整个人看着是慈眉善目的。
“师。。。师傅。。。”灵玉看着来人是下意识的低下头来，也不敢抬头正眼看眼前的老者，心中是心虚不已。
“灵玉，你师兄他是又去乱葬岗了。。。”虚空主持的苍老沉着的声音缓缓问道。
“啊。。。是。。。是的。。。”灵玉在自己师傅虚空面前是万不敢撒谎，面上更是有些慌张的回答，看来师傅也许是早就知道了。
“最近，穆家的人经常上山吗？”虚空主持问道
“没有，倒是有些时日没有来了。。。”灵玉
“可知道他是去做什么。。。”虚空主持再次问道。
“那，那个。乱葬岗来了一名女孩。。。”灵玉将头继续埋了下去，声音低的跟蚊子一般，似乎与女孩相会的那个人是自己一般。。
“。。。。”虚空主持听此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这些日子师兄。。好像都是和她在一起。。。。”终于灵玉是结结巴巴的又继续说到。
“跟我去看看。。。。。”虚空主持沉思片刻，而后便往后山走去，灵玉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他其实也想不明白。乱葬岗万人坑那么惊悚恐怖的地方，他们两人怎么选择在那里见面，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癖好，想到那白惨惨瘆人的一坑人骨，他是忍不住摇了摇头，突然他是想到什么眸子圆瞪面上划过惊恐，难不成那个女子是妖怪所化不成，只是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反正一路上他是愁眉不展思绪万千，是也不知道之后见着山上两人该作何面对，师兄这次因为和那个女孩相会，这肯定是要被师傅责罚的。
两人顺着后山小路爬上去，却是已经气喘不已，虽然平日里也少不了锻炼，但是因为急切的想要一个结果，两人的脚步是不知不觉中越走越快。一路走来倒也不曾停歇片刻，终于是来到万人坑附近，远远见着妙善和一个纤瘦的白衣女孩身影，虚空主持一把拉住就要上前去的灵玉，示意他不要上前。
两人便藏身在一块巨石之后，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只见女孩身着一袭白衣，一头墨发随着她的动作在身后起起伏伏，此时背对着两人蹲在地上，似乎打量着地上的什么东西，而妙善在不远处闭着眼睛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嘴中念念有词手中拨动着佛珠，一如平日佛堂打坐的时候那般。那个姑娘就在离他不远处不时变换着位置，手上似乎是拿着什么东西，来回在摆放着什么，有时是蹲在一处很长时间不见其动作，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两人就那样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白衣身影，一静一动，安静下来后，除了隐约能听见和尚的诵经声，还有偶尔飞鸟经过的痕迹，两人间就再没有别的交流和动作，等了许久，女子似乎已经整理好，坐到和尚不远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估算他的时间，而后是自顾自的拿起身侧的糕点吃了起来，又过片刻，和尚睁开眼睛，看见女子递过来的糕点，熟练的接过，待吃完两人便走到远处开始忙碌起来，只是主持这边却看不清楚，只是听见两人不是很清楚的声音
“这是第。。。。个。。。”妙善的声音。
“那他叫寒。。。。”女孩的声音。
就在两人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虚空主持和灵玉师弟两人悄悄的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待走近方才看见，两人一人手拿一个搞头，正奋力的往坑里填土，而里面依稀可见是一个被泥土遮盖差不多的人形白骨。
“你们在做什么？”虚空主持看了看那个小土坑，还有挥汗如雨忙碌不停的两人，开口询问。
听见声音，忙碌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抬头看向来人。
“师。。师傅？”妙善看着来人是有些讶异，他不知道师傅为何会突然来这里。只是他除了刚才被突然出现的师傅两人惊吓到之外，便没有太大的反应了。
“师兄。。”灵玉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妙善。他看到周围异军突起的坟冢，心中更是瘆的慌，是紧紧的拉着师傅的衣袖。
