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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逸抽了半包烟以后才决定上床睡觉。
许可在客房里画了一个小时的素描。
客厅的电视上正播着央视频道重播的晚间新闻,具体播了什么新闻哥俩谁也没仔细注意。房间里除了电视的声音,只剩下许逸打火机的摩擦声和许可手中的铅笔划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了。
“老三,该睡觉了。”
许可看着画中的女人,忽然生了一股很大的气,他愤恨的将笔摔在了纸上,气的将画纸粗暴的卷了卷,扔在地上踢了几脚。
许逸听见了声音便走进来看看,他看见地上的画纸,然后一言不发的将画纸捡起来,仔细的抚平。看着许可涨红的脸,从他冰冷的表情里读懂他的愤怒。“这是谁?你在意大利遇见的那个女人么?”
“是。她是个骗子!”
许逸想了想,“走,去客厅喝罐啤酒?你都没给我好好讲过你在意大利的事。”
许可垂头丧气的跟着许逸出了房间,许逸去冰箱里拿酒,许可点了一根烟咬在嘴里,等许逸回来,递给许可一罐啤酒,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谁也不看谁。
“是怎么一回事?”
许可瘪瘪嘴,想了想才缓缓的说:“她是我们导师的得意弟子……”
女人的名字任悦,十八岁与当地华裔潘特恋爱同居,相恋五年,结婚五年。婚后第二年,两个人就有了一个儿子。或许是因为七年之痒,又或许是细节打败了爱情,总之两个人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吵到最后任悦提了离婚。
潘特却不同意。“不如这样,我们分居一年。如果你觉得你可以接受单身生活,那一年后咱们就离婚。”
任悦真的搬出去了,开始了分居生活。
在学校里有个中国留学生,名字叫许可。这个男孩子的眼睛很亮,像是天上璀璨的星辰,皮肤白皙细嫩的像是个女孩子。
许可很喜欢笑,一笑起来左脸颊有个小酒窝。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乖巧的听课,无论是英语还是意大利语都进步的非常快,专业知识掌握的也比一般人要好。
最重要的是,许可身上散发着阳光般温暖治愈的气场,又非一般的温润和顺,他很机灵,幽默,又十分乖巧。
每次来找任悦问问题,都很谦恭,任悦也愿意为他解答疑惑。久而久之,两个人的关系就越来越亲密,直到在一次雨夜,两个人在任悦租住的房子里冲破了最后的一步。
“我是个离婚的人。”
许可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坚定的许诺一个人。“我不在乎。接下来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和你一起面对。”
两个人就这样开始谈了恋爱,如胶似漆的恋爱谈了半年后,潘特找上了许可。
“她骗了你,她没有与我离婚,我俩还有个儿子。”
潘特很冷静的告诉许可,“你还年轻,好多事情你不明白。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两个是不会离婚的。他父母第一个就不让,你的父母也不会让。”
许可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们的父母会不会让,但是我的父母会不会,也不是凭你说了算的。”
从那次谈话以后,许可再联系任悦就发现任悦有些躲闪。后来许可气不过,逼着任悦给了准话。
“我说了,如果你离婚了,所有的事我都去与你共同面对。”
任悦叹口气,说了一个最不像话的理由。“我舍不得孩子。”
许可听了这话,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用孩子做借口,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想过离婚。”
学业结业后,许可申请了毕业证书邮寄,甚至都没有参加毕业典礼和派对,连夜坐飞机回了国。
茶几桌上的烟灰缸里有了十几只烟头,啤酒罐六只。整个过程里,许可哭了三次,委屈的缩在沙发里,紧紧的挨着许逸。“我不敢跟你们说,觉得丢人,又怕你们担心。”
“不过是一段感情经历,算不得什么。”许逸一张脸脸色铁青,“别让我在国内碰见他们。”
许可一听许逸如此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一个大鼻涕泡就从右鼻孔冒了出来。
“哎呀!”
