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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旁边一个犯人有点不满地说:“俺说,你他娘的快饿死了吗?抽人嘴巴子能下点力气吗?听着响声一点儿都不带劲!”
那个行刑的犯人不耐烦地说:“滚,滚,滚!俺一忙正事,你他娘的就捣乱!”他回过头来,准备继续抽矮个子的嘴巴子:“哎,俺刚才数到多少了?”他挠了挠头,似乎有点记不清了。还没用一秒钟,他就理清了思路:“不算,重新打过!”
“啊......重新打?"矮个子还没发完哀叹,一个嘴巴子接一个嘴巴子就如滔滔黄河之水一般,连绵不绝地泛滥而来,噼噼啪啪打了他两顿耳光。
打完之后,矮个子的脸已经肿成猪头一般,话也不敢说一句,被人赶到一边了事。
王定光在一旁看的乏味。
我次奥!还说给哥演一出好戏呢?左右不过是些欺压良善的鬼把戏!真他么的没劲!哥要不是身处险境,早就把你们这帮渣渣给灭了!
王定光拽了拽任昌祚袖子,向他请教:“任老兄,刚才胡二说的什么全包、两头包、一头沉,还有撞现钟,都是啥意思?”
任昌祚摸了摸八字胡,低声说:“看在那块饼子的份上,我就提点你两句。”他向王定光靠近了一点,继续说:“这些都是狱囚狱官行贿受贿的名目。所谓撞现钟,就是指犯人在狱里每次向狱卒提出一次要求,就必须要现贿若干银钱;所谓全包,就是指花钱买通自门役、狱卒、书办到提牢主事以及有关衙门司官、茶房等全部人员;所谓两头包,指的是买上不买下、买内不买外;所谓一头沉,指的是是只用银钱贿买狱卒、牢头等底层管事的人,这只能少受皮肉之苦,不能削减罪刑。”
“哦,原来是这样!”王定光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任昌祚又说:“在这大牢里,贿赂的多少决定着犯人在狱中的待遇和命运。贿赂丰厚,那么平时食宿优厚舒坦;贿赂太少,就会被人欺压;如果没钱贿赂,那可就惨了!”他指了指被锁在那里脖挂尿桶的人:“像他那样还是轻的!胡二要是再狠一些,把他镣足桎手,钳口锁颈,送进里监,那就等着被里监里的重刑犯往死里揍吧!”
艾玛!这座大牢还真是一个受金钱支配的罪恶世界啊!哥身上就这么几两银子,以后该咋办呀?真愁死哥了!
刘牢头等人折腾完那两个人之后,也消停了下来。号房内在黑暗中进入了平静。
大部分囚犯都不吃不饱,所以尽可能地减少活动,一个个瘦骨嶙峋,皮肤因为常年不晒太阳,显出一片病态的白来,如果不是偶尔眼珠转动,真让人误以为是一个个蜡像!
王定光背靠着墙,坐在草堆上,闭着眼睛想心事,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王定光感觉有东西掉在自己的身上。他警觉地睁开眼睛,看见豁鼻子一边向自己招手,一边朝陶管事那里指了指。他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地上有个黑乎乎的影子在向陶管事悄无声息地慢慢爬去。
卧槽!这是在搞毛线啊?三更半夜装女鬼吓唬人吗?哥表示完全看不懂了!难道是要搞基?我勒个去!这也太恶趣味了吧?
王定光用手指捅醒任昌祚,把事情悄悄跟他说了。
任昌祚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轻轻地说:“地上爬着的那人是个瘫子,他身上害了很多烂疮,还养了一身的好虱子,一个赛一个的肥!”
啊噗!王定光一口口水喷出!
这尼玛是要给他身上的寄生虫换个宿主啊!
这时,那个黑影儿已经爬到陶管事的身边,跟他并排坐一处,依靠在墙上,头挨着头,肩并着肩,犹如连体婴一般。
虽然号房里黑乎乎一片,但王定光仿佛看见那黑影儿身上密密麻麻的虱子闻到了陶管事的肉香,正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搭了一座浮桥一样地爬了过去。两个人在黑暗中的轮廓正逐渐变得模糊,似乎有千万只虫子在他们的体表蠕动,逐渐逐渐汇聚成一个整体。
艾玛!哥不敢再看不下去了!哥快要患上密集恐惧症了!
王定光赶紧把眼睛闭上,心中默念:“哥是敌杀死!虫子不爱吃!哥是敌杀死!虫子不爱吃!”
王定光念着念着就觉得自己身放毒雾,百虫不侵了!正在念头通达之际,性明圆融之时,忽觉左臂一阵刺痛,似乎被什么虫子蜇了一下,一下子就将他从幻想中拽回了现实。他右手照着左臂刺痛的地方猛地拍了一下,似乎有只长条多爪的虫子被拍扁了,被他一挥胳膊,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这一下子,王定光不仅觉得被蜇咬的地方刺痒,全身上下仿佛有八万四千只小虫子在一起噬咬!他这儿挠一下,那儿抓一下,不知疲倦地折腾。
任昌祚被他影响得难以成眠,拍着他的肩膀说:“静心!静心!心里面只存一个空字的念头,你就当是虫子在咬别人,这样就不会觉得那么痒痒了!”
王定光闭着眼睛试了一下,很快睁开眼睛哭丧着脸说:“不行啊!我一想到别人被虫子咬,就感同身受,觉得身上更痒了!”
哥是不是太有悲天悯人的潜质了?
任昌祚摇了摇头,转过身去,靠着墙壁睡觉去了。
王定光抓来挠去的一直瞎折腾,一直忙活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抵挡不住瞌睡的那连绵如潮水般地攻击,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