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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才能让这样的人如此狼狈沦落至荒芜的北地呢?
他开始有些后悔当日因忙于赶路而婉绝了天德军防御使李丕②的慰留,只是讨要了冬衣粮草便同几个李丕指派护送的士卒匆匆上了路,却不及问询大唐的情由。而后虽又幸得生退浑部的协助,但那些夷人更是粗蛮,言语都多有不通,又哪里能知晓什么消息。
而今虽仍有些将信将疑,但悟真也只得当这是真的,至少如此性命该是无忧。
“大王,您,您怎会在此”?悟真小心的探问到。
陈权站起身来缓缓的踱着步子,眉头紧锁似在思索着什么,好半响方又张了口,却未回复悟真之问:“去岁秦、河、渭三州归国,举国兴之。而自肃宗乾元年始,吐蕃趁大唐变乱未休攻略河西,诸州依次陷落,于今将有百年了。如我未记错,沙洲该是在德宗年时告破的吧,算来亦有七十余载。七十年啊,寻常百姓家也该传继四代了,一代人,一代事,人事却多难存续。且我观你虽是老迈也应非古稀之龄,想必自出世便未食过唐谷,亦不闻唐音,所以,你何以要归唐呢”?
在陈权的凝视下,悟真刚止住的泪水又倾涌而出,满是悲怆的哭诉到:“大王,贫道确未及古稀,今岁方至不惑,可贫道是唐人,河西的百姓亦是唐人,七十载也好,百年也罢,勿论儿孙几代,乡音皆世世相告从未变改,归唐,只为回家”。
一声回家入耳,陈权顿时鼻子一酸眼眶也随即湿润了,心里从未停止过的百般算计于此时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忙是上前扶起了悟真温言到:“来,慢慢说,将河西之情详告于我”。
陈权倾听着悟真诉说起河西百姓的苦难历史,思绪却渐有些飘散,心中亦越发的惭愧起来。
自莫名来了这个时代,早时他还想着或可做下一番于国于民皆有益处的功业,如此青史留名也算不枉了这一世。为此他曾怜惜过,悲悯过,不平过。
但当他从不名一文的匹夫变成了执掌一方的诸侯,曾经的那些个心思早就变了味,只是些盘算利害得失的筹码而已,将用时便取来,无用时尽可抛开。
他每一刻都在算计,算计每一个人,也只是想着要如何得到更大的利益,为此亲人也好,友人也罢,都是可以舍弃的,亲朋既如此,又遑论素未平生的陌生人了。
他也曾自我宽慰,非是自己变了,而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上至天子,下至黔庶人人皆重利而薄义。
此时得见悟真陈权才是恍然,原来这世上还是有这般人的,只是自己不愿睁眼去看而已。
柴火不知添了几轮,灰烬已堆成了小丘。
入耳的鼾声渐重,士卒们多已睡下。值守的儿郎三三两两小声交谈着,他们也刚刚听过了悟真的故事,却不知这时都在说些什么。
陈权又丢下一根干柴,拍了拍手长叹一声:“哎,法师,你是想知道大唐是何等模样?我说,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