“滚,真恶心!”许逸嫌弃的站了起来,“睡觉,这两天你给咱妈打个电话,就说你到海城了。”
海城九中召开艺术节是在海城市的工人文化宫B厅。一大早学生们就都在文化宫门前排好队,由各班老师引导进去。
顾安组织好学生纪律以后便坐在座位上,四下寻找着许让。
许让站在过道上不知道在和朱迪说什么,只见朱迪双手比划着,还指向了舞台上的登场口。许让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不知道和朱迪说了什么,朱迪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向舞台,又走入幕后。
“好了,记住出场顺序了吧,我要去换礼服了。”朱迪冲许让摆摆手,脸上浮起一抹坏笑。“拜拜啦,许老师,加油哦。”
师生大合唱是第一个节目。
朱迪穿着深红色的晚礼服在舞台上弹奏钢琴曲《共和国之歌》,当舞台的灯光照射在朱迪的身上时,朱迪的周身散发出略显朦胧的光晕。朱迪弹钢琴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专注而又深情,好像钢琴就是她的爱人,任由她尽情又肆意的抒发自己的思绪与情感。
她是一个弹起钢琴就变了样子的人。
是另一个她。
合唱完毕,全场爆发了热烈的掌声,朱迪谢幕以后从容退场。
“老许老许,我刚才弹的怎么样?”下了场的朱迪就不再是那个弹钢琴的朱迪了,她又变成了小女生,“我想喝奶茶。”
许让冲朱迪好一通鼓掌:“朱老板刚才牛爆了!奶茶是不是?没问题,一会儿我表演完了就走起!”
朱迪得意的微微扬头,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我要加好多好多布丁。”
“再加一份双皮奶!”
两个人的所有互动都落在了在一旁给学生化妆的刘萌眼里。
刘萌的目光在许让和朱迪的身上来回游荡,然后心情复杂的看向自己的学生。“好了,去登台吧。”
算起来,她还没有和许让说过一次话。许让不知道的是,她曾经从七班门外经过的时候,恰好看见过许让弹吉他。
从那之后,许让明朗的朝气彻底撩乱了刘萌的心。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和许让打了一声招呼,“许老师,等下你要演唱什么呢?”
许让惊讶的看向刘萌,然后礼貌性的冲她点头微笑。“我唱《送别》。”
刘萌看着许让,一下就涨红了脸,她微微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像是微颤的蝶翼。“啊,那一定很好听啊。”
“谢谢您。”许让嘿嘿一笑,扭过头跟朱迪继续调侃。“你瞧,所有人都夸我,就你说我唱《送别》没意境,高兴的像是幸灾乐祸赶人走……”
等到许让正式上台的时候,高一七班的学生率先呼喊助威了起来。一阵骚动过后,许让才开始弹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许让长这么大,除了创业失败以外,他的路途都是平顺的坦途。他对《送别》这首歌其实并没有多深刻的认知,只是他父亲许砚之很喜欢这首歌,每每酒后必要唱上两句。有时心中郁闷,唱的时候还会掉眼泪。
“佛家讲‘会者定离’,也有古语讲‘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如今年龄小不懂,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故交好友有多重要……”
“一个人活的越久,看待诸多事物就越觉得稀松平常,我已经许久没有小跑着去见一个人了……”
直到父亲有一位故交好友从山西过来相见,许让才明白这个道理。相见的三日前父亲就面露喜色,精心布置家中陈设,到相见那日更是一路小跑的前往目的地。
相逢多喜,临别多悲。
唱到最后时,许让竟有些哽咽。
一曲唱罢,台下已是掌声阵阵,呼声高涨。
许让面色沉如秋水,礼貌谢幕。
回到幕后的时候朱迪第一个迎了上来,“唱得不错!许公子还真有点民国大师的样子,比你彩排时好多了!”
许让把刚才积累的悲愁别绪尽数释放,恢复了平日里的嬉笑模样,“走走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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