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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小胖子猛然扭头,将满嘴的烈酒尽数吐出,狂咳不止。
同一桌看见了这一幕的镖师们哄然大笑,气氛愈发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北上芸只是俏脸微红,杨南关却早已面红耳赤,目光迷离。
仰头干掉碗中最后一口酒,杨南关只感觉眼前越来越糊,身体轻飘飘的像要升仙一般,头一歪,趴在桌上醉倒了。
北上芸望了一眼这过于不胜酒力的黑衣少年,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樱唇轻启:“大洪,把他扶一下回去,等会儿我俩比比谁先倒。”
“嗯。”
同样面上只是微有醉意的顾大洪轻轻应了一声,起身扶起烂醉如泥的杨南关,又将逞强干了小半碗酒而同样醉倒的弟弟抱起。
怀中一个,扶着一个,顾大洪四平八稳地走出东跨院,随后不久将两人安顿好,黑瘦少年重新落座,与佳人碰了一碗,两人一饮而尽……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酒宴散,镖师们已然离席,不知道去了哪里。
北上云面色绯红,摇摇晃晃的起身,轻轻拉起不慎败北的顾大洪,踉跄的朝西跨院走去。
迷迷糊糊间,顾大洪嗅着佳人身上淡淡的幽香,带着满足的笑容沉沉醉去。
床上
杨南关翻了个身,眼帘微动,醒了过来。
有些吃力的睁开眼,因酒意未散,少年的眼中仍有些醉意,显得有点呆。
醒来后,杨南关愣愣地坐在床上,只感头痛欲裂,胃中翻腾,浑身有些乏力燥热,异常难受。
“嘶……这就是醉酒吗?”杨南关拍了拍长出了一点点头发的脑袋,喃喃自语。
忽而,杨南关想起来老头子曾说过用内力可以醒酒,又想到了已经十来日不曾练过功了。
当即,杨南关重新合上双眸,盘膝坐好,运起了老头子所授的心经。
五年来,老头子其实只教了杨南关一部功法与一部轻功还有一些比较基础的武功招式。
功法名开阳三式,轻功名游龙九步,老头子一直说,技不在多,在精,而这心经名为开阳经,是开阳三式的一部分。
除着开阳经外,开阳三式中便只剩下三式杀招,三式连贯的杀招,一式铸阳,一式蕴阳,一式开阳!
这三式是杀招同样也是功法,修纯阳气,一铸,一蕴,一开。
开阳经运转,丹田中蛰伏着的磅礴内力须臾间便顺着心经的周天游走,杨南关只感全身暖洋洋的,温和暖融中又有清凉之感,很是舒畅。
一遍周天运转下来,杨南关感觉全身的乏力感散去了不少,人也清醒了几分。
而且,那浩瀚如汪洋的内力中似有一滴水成了自身之物,能随意念被掌控,任凭调动。
杨南关体内,雄浑的内力在各条经脉中奔腾而过,小脉分,大脉聚。
内力紫意淡淡,有如紫龙过脉,啸鸣纵横。此时若有道行颇高的道门真人在此,定能一眼便可望出,老头子为杨难关凝成的脉相,如龙!
被衣物挡着的胸膛之上,青光微闪,杨南关忽然感到胸口有些瘙痒之感,正要伸手去挠时,青光灭,痒痒的感觉霎那间便消失了。
杨南关并未过多在意,几息之后便将心神彻底投入到开阳经的运转修行中,以心经牵引着内力,游走周天。
沾染上淡淡紫意的如海内力随着一个又一个大周天的运转,一滴又一滴内力化为了杨南关的内力,烙上了他的烙印,而这些内力中又慢慢浮现出来丝丝金芒,缓缓化为了淡淡的紫金之色。
吐纳渐渐悠长,杨南关物我两忘,渐入佳境……
阁楼顶上,一个白发老翁抠着脚,一脸忧愁。
空空的酒葫芦放在身旁,老翁将身上摸了个遍,还是没能摸到哪怕一个铜子儿,不由叹息:“哎,日子苦啊……”
将顾大洪扶回房,顾小胖已躺在床上酣睡,北上芸捏了捏小胖子白里透红的脸蛋,轻轻退了出去,合上门。
本应已醉倒了的顾大洪听到关门声后睁开了双眼,眼中仍有清明之色,分明只是微醺。
轻嗅了下衣衫上留有的余香,顾大洪的神色流露出几分颓然。
顾大洪可以感觉到,北上芸对那个名为杨难关的少年有些不一般,而对他似乎只有朋友之间的感情。
踉跄的走了几步,未下台阶。北上芸忽然伸出来想去看看杨南关醒没醒的想法,如此想着,脚步便往杨南关的阁房走去。
轻轻推开门走进后又将其合上,插上门闩,不知为何,北上芸突然有种做贼的感觉。
悄步走到床边,睁着醉意朦胧的美目,北上芸突然轻轻笑了起来,纤纤玉手摸上了杨南关的脑袋,就像是在把玩一件上好的玉器,她,耍酒疯了!
对于这一切,身心沉浸在修炼中的杨南关丝毫不知,只见北上芸又摸了几下,一股子酒劲突然上来了,神智已然不清醒的少女觉着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连鞋也不脱就上了床,枕在杨南关的腿上睡了过去。
前院
北上桀亲自将在陇中郡都排得上前三的富贾赵老爷子送上马车,目送着其离去。
站在午后的阳光中,北上桀的神色凄愁,手上紧紧攥着一张羊皮纸,嘴唇不知何时被咬出了血,人却犹还未知。
赵老爷子带来一个消息,一个对于南国遗民来说无异于亡朝之痛的消息,南国最后一位皇子在扬州铜门关病逝!
至此,南国所有皇室无一存世,换言之,南国,彻底亡了!
赵老爷子也是南国之人,只不过很早很早之前就随父辈举族迁到了这中原的东域,对南国并未有过多的感情。
北上桀却是自幼便生活在南国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直到十八岁亡家又亡国时遇到了一个姓杜,一个姓朱的镖师,随后到了这北曲县扎根安家。
尔来已有二十六年,但仍旧故土难忘。
北上桀呆呆地站在镖局门口,目光呆滞,如遭雷噬。
一位美妇端着一碗饭菜站在其身后,碗中荤素齐全,不见半点辣椒的影子。
已经二十多年了,他还是吃不了辣,她也就从不给他放辣。
“桀,先吃饭吧。”妇人的嗓音软糯糯的,全然不似一位东域女子。
“嗯。”
听到声响,北上桀轻轻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羊皮纸塞进怀中,深吸一口气后笑着转身走向夫人,接过碗筷。
走回前院,坐着扒了两口饭,北上桀忽然抬头望了一眼贤惠的夫人,又望了一眼这已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镖局,心中自问。
“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