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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明魏憬铭本来也在他报复对象之列?

    进而,他托齐厦交给乔先生的东西,一击致命本来就是针对魏憬铭的,这点也大有可能。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沈老师临终铺陈的一条路,给魏憬铭留下了步步杀机。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齐厦如今性命受胁跟他八年前的不堪遭遇分明就是同一件事。他出事是压垮沈老师的最后一根稻草,沈老师对魏憬铭数十年的怨怼终于变成刻骨仇恨,死而不休。

    而沈老师给魏憬铭铺设绝路时,无可选择之下托付给齐厦的东西又成了让齐厦再次沦入窘境的引线。

    如此因果,八年前的那个夜晚是缘起。

    而暗算齐厦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魏憬铭。

    他们是晚餐后从别墅回酒店的,贺中将送他们到门口,问:“真的不用搬回来?”

    齐厦不知道怎么回答,但贺骁也没等他出面应付,果断给他拉开车门,对自己父亲说:“东西太多,麻烦。”

    贺中将看着齐厦有些发白的脸色,对贺骁不无打趣地说:“男人的控制力和体魄同样重要。”

    贺骁淡淡看他一眼,完全不想说话。齐厦脸色不好跟那事没关系,老爷子分明知道,还非得多此一句拿他们寻开心。

    齐厦一下午神思不属,根本没注意到长辈越界的荤玩笑,上车前礼貌地对贺中将说:“谢谢您的招待,再见。”

    贺中将此时突然正色,“万事放宽心,有贺骁在。我们家人,也从不怕谁。”

    齐厦终于领会到长辈的好意,心里头感激得难以言喻,贺中将这显然知道他现在有多麻烦,可是丝毫不阻拦贺骁跟他在一起,甚至还反过来宽慰他。

    齐厦再次诚挚地说:“谢谢。”

    贺中将没说话,对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上车。

    一直回到酒店,齐厦都十分颓丧,他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简直蠢得让人伤心。

    倒不为别的,整件事的症结——沈老师私印的原装木盒,是被他大大咧咧弄丢的。石头扔水里还能听个响,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可真是丢得轻飘飘的,声都没一个。

    这东西只要找出来,凶手是谁不再是猜测,而且很可能是活脱脱的罪证,立刻就能把那个人绳之于法,不再需要贺骁费尽心思地查。

    在泳池边坐着搜肠刮肚一会儿,他仰靠着椅背,对贺骁说:“我真想不起来了,当时那盒子拼不回原状,我顺手收着,回头就忘了,接着就是搬家,要不我们明天就回去吧,回去再仔细找找。”

    贺骁说:“不用,现在的情况,你还是先留在这比较好。”齐厦随手扔掉的东西他是见识过的,那个木盒连着里头的东西估计几年前就经由垃圾站被降解或者二次利用了。

    另外就是出于安全的考量,幕后凶手是不是魏憬铭他可以继续查,可在头一记闷棍打到凶手头上让凶手不敢轻易造次之前,齐厦还是暂时不要回去冒险。

    齐厦也明白,点头说:”听你的。”

    贺骁是个行动力强的人,一旦有目标,下面查探都围着魏憬铭和在这件事中丢掉性命的几个人展开。

    而他同样要弄清当年沈老师对齐厦出事那晚的情况究竟了解多少。

    沈老师已经去世七年,如今旧事重提,贺骁必须知道齐厦当晚究竟是怎么离开的,他选了一条最近的路走。

    而贺母的效率比他想象的更高,当天晚上,贺骁接到母亲回复的电话,贺母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他:“这件事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直说?”

    贺骁无言以对,当年被魏憬铭算计,那几天母亲刚好出差,之后母亲回来他也没提。他是个成年人,心里愤怒归愤怒,反正魏憬铭的腿已经被他踹断了,找妈告状那等行径对他来说太幼稚。

    当然魏憬铭也没脸直言,当时只说是自己摔的,估计对底下人还有交待,否则不会让贺母被隐瞒到今天。

    贺母现在才知道真相,简直一脑门官司,但顾及眼下有正事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对贺骁说:“你想的没错,那天晚上就是沈先生亲自上门来带走齐厦的,老陈说,沈先生到的时候听说齐厦已经被送进房间三个多小时,受不了打击,在客厅还一度晕过去。”

    贺母从来没爱过魏憬铭,成为魏太太后才知道有沈老师这么一号人,后来听说他和魏憬铭的事,对这人除了一丝半点的同情外,没有其他感受。因此叙述整件事也不带多少感□□彩的偏向,纯论事的语气。

    贺骁没出声,沈老师果然对魏憬铭的罪状心知肚明。

    原来,真是他亲自把齐厦接回去的。

    贺母接着说:“沈先生昏过去,人醒来得也快,醒来后直接跟魏憬铭说他生病活不长了,求魏憬铭放过他也放过他身边的人,魏憬铭吃惊不小,这才让人把齐厦从……你房里带出去,交给他。”

    贺母这一席话简直是从不同场景把那天晚上的事重现一次,贺骁听着只觉得心里头翻江倒海,他沉沉“嗯”一声,再说不出别的话。

    这世上最大的无奈莫过于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了,时间无法重来。

    他长久沉默,贺母有些担心地问:“len,这件事如果齐厦本人知道会怎么样,你想过吗?”

    贺骁喉头像是被什么封住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贺母又说:“我看得出来,齐厦脾气多少随他父亲的倔性,有些真相太残酷,一辈子不知道未尝不是幸运,你说呢?”

    贺骁开口时声音嘶哑地像拉锯,“我自有打算。”

    说着朝齐厦望过去,他们昨天买的木雕边角有些毛糙,齐厦此时正坐在书桌前拿指甲锉小心地打磨,一双眼睛被灯光映着,剔透如水。

    这个人就像水一样的清泠和柔软,悄然无声地渗进自己的生命,贺骁现在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来时一样,最终有天也一滴不剩地流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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