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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时一刻一到,场内安静下来,众人屏息凝注,黑漆大门自内而开,可见内里广宇重门、庭院深邃,颇有些气派景象。
伯弈三人跟着人潮向内而去,三进院落后,方才瞧见于花木环抱、流水迢迢中耸立的一栋高三层、阔九间的灰白色主屋。屋前悬挂一副楹联,上联曰:读圣书驰誉天下;下联道:论时政以安社稷。
待三人跨过高槛,见得主屋内一层,按先天八卦方位环设着八席,每席又置数桌,每桌旁立有一名馆童,恭敬侍应。
室中设一高台,台上大几软垫,几上文房四宝。此时,有一士子跪坐其上,洋洋洒洒论说着天下时势,台下已入席者皆专注倾听,不时传起阵阵或彩赞或哗然或质疑之声。
伯弈带着无忧和包子寻了乾一位一空置的席桌坐下,包子瞧瞧四周,小声嘀咕:“小主人,不少人在往你身上瞧。”
无忧正被看得不明所以,赶巧伯弈招呼馆童过来添茶,包子便拉着他低声问询,方才知道这画眉院院主虽是女子,但素来都做男装打扮,然无忧却是一身粉淡长裙绾了留仙髻招摇而入,怎能不引人侧目遐想。
台上,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个个皆是口若悬河、铮铮之言,使人生出天下大定便在这谈笑之间的错觉。
台下,伯弈执盏轻抿、包子昏昏欲睡、无忧心不在焉,皆不将这立论、微论、大论之说当回事儿。
一片嘈杂中,低低的声音忽然自三楼传来,飘进了伯弈的耳里:“姑娘,方才又有两名仕子不见了。”
一声拍案,一女子惊怒:“又是在何处不见的?”那人低声道:“仍是二楼的棋室。”
一阵沉默后,女子又问:“这几日可有查到什么?”
那人回了:“连着十天出这大事,这棋室并连整个院子早被我们的人查了个底朝天,却都一无所获。”
女子厉声追问:“怎会如此?这棋室统共就六间十二席,每间皆有两名侍女侍应着,原说好好的大活人怎会凭空地消失了?”
顿了一会儿,女子重重地叹了口气:“院内一切如常。你速着亲信者将此信呈予主子。”
那人并未立即接话,颇有些为难道:“姑娘,这主子远水难救如今的近火。今儿失踪的可有一人是上丞的公子,恐怕再拖不住几日了。我看不若先歇了二楼的微论局,以免再生事端。”
女子冷哼:“微论局歇了还有转圜的余地?如今是瞒不住也得瞒,这院里素日怎样今儿明儿还得怎样。一应做派照常,若有一点宣扬被揭了底儿,不单单是我,这院内诸人谁也别想活了命去!”
又是一阵细碎而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楼上的人对这危机显然毫无头绪。
伯弈缓缓垂下眼帘,瞧了瞧手中的绿盏,沉吟了片刻,对无忧和包子道:“既然来了,我们不如去那二楼的微论局瞧瞧。”
得伯弈主动开口,无忧心中一喜,赶紧接话:“忧儿也正觉无趣,师父提议甚好,现下就去吧。”
包子撇了撇嘴,憋住笑意,师公这绷了半日的冰块脸总算是融了,这一融小主人可能恢复生气了。
伯弈站起身,无忧跟过去扯他的袖摆,伯弈轻舒袍袖,让无忧抓了个空。
无忧低头撅嘴,包子走过她身边好笑地道:“大爷不让你拉,小爷的借你随便用,哈哈!”
无忧气得不好,奈何伯弈与包子都走得远了,只得作罢赶紧跟上。三人前后脚走到木梯处,正要上楼,却被两名武士打扮的卫者拦下:“公子留步,能上这微室者须得在大论中胜出。”
那二人因见伯弈等人脸生,语气里不免带了几分轻视与傲慢。
伯弈对二人的怠慢浑似不觉,从容说道:“若不便通行,那有一话烦请二位带给你家院主。”
那二人上下打量伯弈一番,眼中泛了狐疑之色,一人开口道:“要找我家院主的仕子可多了,若个个皆要带话,岂不把我们累死。”伯弈今次历劫,已对人情世故多有通晓,使包子拿出两把碎银递到二人手中。
那二人得了好处,果然热情起来,相视一眼,一人道:“这画眉院的规矩小的实在不好破,但公子若有话尽管说来便是,小的少不得代为跑这一趟。”
伯弈雅然一笑:“便是棋困二字,有劳小哥。”
无忧和包子目光对视,心中存疑,知伯弈此言定有玄机,此时又不便多问,只得紧挨伯弈站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