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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家发表,请支持正版。
华山风景齐险秀丽,却在玉女峰绝顶有一个极为贫瘠的危崖,崖上寸草不生,只有一个山洞,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这里本是华山剑派的思过崖,此时却充作了闭关练剑之所。
唐惊鸿依旧一身墨色男装,千机匣插在腰间,手里却执了一柄长剑,剑身亮白如洗,她手腕轻抖,挽出一个剑花。
她心里运转着《紫霞功》心法,默念独孤九剑总诀,兴之所至,剑随心动,剑芒雪白耀眼,姿态轻灵优美,剑招凌厉迅疾,几道残影在空气中晃过,剑尖所向之处,剑气外泄,光秃秃的地面登时留下数寸深痕。
就在这时,斜刺里突然伸出另一柄剑,剑身横劈,却是一招极为漂亮的有凤来仪。
唐惊鸿本正在练习独孤九剑,此时一剑刺来,她顺势使出了独孤九剑第二式破剑式应对,然而剑出了一半,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剑身陡然下压,手腕一转,却是出其不意地反手使出一招华山剑法。
来者是宁中则。她虽是女子,却极爱剑,见唐惊鸿这套剑法耍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时见猎心喜,拔了剑便来试两招。
她自然是很了解唐惊鸿的路数的,一见她初始动作,便知是破剑式,正待要使出有凤来仪的后招,却不料紧跟着而来的却是苍松迎客。
剑锋相交,发出清脆的金戈之声。
唐惊鸿精纯的内力顺着剑柄传递过去,宁中则发出一声惊呼,手腕一麻,长剑登时脱手,同时因为受不住力,蹬蹬往后倒退。
唐惊鸿立刻收剑,反手归剑入鞘,一手一把抓住将将要落下的剑,而后一个飞身,揽住宁中则的腰身,凌空而起,一拧身——
墨色和白色衣摆交织在一起,旋舞飞动,猎猎作响。
稳稳落在一块石板上。
长剑被递回掌心,宁中则抬头,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对方紧绷的下颔。
白玉般无暇。
“师姐被我帅气的身影迷住了嘛?心跳有点快哦。”
唐惊鸿清澈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宁中则回神,正好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灿眸。
宁中则从唐惊鸿怀里跳出来,后退两步,收了剑,不吝赞美道:“难怪师父师伯当年如此看重——小师妹的天赋果真无人能比,不过一年,华山剑法和独孤九剑皆有小成,厉害。”
唐惊鸿一歪头,问道:“比岳师哥还厉害?”
“比岳师哥厉害。”宁中则毫不犹豫道。
唐惊鸿当即笑弯了眉眼。
宁中则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看四周:“风师叔呢?”
唐惊鸿直接拉着她往断崖边上走去,道:“我们先去吃着,岳师哥没来,风师叔肯定藏不住的——喏,不是已经来了么。”
思过崖边上,宁中则放在石堆上竹篓子已经被人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一身半旧青布衣裳的老者盘腿坐在石台上,正啃着一直鸡腿。
宁中则一见便笑了,微微躬身作礼:“风师叔。”
风清扬嘴里嚼着东西,没说话,倒是扬了扬鸡腿,对宁中则点点头,意思很明白——鸡腿做的不错。
唐惊鸿就有些不开心了,鼓腮帮子:“……逼我练剑,还抢我鸡腿——狗比师叔。”
宁中则张了张口,风清扬瞪了唐惊鸿一眼,抓起一旁的筷子,往篓子里一插,再伸出来,上面挂了另一个鸡腿。
而这时,宁中则的话方才出口:“我特意拿了两个鸡腿……”
风清扬晃着筷子,挑衅地看着唐惊鸿:“想吃吗?来抢啊——”说到这里,见唐惊鸿又习惯性地把手按上了千机匣,眉毛一扬:“再用暗器,这鸡腿我就扔下山崖了?”
