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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让人有鸡肋之感叹。
好在赵萌蕊的镜头并不算多,从入梦开始,程颐歌便将大部分的镜头落在陈墨的身上。
镜头也以旁观者的角度,慢慢挖掘出戏子孟莲生的一生。
自幼学戏,只懂得唱戏,少年慕艾,却爱上了自己扮相的杜丽娘,他想与自己厮守终生,却不料天不遂人愿,有人看上了他这一副皮囊。孟莲生绝望之下,只好服毒自尽,临死前又扮上杜丽娘,在戏台上唱着《游园惊梦》,毒发身亡。便如希腊神话中的纳西索斯,因戏生情,因戏而死。
那是一个自生而死都绝对纯粹痴情的灵魂,不仅吸引着千年前的人为之疯狂,也同样吸引女主角孟湘湘。
她发觉自己爱上了孟莲生,她扮相上杜丽娘,学着孟莲生的身段唱腔在练习室内一遍一遍的反复练习。可不知怎么着,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圆润,唱腔越老越清丽,她的容貌也越来越相似于孟莲生。
直到有一天,两人完完全全的成为一个人。
坐在放映厅内的影评人们十分惊讶的发现,在练习室内,扮相上杜丽娘的孟湘湘同陈墨扮演的孟莲生同样唱着《游园惊梦》,随着两人的动作越来越相似,两双水袖不断缠绵的纠缠在一起,孟湘湘的轮廓慢慢变成了孟莲生的样子。
精妙的后期特效配合着这一段的剧情,让人不禁心生一丝诡异的毛骨悚然。丝竹管弦笙箫盈耳的缠绵曲调中,两个人的身影慢慢合而为一。在彻底融入的一瞬间,练习室的大门突然被人踹开,一群女生气势汹汹的走入镜头,讨伐孟湘湘每日霸占练习室的行为,认为孟湘湘的举动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为了即将举行的校园戏曲大赛,大家一致决定要把孟湘湘赶出去。
向来很好说话的孟湘湘异常罕见的表达了自己的执着,她宁死不愿意离开这间练习室。双方因此争执起来。
推搡之间,孟湘湘头上的点翠头饰突然掉落在地上,有珠花四散开来。
一向沉默懦弱的孟湘湘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她面色狰狞发了疯一样的同几位女同学厮打起来,甚至掐住了那位弄坏她点翠头饰的女同学的脖子。
孟湘湘的态度让所有人感到害怕,有人慌忙跑出去叫了老师。
被孟湘湘掐住脖子的女同学昏死过去,大家手忙脚乱的拉开孟湘湘,把女同学送到校医室。
事后,孟湘湘和参与打架的女同学都遭到了学校的严厉批评。不过考虑到孟湘湘日益长进的唱腔身段,学校方面还是给孟湘湘报了名,让孟湘湘参加校园戏曲大赛,参赛的选段恰好就是《游园惊梦》。
为了准备比赛,孟湘湘在练习室的时间更长了。
陈墨扮演的孟莲生总是在最开始的时候陪着孟湘湘唱戏,最终同孟湘湘合而为一。而随着孟湘湘练习的时间越来越长,孟莲生“附着”在孟湘湘灵魂中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直到校园戏曲大赛当天,当孟湘湘从梦中苏醒时,镜子中映照出的却是孟莲生的脸。
孟莲生对镜揽照,他拿起妆台上的眉笔为自己静静的画眉,看着镜中慢慢扮相上杜丽娘,幽幽念白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那念白余音绕梁,宛若丝线轻飘飘的缠绕着心尖。又如檀香袅袅向上盘桓着,最终氤氲出满室佛香。
端坐在妆台上的孟莲生冲着镜子中的杜丽娘嫣然一笑,画外音突然响起了主持人报幕的声音。
画面一转,却是赵萌蕊饰演的孟湘湘在香樟树下冲着孟莲生温柔浅笑的模样,炫目的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枝叶照射出斑驳的影像,孟莲生扮相上杜丽娘,顺着黑漆漆的后台通道直接登台。
镁光灯如天上繁星,时隔千年的小戏子当着满座衣冠轻吟浅唱——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壁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这一日的演出自然是极为成功极为轰动的。在素质教育流于表面,大部分古老技艺都变得敷衍塞责,流于皮毛,总抵挡不了镁光灯的浮躁诱惑,居然能有戏曲学院的学生把一曲《游园惊梦》诠释的这样令人惊艳,别说台下的学校领导备受赞誉,便是许许多多的看客亦被台上的杜丽娘所惊艳。轰然叫好的声音同千年以前,为孟莲生捧场的客官们合而为一。
一曲终了,悄然谢幕的孟莲生却将如斯热闹抛诸于脑后,他面容恬静的同报幕的主持人擦肩而过,穿过长长的漆黑的后台甬道,走出学校表演大楼,走入夜色。
夜风拂过,有月色倒悬于空,可两旁的路灯却比月色更明亮。
孟莲生一路蜿蜒着走过种满了香樟树的道路,走过每一处他曾与孟湘湘一同走过的地方,最后来到了学校的人工湖。
夜色阑珊,湖中一轮明月皎洁,孟莲生低着头,看到湖水涟漪中杜丽娘娇俏的容颜,他微微一笑,轻轻凑上前去,想要轻吻杜丽娘的朱唇。
只听扑通一声,湖面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天上月色皎洁,夜色更为静谧。
一阵如泣如诉呜呜咽咽的丝竹管弦之声隐隐约约的缠绕在耳边,光色柔和,如诗如画的空境中,如轻烟一般缥缈的《游园惊梦》忽远忽近。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壁残骸,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韶光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