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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片刻,还是用剃刀将胡须剃了去。
胡须一剃,整个人就精神多了,也没有之前那种老态的感觉,镜中俨然一名俊秀沉稳的青年道士。
光洁的面庞比十年前多了些许棱角,但依稀能看出从前的轮廓。
长发拢在身后,整个人的形象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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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
“你说这字帖是衡君写的?”
厅中主位上端坐着一位华服男子,正捧着安辰临出门时有感而发写的那张字帖,秀面上略有惊叹。
正是北静王爷。
他贵为亲王之尊,又于诗书上颇有建树,自然一眼就看出这字帖的不凡。
不仅其中深意令人回味,其笔法之道也颇为神妙,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北静王觉得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也算不少了,且为尊上者日久,早已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
但在此时此刻竟也不免被这字帖上的内容打动,一时心中泛起许多波澜。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人生匆匆百年,和那朝生夕死的小虫又有何本质区别?
北静王一双清目死死盯着字帖上的诗句,长久未动。
自己贵为王爵、天潢贵胄,也不过是这无边沧海中的一粒尘土罢了。
在这诡谲的朝局中苦苦支撑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自己本无心至尊之位,但一来他实在看不惯忠顺王与国师蝇营狗苟、祸国殃民之举,二来若放纵他们将军政大权揽尽,以忠顺王的为人,自己早晚有性命之忧。
多重复杂因素杂糅之下,他才放下自己心中那些清高,下场与忠顺王做权利斗争。
可是当今陛下似乎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英明神武、天质英断的明君,自有了国师之后,忠顺王之势便无可阻挡。
东南救灾、海防不靖,件件关乎国本的大事都成了他们敛财、累积政治资本的工具,皇帝都没能看清他们的所作所为么?
当今皇帝可是从权利斗争中亲身走过来的,身经百战,他当真轻易就被蒙蔽了么?
北静王其实是有些不信的。
只怕是承宏帝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治国上面了,便由得他们去胡作非为,只要不惹出大乱子就好。
自己的存在,不过是皇帝用来掣肘他们,让他们不至于太过分,或者威胁到皇帝本身的工具罢了。
这样的朝局,还救得过来么?
不如归去啊!
北静王心中波澜,一时间竟难以平复。
他以手扶额半靠着,一双剑眉轻蹙,陷入了沉思。
旁边还有一名劲装青年,一身气质绝然,此刻却如同书童一样静立着,十分的规矩,不似王府中那样散漫,正是藏剑山庄云天意。
而座下的安琼则是十分尴尬,北静王来时他刚好在观摩安辰留下这张字帖,恰好被北静王看到了,现在看得还挺入神的。
这都半天了,自己竖这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等着。
北静王身旁的那个小剑侠看自己也在偷偷发笑,安琼更加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