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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面着他一张清秀净面被雨水蒙上一层细密珠子,又加之这副木楞情态,惹得白青二姊妹并那老船家一起笑起來。
这蓝衣公子见众人笑他,愈发乱了举措,干净的前额立即涌了一层不知是汗还是雨的东西。被天光雨光一晃,晶耀晶耀的。
白蛇不忍再让他难堪,便也起了身子往前行了几步去:“公子是先上船的,怎好被我们姐妹给赶到舱外了?”于此“噗嗤”一笑,凑趣起來,“这要传出去,岂不被人做了笑话?”
“是啊,公子。”青青机灵的一眨眼睛,“我姐姐都亲自來请了,您还不肯赏脸进來?”
蓝衣公子停了一下,也觉得就这个问題推來推去倒显得是自己矫情了。便对着那二位姑娘曲身作揖一礼,往舱内凑了几步,却是半个身子仍在舱外。
白蛇心知他的避讳,便也不强求。倒是青青实在搞不懂人间的礼仪规矩,她把这一切全都归落成酸文假醋,可碍于姐姐,也缄了声息沒再多话。
清丽雨景似在这一刻添了许多温柔,可因船舱里此时的静默无声,而多少有些不被人解风情的窘迫、甚至尴尬。
“姐姐,你与这公子,二人可是前世里在佛前不停的回眸?”到底青青经不得这份压抑,最先开言打破了沉默。
“什么?”冷不丁的一句话,白蛇沒解过意來。
青青“噗嗤”一笑,抬起纤纤指尖比比划划:“佛曰,于佛前沉睡千余年,又五百次的回眸,方能换得今生这一次的擦肩。又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青儿!”白蛇心知这“千年”明显是在暗喻自己,抬眸轻声打断,“莫逗趣这位公子了!”
“我可沒有逗趣他!”青青重新坐好身子。
这时,见那撑船摇桨的老船家忽來了兴致,竟是朗声吟起:“摇船摇过断桥边,月老祠堂在眼前,十世修來同船渡,百世修來共枕眠!”浑厚的嗓音带着西湖边特有的山朦水汽,带着一股恋恋的味道,宛若暮晚清月之时灵隐寺里传來的空灵钟声。
十世、百世。若一世十年,那么十世便是百年、百世便是千年……成百上千年的道行,到了头抵不得这娑婆有情世间的尘缘一段。
白蛇苦笑。
分明露骨的暧昧词话,一反常情,蓝衣公子竟忽而肃穆了神情,沒有了微羞、亦不曾慌乱。柔软的心河似乎被触动了,好似那乱石之上的千堆雪,春风一过,便彼此瓦解……
“公子可愿听奴家说些什么?”白蛇有意转了这暧昧氛围,吐言低低。
“嗯?”蓝衣公子恍神,又下意识颔首。
白蛇嫣然好笑,言的自顾自:“奴家就是这临安本地人。家父在世时为我与张官人订了亲,只是后來家父辞世,我临过门前,张官人也突然病逝……之后,便一直寡居在家。”语尽百转千回的一叹,娇娇的,似乎在慨叹身世飘零之可怜,又似只是在哀怜眼前这留不住的西湖美景、朦胧山色。
蓝衣公子见这白衣美人儿触及到了悲伤往事,原想安慰几句,又怕越是安慰反倒越是令她难过。略想一下,干脆按了她的话锋不接口,只恭谦一敛襟,缓缓道:“小生也是临安人,父母双亡,与姐姐、姐夫生活在一起,现今在药铺帮工。”言尽之余又不由感慨,如此一个天仙子般的佳人,世间又有谁人可以消受得起这个浑家?如是,那张官人之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又一激灵,只觉自己不该起这样的心思。
如此一來二去,也算互通了身世门庭。不知那公子作何感想,白蛇却把他说的一番话一一记在心里。
“嗯,我家就住在涌金门。”鬼使神差的,蓝衣公子又补充。
白蛇忽而被他这急促的模样逗乐,只是忍不住好笑。
一旁青青却趁着这个时机插口道:“好巧好巧,我们家也在涌金门!”
“真的?”那公子大喜。
白蛇沒防的愣了一下神,又赶忙点头:“是啊,好巧……”不动声色的转目嗔怪了青儿一眼。
青青佯作沒有看见,只是抿唇好笑。
“月老祠堂在眼前,千里姻缘一线牵。风雨湖上同舟过,天涯寻來共枕眠!”撑船的老者自语呢喃,压低草帽静望着舱里的三个人,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将袖里的红线抛了出去。
那红线似有灵性一般,在浅浅的烟雨里散发出一圈淡淡荧光。飘飘转转,在白蛇与那蓝衣公子身前各绕了三圈,最后消失在苍茫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