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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道闪电划亮天际。
在那明灭闪烁的天光里,月郤的神情显得晦暗不明。
他开始不受控地想起一些事。
那天去找月楚临,被他发现了肩头沾着的一根虎毛。
阿郤,肩上沾了何物
月楚临这样问时,他有想过该如何隐瞒。
外出时处理妖乱沾上的,不小心扯断的衣衫线头,染着墨水的一截头发丝
他想了无数个解释,但在兄长的温和注视中,最终还是说出实话“有只灵兽闯进了府里。”
月楚临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早就知晓此事。
得知灵兽被私养在奚昭那儿后,兄长只说那灵兽若是作了乱,就尽快处理;要没有作乱伤人,便送出府去。
总之只有一个意思。
留不得。
月郤一开始就猜到会是这反应,可偏偏又是他道“绥绥刻下了临时契印,听说大哥你那儿你那儿还有些霜雾草。”
月楚临站在剑架前,轻轻拂落一点细灰。
“让人去药园子里摘几株便是,此事无需告知我。”
最后,是他从下人的手里拿过了霜雾草。
也是他亲手将药草放进了姜汤里。
月郤紧盯着房门,目光恨不得将那门灼烧出个洞来。紧攥的右手微颤着,仿佛还能感受到霜雾草草叶边沿的微刺。
扎得他心慌神惧。
他想说他也不知道她吃不得霜雾草,可事情已然发生,他不愿也不能将责任推卸出去。
是他的错。
是他把这秘密抖落了出去。
也是他擅作主张,要用霜雾草洗契。
她分明说过,不想让兄长知道灵兽的事。
若他不说
若他不说
巨大的恐慌从心头漫起,海潮一般扑向他、砸向他,令他陡生出近似被溺毙的痛苦。
他竟忘记了。
奚昭不是妖族,也毫无修为。
但凡出了任何差错,都可能危及她的性命。
月郤紧闭起眼,再睁开时流泻出明显的急色。
“快,去拿水。”他强忍住情绪,在秋木和小童子跑去拿水的空当,又用玉简催促了番医师。
深夜。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黑云攒聚,天际看不着一点亮色。
昏暗的长廊中,一抹半透明的高挑身影逐渐成形。
虽然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但月问星还是忍受不了从暗处陡然现身的不适感。她抱着怀中的伞喘了好一阵气,才抬起惨白的脸,看向不远处的朦胧灯火。
奚昭还没睡吗
又有好些天没见了。
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上回见面的事。
她怀着快要鼓跳而出的热切,游魂一般靠近院子。
雨夜潮湿,将伞上的气息抹掉不少。感受到气息变淡,她不快拧眉,随即将脸颊紧紧贴在伞面上。
她知道自己偶尔会变得“不正常”。
思绪像是零零碎碎的线,无次序地乱搅在一团。有时看何物都是模模糊糊的影子,疯狂扭曲、绞缠在一起。
也能听见说话声。
不知是谁在说话,怪笑、惨叫、冷嘲乱七八糟的呓语逼得她耳鸣头昏。
眼下,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将伞柄死死握在手中,想象那是奚昭的手。
没错。
没错。
她的瞳仁因为兴奋而放大。
大哥说了,等昭昭变成她的朋友,她便能一直、一直握着她的手了。
像现在这样。
她低低笑了声,恰如鬼哼。
“奚昭奚昭”她无意识地喃喃,指腹压在唇上轻轻按揉着,神情错乱,“今日该说些什么好想送东西,可还不能。再忍一忍,忍一忍”
话音落下,不远处忽有一个小仆从雨中跑出。
急急忙忙的,像遇着什么大事。
那小仆没走两步就看见了她,浑身僵住,瞧一眼便骇然移开视线,浑身打哆嗦。
脸上的慌色顿时变为惧然,一把伞也抖得跟筛糠似的。
但月问星看都没看他,当是没瞧见,自顾自地往前走。
步子迈得快而急。
阴气扫过,小仆打了个寒噤,一转步子,着急忙慌地绕路。
嘴里还念着“晦气,真是晦气”
月问星顿了步,眼底的欣悦肉眼可见地淡下去,透出几分寂寥。
未行多远,又碰见两三奴仆。也和先前那个一样,步履匆匆。
月问星垂下脑袋,脊背稍躬,仿佛将整个身躯的重心都压在了怀里的那把伞上。
待绕至另一旁的窄廊上了,她忽然听见其中一个下人道“姑娘还不见好吗药都煨了几道了。”
她倏地停住,白冷冷的脸倾向那边。
站在最中间的下人接过话茬“还得再熬,听人说喉咙肿得连气都出不来了,好几回人都差点去了。”
左旁的下人不住叹气“那些医师多大的能耐,连个人都医不好”
那中间的一哼,做足轻蔑意味。
“这你都不懂医师能耐再大,对受伤的蚂蚁能怎么下手一个不小心,兴许把人给弄死。”他忽一笑,“不过要是死了也好,省得再看见。”
月问星彻底敛了笑。
等那下人走到一处点着烛火的房间前,忽像被人点了穴,顿停在原地。
另两个走出几步,见人没跟上,才转身看他。
“站那儿做什么啊,这几步路还把你累着了”
那人动也不动,面露惊恐。
突地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膝盖磕出巨响,听着跟碎了似的。
另两人被吓着了“你你这是做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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