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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上空的雪花吹向远方,飘荡的战魂如同柳絮随风飞至山那边的碑林,那儿才是他们永恒的归宿。
黑夜来临,一道长长的流星划过,照亮夜空,自西向东而去,穿越在极西冰湖,千叶雨林,圣城,大鱼谷,古兰平原,安息城,第一关,泰昌山脉,皇都,汉阳江,十里长桥,东海城等地的上空,最后消失在茫茫天际。
西方的冬季冷的吓人,萨尔茵河被冻的拿斧头劈都劈不动,钟薪每到深夜就跑到河面上,也不怕冷,坐在冰面上嘴里嘀嘀咕咕个没完,时而笑,时而哭,一坐就是大半夜,白天太阳出来钟薪比谁都高兴。没人知道为什么。
这一年的冬季比往年要长的多,直到宣平撤军萨尔茵河也都还冻的结结实实,直到第二年的夏天,河水才又慢慢开始流动,河底一个长的和钟薪很像的士兵浮上水面,和众多同泽还有敌人一起漂向远方,不知所终。
从冬月到第二年四月,宣平和魔族陆陆续续的又打了六个月,当然都是小规模的战役,双方都再经不起一场萨尔茵河那样的大战,宣平迟迟不退兵不过是想尽可能的让敌人多掉一块肉,自己现在多拼命一点,子孙后代以后就多享福一点。
在又牺牲了六万将士后,宣平大军一路打到了古兰平原中部地区一处名为丽亚泊的地方,姚宏将此地改名太平泊。
在这里,宣平军队遭到了魔族军民的誓死抵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因为再往前魔族的城镇部落就开始越来越多,更有魔族第二大城墨冷城。
后勤补给也越来越困难,宣平不得不开始退兵,从天堑山到太平泊,整整两千余里,跨越了整个魔族东部地区和小半个中部地区,他们真的尽力了,累了,乏了,想家了,他们想回去看看家乡的风景。
四月末,春风略微有了一丝暖意,不再那么的凛冽冻人,吹在宣平将士挂满笑意的脸上,是的,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离开这片他们征服了的土地,此时他们的心情应该是兴奋,骄傲,不舍,不甘或者悲伤的吧,但喜悦总该是多一些的!
九月,宣平的军队在围了北元的国界线转了一圈后全部班师回朝,这场历时近两年的战争彻底拉下了帷幕,
举国震动,他们真的赢了,他们打到了魔族的老家,全国的大街小巷内,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人们为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而庆贺。
这次真的把魔族打疼了,在以后整整十年的岁月里魔族都不敢再踏出天堑山。北元对宣平也是俯首称臣。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喜笑颜开,还有六十多万户人家,家家皆缟素,户户皆白绫,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没了。
平乱侯府中,一个唇红齿白,伶俐大方的小家伙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荷叶街的拐角处发呆。
小家伙心想:“爹爹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呀?邻街和他一起走的叔叔伯伯们都回来了,就只有任叔叔和爹爹没回来,去年流星划过自己还许愿爹爹早点回来呢。”
皇都的天空被阴云笼罩,雨水滴滴答答的下落,小家伙看见下雨了赶紧跑回房间里去,不多久,拿了把大伞出来,一路小跑到荷叶街的尽头,有些吃力的打着伞蹲在地上,揉了揉眼睛,仰起头遥望远方。
他不敢再走远,万一和爹爹错过,自己就不能第一时间看到爹爹,爹爹没有伞会被雨淋湿生病的。
没有人去告诉小家伙真相,他们不忍这个招人喜爱的小家伙伤心。
小家伙就这样等啊等。直到几天后家里来了许多叔叔伯伯,有认识的,也有陌生的,哥哥也回来了,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都透露着严肃,还有悲伤,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了从前的笑意,只有心疼。
家里到处都被白色的布覆盖。到处都是白色的蜡烛,来府里的人穿着白色的衣裳,头上绑着白色的布巾,管家丫鬟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谷雨姐姐哭着给自己也穿上白色的衣服,头上绑上白色的布巾。
大堂中央放着一个长长的大黑盒子,来府里的叔叔伯伯们都朝着大黑盒子弯腰,有的还跪下来磕头,娘亲,哥哥都在哭,自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哭,可自己的心口好疼啊,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年秋天,小家伙再也没见过那个总是把糖葫芦外边的糖衣剥下来一点点掰碎后再放入他口中的伟岸身影,他和很多孩子一样,没了父亲。
从这天开始,小家伙很久很久都没再吃过糖葫芦,就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