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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愤怒喊叫把紧随其后的容佑棠吓一大跳,心说:不会吧?我算着时间过来的,难道周筱彤已得手了?好大本事!
然而当他匆忙几个大跨步进去时,却出人意料地看见:
“你干什么?不要脸!”
赵宜琳像护犊的凶悍母老虎似的,冲过去将弯腰贴近兄长的周筱彤撞开,撞开还不算完,又使劲推搡一把,直把惊声哀唤的周筱彤推进——
二皇子怀里。
“宜琳!”二皇子慌忙把表妹扶稳站好,然后板着脸训妹妹:“你这又是干什么?为何总跟周家表妹过不去?”
周筱彤手里攥着丝帕,优雅行礼,怯生生道:“民女见过长公主殿下,公主万福。方才民女是见瑞王殿下进药呛咳,所以——”
“我哥不管如何,都有身边的人伺候,用得着你献殷勤?”赵宜琳怒不可遏,抽出自己的帕子,硬塞进兄长手里,霸道曰:“哥,用我的!别理她,不安好心又厚脸皮。”在赵宜琳心目中:除父皇外,兄长就是人世间第二好的男人,必须要顶顶上好的姑娘,才算勉强配得上。可她悄悄观察这么多年,愣是没发现京城有配得上兄长的名门闺秀!正暗自苦恼时,周筱彤竟死皮赖脸地贴上来了!赵宜琳压根瞧不起,气得比自己被周明宏觊觎还要气……三个姓周的,大的不熟悉,小的两个,一对儿癞蛤/蟆!
呸,还周筱彤呢,分明是周蛤/蟆!
赵宜琳的眼睛鄙视人时是相当欠揍的。她一贯眼高于顶,目下无尘,却没几个人敢当面给她脸色眼色看,所以她也没机会醒悟自己的脸色眼色给别人带去何种感受。
“另外,什么叫我跟她过不去?”赵宜琳受到巨大侮辱般,气冲冲对二皇子说:“二哥,难道不是周家兄妹整天找理由在我和我哥眼前晃?我们绝无可能去找他们的!”
“你——”二皇子顿时尴尬,自认为再聪明绝顶的人,也拿心直口快出门不带脑子的妹妹没办法,总不能跟她争吵。二皇子深呼吸,拂袖扭头道:“四弟,你倒看看她!”
“宜琳,不是叫你待会儿再进来吗?”瑞王慢条斯理道,认真把手帕归还妹妹。
男女大防,哪怕是亲兄妹。这点容佑棠看得清楚:男人真正尊重在乎哪位姑娘时,会处处为对方着想,绝不会使用其贴身手帕,或者其它物品。
瑞王坐在太师椅上,头戴白玉嵌红翡的亲王冠,月白中衣领子竖起,霜色外衫流银夹金织锦挑绣大片祥云瑞兽图案,宽袍缓带,气度非凡。他坐在那儿不动,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赵宜琳委屈道:“凭什么他们都可以进来,我就要在外面喝茶?”
“你这性子,我担心你冒撞贵客。”瑞王的嗓音清朗清澈,犹如深山溪涧流淌。
“哼!”赵宜琳从鼻子里喷出一个音,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自己对所谓“贵客”的鄙夷。
“三位请多包涵,她并无坏心,只是嘴上不饶人。”瑞王歉意道,他眼风一扫,状似不经意般扫到容佑棠,笑问:“你怎么来了?”
这问话奇怪,明明才见第二面,他却说得老熟人一般。
容佑棠忙恭谨道:“参见瑞王殿下。”并顺势转达了九皇子对兄长的关心问候。
瑞王今日气色好多了,唇微微染上血色,只是脸仍玉白。他温和问:“小九可好些了?伤口如何?”
“回瑞王殿下的话:九殿下正在康复当中,伤口有大夫日夜换药看护,无碍。九殿下说等哪天能出院门了,就立刻来看您。”容佑棠说话的同时,早已将四周打量数遍:那食盒放在墙角高几上,现场也没谁表现出异状。
太好了,周家还没得手!
赵泽琛点头:“回去转告小九,让他好好养伤,本王或许今晚就去看他。”
“是。”
这就该告退了。
容佑棠磨磨蹭蹭,有心想留下来,他略思考片刻,又开口:“瑞王殿下,九殿下给您挑了一些山水游记与边塞轶闻的闲书,他说有几处您应该会感兴趣的。”
瑞王笑眼乌浓,竟是一双桃花眼,唇红齿白,眉发如刀裁,丰神俊逸,把旁边躲在表哥身后的周筱彤看得呆了:其实所有人都被闪了一下眼睛,生得好看的人笑起来总是引起瞩目的。
“是吗?”赵泽琛轻声道:“真是难为九弟费心。本王身为兄长,本该多关心幼弟才是,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也没办法啊。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自身无法选择。落地就患心疾,一生苦痛,放在谁身上都是大不幸。
容佑棠很同情,好声好气宽慰、岔开话题道:“九殿下正说闷在屋子里无聊,您若是去探望,他不知高兴得怎样呢,定会向您讨教棋艺的,他最近整日琢磨棋谱。”
“哦?那么等九弟大好之后,学问棋艺怕是该刮目相看了,从前他下棋总是和对手细细商量,童真有趣。”赵泽琛愉悦勾唇微笑,从胞妹手中抽出一本书。
呃,九殿下现在和人下棋也是商量着的……容佑棠低头忍笑。
“《贺达斡尔游记》?这是写什么的?”瑞王修长白净的手指掀开扉页。
容佑棠能名正言顺留下来了!