而顾青烟看见眼前的光头白胡子老头，也不过大概五六十岁的年纪，目光深邃眉目慈祥，同样身着朴素僧袍，除了那头发光的可以照亮人的光头以外，看起来倒是和普通的小老头差不多，看着跟在他一起来的小和尚，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眼神怯怯的，顾青烟看了一眼身旁的妙善，她大概是知道眼前的两人是谁了。
“见过师傅。。。”顾青烟看着主持大方自然的向他打了招呼，就像许久不见的熟人一般，然后低头又开始忙碌起来。
“你们这是？”虚空主持点点头摸着那一一小撮花白的胡须向妙善问道。
“埋人骨。。。”没等妙善回答，一个清丽的女声大声的回答道。
灵玉在一旁悄悄打量起顾青烟，他皱着眉明明这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怎么就天天来这鬼地方折腾死人的骨头呢？眼神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妙善，他就说嘛师兄天赋和悟性那么高，怎么可能轻易被女色迷住，破戒律毁了自己的修为。只是早知道师兄上来是做这事情的，他就不跟师傅上来了。原来一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想些有的没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又往四周看了看，灵玉觉得这地方看起来比之前还恐怖阴深，他真心佩服顾青烟的胆子。
“嗯？”虚空主持看着仍就在一旁忙碌的女孩，这孩子也不过是十四五的模样，却是眉目娟秀，尤其是那双眼睛是清澈澄明，目光转盼间尽是和善，看得出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嗯，那边万人坑里的。。。”妙善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坑，又去帮顾青烟填起土来。
“。。。”虚空主持看向不远处的大坑里肉眼不可数的白骨，又转头打量着四周，竟是不知何时周围多了许多小土包，看起来都是这些日子新堆的，每个土包前还都有一个木牌，一眼望去高高低低竟是错落有序。
“这些，都是你们弄的？”虚空主持惊奇的问道。
“嗯，青烟将它们拼接完整后，然后就把他们就近埋了。。。”妙善看着师傅虚空面色平静的回答道。
“这上面的名字是？”虚空主持看着那一排过去的木牌上的名字。
“是顾青烟，她帮他们取的。。。”妙善伸手指了一下一旁忙碌的顾青烟。
“她取的？”虚空主持看着不远处忙碌的女孩，眼里满是慈爱，这孩子不错竟能有这般心性和想法。
“嗯，她说这样至少他们有了归宿，也不至于是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妙善又指了一旁坑里的白骨如是说道。
“这些都是她的主意？”虚空主持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这么长时间他都没能想到一个妥善的办法，来安置万人坑里的骨骸，那坑里的枯骨数量极多，因为被反复焚烧很多都琐碎不全整，除此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再有人送尸体上来，他能想到的不过是每月上来多做几场法事尽量超度那些亡魂，却没想到这孩子竟是想到更好更妥善的方法，是比他做的更好。
“是的。。。”妙善点头确认
“你叫刚才叫这姑娘青烟？顾青烟？。。”虚空主持若有所思的看着依旧在一旁忙碌的顾青烟。
“嗯，她是城内顾大夫的女儿。。。”妙善点点头
“原来她是他的女儿啊。。。哈哈哈哈，好啊，好。。。。。。”虚空主持说话间再次看向顾青烟，神色有些诧异却又有种意料之中，是哈哈大笑起来，他又看了周围一圈很是赞许的点点头，这小姑娘竟能有如此玲珑慈悲的心思，小小年纪兰质慧心很是不错。
“嗯。。。。。。”妙善点头，他不知道师傅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不错，不错，是个好孩子。。。。”虚空主持走到顾青烟身旁，看着姑娘小小的个子在那里忙碌着，伸出手在她的头上轻拍了几下。
“师傅。。。怎么了？”顾青烟抬头额间满是满细密的汗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方才她是出现幻觉了吗？这小老头说她是个好孩子？还是他再说妙善来着？顾青烟又看了一眼妙善，觉得肯定不会是夸自己的，方下就才放下心来。
“有时间，可以到寺庙来坐坐，虽然清贫简陋，但是一杯清水还是有的。。。”虚空主持慈爱的说道。
“哦，好。。。”顾青烟笑着答道，笑容温煦灿烂，如春日初生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