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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圆场,笑道:“好啦,好啦,别吵了,大家都还没有吃晚饭,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还是赶紧去吃饭吧。五哥,你也早饿了吧?”
罗五也笑道:“正是,小人早已饿得头昏眼花,在这儿都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了。”
一行人这才向着山庄走去,薛钧荣怒意未消,独自走在了最前面,宋笥篟一路上与邱芸萝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轻笑,似是对他毫不在意。
用过了餐,罗五与众人告了别,独自划船径回青塘村。余人各自回房安歇。
白衣雪回到房中,想起不日就将启程,自己尚未拿到钟摩璧给师父的回帖,便喊来庄上的仆役,一问得知这个时辰,钟摩璧和钟夫人应是尚未歇息,于是他走出房门,向着钟摩璧夫妇的寝房走去。
浮碧山庄傍水而建,庄内开池垒土构园,既合乎地形骨架,又巧引自然活水入园,虽是人作,然而曲水、修竹、叠石、疏泉、彩榭、香廊、画桥、烟树,尽皆融为一体,宛如天成。白衣雪一路行来,步移景异,景以境出,曲径通幽处,令他顿发“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匠心会意时,心中又生“人间巧艺夺天工”的嗟叹,一路行来一路赞叹,心想此园不知是何能工巧匠所建,如此不落富丽俗套,花费想必十分惊人。
白衣雪行了一阵,抬头见前方千百竿的修竹间,掩映着一幢建筑,已离钟氏夫妇的寝房不远了,心中暗暗盘算,一会见到了钟摩璧,如何向他开口宋笥篟先前所提煖寒会之事,忽地听到前方的花木深处有人说道:“白衣雪……我们……作长辈的……岂能眼睁睁……”那人声音甚低,远远听来断断续续,很不清楚,但语调软糯,白衣雪听出来正是钟夫人的声音,暗忖:“大晚上的,钟夫人和谁在说话?还提到了我?哦,是了,想必是和钟世伯在院中一边散步,一边闲聊。”
他正欲出声与钟氏夫妇相见,却听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哼,程师姐,难道你还要护着那小子么?”那人语带怒意,声音颇高,白衣雪听来十分清晰,亦是十分耳熟,不禁心中打了一个突,原来竟是蹉跎客到了,当即闭上了嘴巴,寻思:“袁师母的蹉跎谷离杏花坞倒也不远,她深夜来找钟夫人,是不是为了我而来?”转而又想:“那天袁姑娘瞒着她母亲私自放了我,褚婆婆必定告诉了袁师母,也不知袁师母有没有责罚她。”
只听钟夫人斯斯文文地道:“袁师妹,孩子们就在附近,我们不便在此争吵,还是换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吧,你说好么?”
蹉跎客道:“好呀,客随主便。程师姐请。”
其时正值清明时节,天上一弯眉月如弓。钟夫人说道:“今晚月色颇美,湖边的景色更佳。请袁师妹移尊就赏。”二人说着便向庄外走去,白衣雪微一犹豫,心道:“袁师母冰雪聪明,我离开蹉跎谷后,她料定我会来浮碧山庄,此番必是来山庄寻我的,我且听听她们说些什么。”当即悄悄跟了上去。
钟夫人和蹉跎客各自施展轻功,疾逾良驹,两团身影一前一后,直奔浮碧山庄的西北方向去了。白衣雪跟在后面,心想:“原来钟夫人的轻功功夫,也是这般了得。”
他生怕跟丢了二人,当即施展洪炉点雪行的上乘轻功,一路提气疾追,但觉肋下生出一对飞翼,身子异常轻盈,足底生风,且无半点声息,以致前面不远处的袁、程二人竟是全无察觉。白衣雪一边疾行,一边心下也大感诧异,何以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轻功竟是又精深了一层?微一思忖,旋即明白自己的体内已然积蓄了百里尽染数十年的内功功力,轻功得以突飞猛进,早已今非昔比,言念及此,一路上不免又悲又喜。
钟夫人和蹉跎客来到念湖的湖边,离得浮碧山庄远了,方才停下了脚步。白衣雪借物障形,慢慢靠近湖岸,掩身于不远处的一座巨石的阴影中。只听钟夫人说道:“袁师妹,你有些日子没来浮碧山庄啦。”
蹉跎客淡淡地道:“我一个人清净惯了,懒得四处走动,再说了,我与四大山庄早已没有了瓜葛,也没来由总是往你这儿跑,惹得人嫌弃。”白衣雪寻思:“原来钟夫人和袁师母一直都有联系,只是她和钟世伯瞒着师父,不肯透露袁师母的半点音问。”
钟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袁师妹,你这是哪里话?你若是肯来,我和你钟师哥高兴还来不及呢,八抬大轿子去抬你。你想在浮碧山庄住上多久,就住多久,我们姊妹也正好叙叙话,说说孩子们的事。”
蹉跎客沉默片刻,道:“我本是一个苦命的人,不像你程师姐命好,钟师哥这么多年,对你……始终疼爱有加。你比我还大上两岁,保养得这般好,看起来倒比我还年轻两岁。”
钟夫人叹道:“哎哟,妹妹你不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姐姐我这些年来,受老钟的气,其实也是受够了……唉,这些事不足为外人道,不说也罢。袁师妹,你虽离开了岁寒山庄,但在我们的心底,始终认为我们还是一家人。浅儿还好么?小芊总是问,浅儿姐姐很久没来山庄作客了,她很是想念。”
蹉跎客道:“难为小芊还惦记着她的这位姐姐,等过阵子,我将她送到山庄,住上一些时日。”
钟夫人笑道:“浅儿能来,小芊肯定高兴坏了,没事的话,不妨多住些日子。嗯,前阵子你钟师哥还和我说,‘清明螺,赛只鹅。’这个季节,袁师妹最爱吃螺蛳了,他提醒让我给你送去一些呢。对了,妹子,最近我让人带了点官巷北染红王家的胭脂,大铺子的东西虽然贵,确是好用,到时候也一并捎给你。”
蹉跎客裣衽行礼,说道:“多谢钟师哥和程师姐,难为你们心底,还记得我吃螺蛳这个爱好。”
白衣雪暗思:“原来钟世伯和钟夫人,与袁师母一直都有往来,只是他们怕师父他老人家伤心,又或是袁师母一再告诫,他们这些年在师父的面前,竟是对袁师母的境况,只字未提,瞒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