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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好在这是国朝,若是在明朝,后族、外戚是没有科举资格的。许多诗书礼乐之家,便不愿意嫁女儿给皇室。
贾兰十多岁的年纪,坐在贾政身侧,穿着深蓝色的长衫,小大人的模样,这时微微有些紧张的站起来,腿有点晃,看着贾环,“三叔…”到底还是小孩子。
贾环对贾兰微微点头,表情平静的站起来,拱手一礼,和气的对小太监道:“请这位公公带路。”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前途、潜力,贾元春回府省亲,不可能不见他。
…
…
大观园的正殿,名曰大观楼,东面飞楼叫:缀锦阁,西面斜楼叫:含芳阁。
贾蔷在偏殿里吃了几杯酒,就到缀锦阁楼下等着。他管着大观园里的戏班子。十二个小旦女孩子、教习都是他从苏州买回来的。等着今晚演戏给贵妃看。
台下十年功,就等着今晚这一会子的表演。贾蔷眼睛不断瞄龄官,也给感染的有些焦躁。一个贾府的小厮过来楼下传递消息。贾蔷在台阶上一把把他拉住,问道:“里头情况如何?”
小厮道:“贵妃传三爷和兰哥儿进去了。”
贾蔷一听,拍着大腿道:“嗨,我把这一曲给忘了。”对身后的女孩子们,“都缓缓,都缓口气。我环叔进去见贵妃,肯定得一会。”
环叔,那实力,没事也能搞出事来。绝对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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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之中,丝竹悦耳。贾环、贾兰再次步入。这一次,正殿中的排场就没刚才行国礼时那么足了。
高居于月台之上的贾元春身边只有几个小太监服侍着。往下是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尤氏、王熙凤、李纨三个在月台这边照应着。秦可卿往下照顾着府里的姑娘们:
宝钗、黛玉、迎春、探春、惜春、宝玉都在。另有各自的大丫鬟跟着。言笑晏晏。气氛和谐。
贾环带着贾兰步行上前行礼。心里倒是想起晴雯来。这热闹的场合她肯定喜欢。可惜自己不在殿中,她是混不进来的。
“臣弟贾环见过贵妃…”贾环刚才已经随着贾府的众人行过跪礼,这时算家宴,只是躬身作揖行礼。
贾兰照猫画虎,跟着贾环一起行礼。月台下的李纨,看着自己半大孩子的儿子,心中涌起一阵柔情。
正在正殿中吃酒的贾府众多女眷目光都落在贾环的身上。这享受的是明星、大角出场的待遇。但这没办法,以贾环如今的地位,他说话,你心里不仔细的掂量?
月台上,贾元春穿着贵妃服饰的黄袍,低头看着身量微高,气度沉稳,神情沉静的少年,满意的点点头,这便是贾家之龙!
不管她如何的宠爱宝玉,但是心里明白,宝玉日后的前途绝对比不上她这个庶弟。
不是才情,科举的问题。而是贾环此刻在文官圈中的地位。他的老师都是些什么人?礼部尚书、淮扬巡抚、南京礼部尚书。这样的机遇,宝玉即便现在去科举,又能遇到么?
国朝定鼎一百五十年,享国日久,天下承平,文官治国啊!当今天子都能感受到文官集团的压力。她这个贵妃的封号,就是几经波折。因为,按照儒家的礼仪,天子只允许有两位贵妃,绝非现在的三位。这是正统的文官所不能接受的。
儒家礼法,约束的不仅仅是文官,还有天子。
贾环要是知道贾元春此刻的想法,就会明白正月初六的晚上王子腾为什么和他大谈特谈谢大学士与何大学士之间的矛盾。实在是两边的矛盾有点尖锐了。
贾元春伸手虚扶,温声道:“家宴之时,环弟无须多礼。”眼神温润,态度亲切。
贾环起身,这算是第一次看清楚贾元春的真容:约二十岁的一个古装美人,杏目桃腮、娴雅沉静,花容月貌,光采照人。一身黄袍,更添她身上的雍容华贵之气。
这便是国朝的贵妃。天子后宫中唯三的存在!
官场上,不管什么风,吹天子的枕头风绝对是属于顶级招数之一。纵观历史,明朝文官和太监集团斗来斗去,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太监是皇帝面前的人。否则,以文官的厚黑、智商,都是些读过书的老流氓,公公们抗得住?