这些书都是九皇子的,那小孩儿因为哥哥远在西北,想象不能,只得搜集书籍解惑。容佑棠也好奇,两人时常一起看、一起交流讨论。
“回瑞王殿下:贺达斡尔是西北贝布伦荒原深处的一条河流。冬春干涸、仅剩几个湖泊,夏秋丰沛、鱼虾肥美,沿河居住着我国几个游牧/民/族,他们的衣服全由兽皮所制,其中有鱼皮——”
“啧,好恶心!”赵宜琳撇撇嘴:“鱼皮多腥臭啊。”
瑞王暼一眼妹妹,后者悻悻然,随即端庄坐好,翘起涂着鲜红蔻丹的尾指,慢悠悠拿杯盖撇茶沫。
哈哈哈,你也有怕的人!
容佑棠简直想击掌以示幸灾乐祸,可惜不能,只好继续讲述边塞风光。
聆听好半晌后,瑞王把那书放到一边,表示要细看,吩咐侍从:“看座,给他上茶。”
容佑棠道谢后落座,和周明宏面对面,对方很沉默,脸上的笑容凝固太久,像带了面具般虚假。
“老三家的这个小厮,倒是挺机灵,模样也顺眼。”二皇子颇有些欣赏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听着应该是读过书的?”
“可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赵宜琳小声嘟囔。她这回倒不是在讥讽,而是说的真心话。
容佑棠假装没听见,疏离回应道:“姓容,略识得几个字。”
“原来是小容啊,之前老三带你出来见客时,就想问问了。”二皇子笑得眼底充满隐晦暧昧,以及几分不屑鄙夷。
容佑棠忍耐着,一律当作没看见。虽然昨晚庆王“喝醉了”突然……有些失控。但他仍是欣赏敬佩对方的,打从心底里认为庆王是皇子中唯一堪称文韬武略、踏实果敢、正直强大的干将!
你有什么资格鄙视庆王殿下?你个养尊处优只知道争权夺利结/党营私的小人。
容佑棠回以更深层次的不屑鄙夷,他把庆王放在了必须维护、值得维护的位置上。
室内一阵静默,气氛凝滞。
周筱彤惴惴不安,她不由自主用余光看了好几次角落里的食盒:原计划本是他们兄妹先到,二皇子随后到,想方设法让瑞王落单,以伺机行事。
二皇子及其心腹其实都有些托大轻视:就瑞王那样病弱的身体,还能活几年都难说,名门贵女不会嫁,哪怕贪图王妃头衔、贪恋瑞王相貌,也因为家族怕被世人嘲笑卖女求荣而放弃——至于更低级的家族,则是没有资格。
周家的门第其实很尴尬:说高不高。周仁霖出自寒门,读书入仕,本身没有任何背景;但说低也不低。周仁霖妻子是平南侯的嫡次女,侯门千金,其嫡姐又是皇后,娘家势力雄厚。
因此,周筱彤在京城贵女圈中行走时,总免不了有人捧她外祖家、踩她父亲。年轻姑娘们总有不合,甚至有暗讽周筱彤父亲“靠脸吃软饭、攀女人裙带往上爬”之类的。
我一定要嫁得比你们都好!这是周筱彤最大的夙愿。
她原本一心一意想嫁给表哥,孰料皇后姑母却从中阻挠、决意为儿子求娶能助力夺嫡的媳妇,明里暗里几次敲打告诫,把周筱彤气恼羞辱得怨恨不已……几番挣扎才振作起来,只得改变主意,挑挑拣拣后发现:
大皇子是姑母死对头,嫁不得;三皇子背靠定北侯府,他的亲表妹郭蕙心早泄露心思,庆王又嗜血暴戾,不能嫁;五皇子醉心琴棋书画、痴迷吟诗作对,毫无进取之心,注定没出息,嫁不得;双胞胎六七皇子就算了,同样不会有大出息;宫女生的八皇子就更算了,跟了他连低嫁都不算,应该叫贱嫁!九皇子还是个孩子……就只剩四皇子瑞王。
周筱彤本不情愿的,哭哭啼啼许久,但见过几面后,她却渐渐感受到了瑞王的好:举世少有的俊美、温文尔雅斯文有礼、正派稳重——除了是个病秧子、另外有个刁蛮妹妹之外,其实挺不错的。
皇子中只有两个亲王。跟了瑞王,今后不管谁上位,动谁也不会动安分随时的瑞王。瑞王妃虽不是最尊贵的,却一定是最安稳无忧的。
一想到点心里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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