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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听回到房间,看到手机上奶奶回了消息。
是一条长长的语音。
时听早上的时候把前几天画的画发给了她,这是从小到大的习惯,她画完就要给奶奶看。奶奶可能是刚忙完农活,这会正用占满泥巴的手摁着花了的手机屏
“臭丫头,一个电话都没有,也不会学人家打打那个叫什么频,打视频啊,整天就知道发消息和打钱你当你奶什么人”
听到奶奶虽然抱怨依然中心十足,时听就放心了。
她笑着摁出了好几句消息,好说歹说用文字把老人家安抚好了,然后才摸了摸自己无法发声的嗓子。
奶奶虽然看着干练,但其实早年落了一身病,受不得刺激。再等等她她一定能完好无损地回去看她
现在时听视野右上角的进度是40102100000000。
按时间看这进度不算慢,但她也感觉到了一亿任务的庞大。必须得尽快推平10万句话,毕竟后边还有一百万、一千万句在等着。
哪怕时听是一个有着丰富内心世界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和自己对话,但增速快起来还是需要一些别的努力,和别的情绪。
看来还是得融入剧情之中。
总方针找架吵、找素材、找剧情。喜迎一切傻逼,调动个人情绪。
毕竟,别看祁粲这个神经病很招人烦,但不得不说在他旁边的时候,她的心声是最活跃、最丰富的。
正琢磨着,就有人递枕头。
时听手机上又弹出一条信息,她退了奶奶的对话框,点开一看。
时晶晶姐姐,上次订婚仪式没有影响你和祁大少叭你也真是的,就算祁大少对你没有感情,你也应该为了我们时家多多努力呀
时晶晶过两天祁大少就要参加祁氏集团重要的董事会了,你可能不知道这些消息叭这可是给我们时家长脸的机会呢,姐姐你千万不要错过哦
时晶晶正坐在小姐妹中间喝着下午茶,想到接下来的安排,唇角露出笑意。
虽然上次她急躁冒进了些,惹了祁大少不快,但祁大少肯定已经察觉到端倪了。难道时听还能一辈子假装高冷优雅不说话吗
父母不让她对外说时听是个哑巴的事,那她就帮助时听,自己坦白
祁氏董事会,作为订婚仪式之后祁大少的首次露面,自然备受关注,这将是一次绝杀
如果祁大少没有带时听出席,根本没打算让这个未婚妻露面,那时听自然就成了整个豪门圈的笑话;
如果祁大少真带了时听出席,那她已经为哑巴姐姐准备了经验充足的记者团队
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带着长枪短炮,话筒直接递到时听嘴边,她想不说话都不行。
就等她暴露哑巴的事实、让祁大少发现到时候,祁大少、乃至整个a市,都会知道时听根本配不上这场联姻。
时晶晶低头看着时听头像上的那座火山,很想喷发,很想说话吧
她这次就帮她多说点
时听看着聊天对话框,一脸问号,原来她这妹妹加了她
这几年里他们一条对话都没有。
fe,行吧。
但时晶晶的确提醒了她接下来的剧情。
这个董事会的议程的确和他还有点渊源,因为时听其实也没想到,她的画会在未来被祁氏收购。
祁氏和时家联姻合作除了因为祁粲神经衰弱需要安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祁氏接下来一个重大的地产开发项目将会在b省山区投建,是和地方合作的重大工程。那里地质特殊,时家长子时岩是在德国深造的地质学者,主攻的专业方向正是祁氏所需要的。
而那个山区,时听也非常熟悉那就是她被奶奶捡走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时听在大山里目睹各种生命和颜色,从最初用简陋的油画棒,到开始用画板油彩,再到后来被一个来到山沟沟里写生的大佬教导点拨,却一直没有真正画出生命直到,她失了声。
她的画成为她唯一的发声出口,开始迸发出了真正的光辉。其中最好的那幅火山在很多年前就被一位女性收藏者买走,流向海外获得了不少反响,只是国内并不知情。
而祁氏的地产开发落地之后,大量收购符合这批房产设计调性的书画作品用于室内装饰,其中时听的画几乎被全部选取,成为这批房产的一大宣传特色。
只是没有人知道那些出自一个小哑巴无数安静的夜,后来她作为背锅侠被报复死,就更没机会亲眼见证了
哈哈他妈的
画,她要大量地画
这次堂堂正正赚走祁粲那狗东西的钱
时听抱着画板躺了下来,她要等夜色降临。
在画画的时候,她的心声也会无意识增加,天马行空,不着边际,仿佛置身于色彩的世界里,像流云,像一棵草,像草叶上的蚂蚁。
她喜欢这种自由的感觉。
后来外界对她画作的评价就是
以笔发声
振聋发聩
深夜。
祁粲连开了三场视频会议,签署了数个文件,最后还看了两篇好几十页的财报。
这才揉捏着眉心,摘下了低频耳机。
等候在一旁的沈助理适时端着温水和药片上前。
“大少,该吃药了。”
祁粲“”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没有说。
接过水杯,吞服了药片。
这是白礼延这次开的舒缓神经类药物,一日两次,早晚各一次,七天一个疗程,先看看效果。
吃完药,祁粲闭目思考。
然后忽然又睁开了眼睛。
等等,刚才这一长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听到声音
在他没吃药之前,他就已经没有听到了。
缓缓地,祁粲冷冽地笑了起来,像是暗夜中苏醒的鹰。
果然,他的工作极为复杂,有大量数据和分析,当他沉迷于工作之中,就根本听不到那小哑巴的声音了。
归根结底,祁粲相信自己的精神力量。
能从当年那样的创伤中走出来,他向来是一个有着意志力的男人。
直到后半夜。
凌晨三点。
祁粲再次睁开了鹰一般的眼睛。
「草草草,我草草草,我是一根草」
「嘿咻,飞跃,我爬爬爬,擦擦擦」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
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如画笔般肆意挥洒,像是有人在他的精神世界随地大小便。
祁粲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这一刻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不是。
她有病吗
到底谁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