而能力斗文官的公公们,在得宠的后妃面前,那是弱鸡一般的存在。
但,贾环现在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面见“大佬”战战兢兢的感觉。倒不是他笃定贾元春不会“干掉”他,而是因为,他对贾元春性情的分析、解构。
贾元春能坐上贵妃之位,得到天子的宠幸,容貌、气质、谈吐、才华,俱是一流。后宫斗争的技能点,大约也是点了的。这不用想,天下最肮脏的地方只有两个:妓院、皇宫。当然,元春最后还是政治斗争失败而亡。
贾元春的红楼梦曲《恨无常》中有一句,泄露了她的性情: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需要知道一点,玩政治,进了这个圈子,就绝对没有抽身退步这种说法。想要在退下去之后还能安然无恙,不能天真的把希望寄托在政治对手的节操上。
要学前明首辅徐阶,他退下去,扶上去的首辅是他的学生,张居正。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否则的话,有大把的例子:夏言老先生就是下台后被干掉的。高拱老先生晚景凄凉。
所以,面对不具备太多厚黑特性、斗争思维的元春,贾环其实并不畏惧她。
而是有一点面见熟知的美人,知道她结局不好时的伤感、感叹、亲近。他其实还是要承元妃的人情不是?他和宝姐姐的婚事,幸亏是元妃出面做媒。
贾元春温言勉励贾环几句,“今年恩科定于二月十八,环弟要多加温习功课,不宜沉溺于嬉戏宴游之乐。我知环弟有治事之能。少年英才。然而,家中诸事,亦不要理会,全力准备会试。”
说完这句,看着贾母、王夫人等人。
贾母、王夫人等人自是表态。贾环都一一应下来。
贾元春雍容的一笑,将目光落在贾兰身上,和贾兰说了几句话。贾兰一一对答。
按照正常的顺序,接下来就该是贾环、贾兰谢恩退出去了。贾环虽说是不畏惧元春,但这不代表元春一点手段都没有。敲打贾环的招数,已经在无言中进行。
试问,贾环最出名的是什么?首先可以吹嘘的,他自身的,是他的诗词才名。而今天写诗的环节,元春独独中意、抬举宝玉,却不要贾环作诗,这不是敲打是什么?
上位者的敲打,往往是这样的点到即止。如果你自己不能体会,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贾环什么人?他当然是能体会得到的。但是,贾元春不主动提起他和宝玉的定位问题,他也不能强行的去和元春解释。人情世故如此。
贾环躬身行礼,道:“臣弟有诗一首,献与贵妃品读。”从袖袋中拿出一封早写好的书笺。
瞬间,大观楼的正殿之中就剩下元春从宫中带来的班子在演奏乐曲。
贾母、王夫人等人都是脸色一变。环哥儿这是极为不识趣的表现。破坏了今晚的省亲,这是很大的罪过。他担不起的。
贾元春脸色微变。
早就等候了多时的小黎子,立即明白过来,三两步就将贾环的书笺拿过来,呈给贾元春。
贾环微微一笑。
贾元春要见他,是想看看贾府下一代的领军人物是什么样的。而他也要见贾元春啊!他要避免的是贾府的权力根基被断。这关系到他的博弈布局。他要保住贾元春在宫中的地位。
后宫深幽。天知道,元春省亲之后,他还有没有与元春见面的机会。有些事,他不得不说。
…
…
贾元春目光死死的盯着案几上的书笺。心中泛起惊涛巨浪。
她不是在看贾环的诗。诗是佳句:“…明月多应在故乡。欲向海天寻月去,五更飞梦渡鲲洋。”但是,诗下面那句话,才叫她震惊:
臣弟闻,甄家贩运私盐之利尽归太子,天子不知。
但凡是要花钱的太子,多半都没好事。贾元春在宫中很多年了,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禁不住惊诧的看下贾环。贾环从容、平静的对贾贵妃点一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江湖传言,贾环公报私仇,带队将郑家给抄了,要说甄家参与贩运私盐的秘密,他绝对是知道的。而天子向甄家索要亏空,就是以为甄家有贩运私盐的利润在手中。
贾元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笔,将贾环的诗抄录下来,压着心中的情绪,露出一个笑容,递给身边的太监,“传给众人看看。吾弟之才,公卿之量也!”
原本,自是给贾元春收起来。这要是泄露出去,会产生一场极大的政治风波。废太子,是动摇国本的事。
贾元春这句极高的赞誉的话,让贾母、王夫人等人惊讶莫名。怎么局面又给贾环重新带回来了?贾环的诗有这么好?不过,她们整日宅斗,养气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喜怒不露于言表。
贾府的众多女眷都是脸上一轻。关心贾环的人,亦是很多。气氛又重新活过来。
贾环再行礼,带着贾兰拜别贾元春,步履轻快的离开正殿。
时,雍治十三年正月十六日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