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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却认真地问先生:“这么说来,朝颜如何能与夕颜在同一幅画中呢?她们不是同时开花,如果你画白天的花,则是朝颜开花夕颜谢,如果你画晚上的花,则是夕颜开花朝颜谢,总有一半儿残缺。先生只能分开来画,否则就该叫‘朝夕不得见’。”
见小满这么较真,章先生也灿然一笑,她不过是开个玩笑。“那我就不画牵牛花和葫芦花,我听文秀的建议画你们姐妹俩。她是夕颜,你自然就是朝颜。”小满这才听出先生语气里满是戏亵,回头也跟着大家傻笑起来,却见朱组长也在,眼光流转,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李致处处讨金夕的欢心,下午听完金正说的收编土匪的故事,心里一直觉得他过于夸大其辞。他也准备了许多话,对大家提起在滁县的见闻,还会带一些好东西,献宝一般。诸如他妹妹让代买的胭脂水粉,分给金夕与秀秀二人,小满却没有,她摇手说不想要。她们还是让她闻一下,她就闻,她们让她沾一点儿,试一下,她沾了红色的粉末,不愿意浪费,就把它涂在画中的含苞待放的荷花上。
章荷生也喜欢和她们在一起,在这些长大的孩子中,她觉得自己也是二十出头,心情格外舒畅。一群年轻男女在一起真是热闹,纵使无聊的嬉闹也当作最由衷的欢乐。
朱世永打量着屋内陈设,画室的墙上展示了很多画作,其中有一幅很大一幅笔墨,是仿照唐代书法家严真卿的楷书作品《自书告身帖》,内容是林则徐的“十无益”:
存心不善,风水无益;父母不孝,奉神无益;兄弟不和,交友无益;行止不端,读书无益;作事乖张,聪明无益;心高气傲,博学无益;时运不济,妄求无益;妄取人财,布施无益;不惜元气,医药无益;淫恶肆欲,阴骘无益。
没有落款,像写给学生们的《教育准则》,类如校训。金正见他颇有兴趣,盯着看了很久,就解释道:“这些话是章先生最喜欢的,字是小满前几年写的,字体如何?”
朱组长还未及回答,正在这时,隔壁戴四先生那里有人大声交流,像是争论又像是吵嚷,他们一起涌出去瞧热闹,也叫上落在后面的朱组长和小满,离开了章荷生。
原来是老鲁来正请教戴四先生,关于说书上面的一些事情,因理解不同,而有所争执。老鲁常年说书,耳朵自然有些背,说话声音一直很大,不明就里听起来像吵架。
老鲁识字不多仅能看懂熟悉的话本,不能自己解读古书释义的新故事。经常会向私塾先生讨教,也会让戴四给他讲一些书本上的奇谈异事,有时戴四会推荐一些喜闻乐见的故事,或才子佳人,或奇闻异事,或神鬼的坊间传说,或是古书上鬼神狐狸之类,这样老鲁说书的内容时常翻新,听书的老观众也喜欢。
老鲁是本镇人,与茶房老五与袁二爷都是极能处得来的邻居,关系算得上是亲睦好友。他农忙时回来帮家里料理田地,一闲了就外出游荡,四里八乡的去说书,挣些零便钱。县里的茶楼他也是常去搭班串场。只是龙山镇上闲客少,大家都相熟,往往听书也不给钱,只赚份茶钱。
戴四曾把昆曲里的《西厢记》唱词去掉,简化地编成容易上口的说书,改编的故事曲折,又是才子佳人,深受女客欢迎。还有一些悲剧的爱情故事,比如从红楼梦中的个别篇章,老鲁曾说过《司棋之死》,是说司棋蛮横贞烈,与她表弟潘又安有私情,后来双双殉情。这些故事太太小姐们爱听,比起那些三国,水浒,杨家将那些莽汉更受乡里老少媳妇们喜欢。
此时,戴四正在给老鲁讲一则《聊斋》奇女子中的一则《辛十四娘》,往往这种鬼神的故事,比建国安邦、大义凛然的大侠义士更吸引人,既让人害怕,又像理想一样美好,似懂非懂的迷信,又给人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猜想,老鲁最近一直在说一系列的鬼或妖的故事。
几个人站在一边旁听,津津有味儿。
虽然故事里的女妖一般美丽善良,却还是阴森吓人,尤其都是生生死死的意外,听得人脖子后梗直冒凉气。秀秀害怕,捂着耳朵说不听了,叫大家一起出来。
李镇长家大夫人说秀秀因为八字轻,所以魂儿不稳,容易受惊,很怕鬼。其实秀秀一般不敢告诉别人,她小时不乖,任性不听话时,她娘就用鬼吓唬她,说:“如果她不听话就让女妖把她捉了去,吃了她的耳朵,被女妖咬过后,她也会被传染,也变成女妖,和鬼一样可怕。”这些话在乡下大人一般都会用来吓唬小孩子,半真半假的。可是秀秀被吓得很严重,她听不得“妖呀”“鬼呀”这些东西,连“狐狸精”“借尸还魂”一类统统听不得。她从小就不敢进母亲的房间,因为总觉得床肚底下藏着什么,养成了她胆子小,基本上大部分时间呆在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抛头露面,完全符合古代大家闺秀的行为。
小满被故事吸引,拉不出来,但是秀秀自己不听,也不让她听,命令金夕拉她出来。戴四先生答应她,以后可以把《聊斋志异》的书借予她看,她才意由未尽地随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