虽然鸡腿什么的唐惊鸿也不是非吃不可,可看着风清扬那副嘚瑟的样子,唐惊鸿到底还是抽出腰间长剑,往风清扬手里刺去——
宁中则往后退了两步,默默地看着两人过招。
这两人都算是如今所剩无几的剑宗传人,一个经验多,见识广,堪称剑术神通,而唐惊鸿虽然学剑时间短,不过因为小时候她师父给她打的底子比较扎实,天分又好,也可跻身剑术大家的行列,宁中则虽是气宗,可也不敢说剑术无用,能看这两人过招,定然获益匪浅——完全把还在山崖下等着她的岳不群给忘到一旁了。
那日唐惊鸿跟岳不群宁中则进了山门,一路往华山剑派的正厅正气轩而去。
路上的景色十分熟悉,可见岳不群对于长辈们都是很尊敬的,除了完全属于剑宗的东西,其他的基本都没什么变动,只不过比起记忆里热闹且吵闹的华山剑派,如今这山头,着实清冷了几分。
唐惊鸿故意看了看四周,然后问他们:“师父师叔还有其他师兄们呢?”
当年的门派大比极为血腥惨烈,唐惊鸿这么一问,宁中则便控制不住自己去回忆,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煞白。
岳不群感觉到妻子的惊慌,抬手握住她的手,然后淡淡地解释道:“小师妹你不知道,你走丢后没几年,门派发生了一起瘟疫,派里不少高手殒命,这也是我华山剑派本为五岳之首,如今却落没至此,不得不推举嵩山左掌门为五岳盟主。”
唐惊鸿这么一问不过是走过过程,万万没想到岳不群跟她还打马虎眼,不由冷笑一声:“那这瘟疫倒还真会挑人,凡是武功好的都死了,武功不好的反倒活得好好的……”她说着,四下看看,又继续道:“哦,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死光的好像是剑宗——这瘟疫厉害,连我有时候都分不清你们谁是剑宗谁是气宗,瘟疫倒是分的清清楚楚。”
小师妹温和的双眼突然变得仿佛淬了毒一般狠辣,岳不群一惊,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唐惊鸿偏头看向宁中则:“师姐?”
宁中则脸色依旧煞白,可看着唐惊鸿的眼睛,终究说不出岳不群那般的隐瞒之语,见此时周围也没外人,一咬牙,突然抬手,用力拉开岳不群的前襟。
岳不群看着清瘦俊逸,不过一拉开衣服,肌肉匀称的胸膛便暴露出来,一条丑陋又狰狞的伤口如同一条粗壮的蚯蚓,横亘其上,从胸口到左腰,几乎横跨了整个身体。光是看着这条伤口,便可以猜想当初是如何凶险,说是九死一生恐怕都不为过。
宁中则尽管经常看到这条伤口,此时还是觉得格外触目惊心,立刻移开目光,又闭了闭眼,方才恢复镇定,然后把当年门派大比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唐惊鸿听完,狠狠地瞪了岳不群一眼,突然转身,拔足往后山而去。
岳不群连忙将衣衫整理好,然后跟宁中则一起追了上去。
宁中则打着圆场:“小师妹,你也别怪岳师哥隐瞒,当年的事情实在是我华山派一桩丑闻,委实不好提起。更何况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华山派如今虽然冷清了些,也算确定了气宗的正统,以后断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慢慢地,总能再热闹起来。别生你师哥的气。”
唐惊鸿猛地转过身,看着宁中则:“师姐,你该知道,我不是气这个。华山剑派气宗剑宗两脉不合由来已久,我虽然不理解,可也见过师父和师叔闹得不可开交的模样。说实话,剑宗气宗自相残杀让整个华山派落到如此地步,我一点都不意外。我气的是岳师哥对我撒谎——他总是这样,说得好听点是圆润随和八面玲珑,说得不好听,那就是虚伪狡诈满口胡言。他什么人都不想得罪,什么人都想处好关系,他骗我,还不是因为我是剑宗之人,他怕我知道了要跟你们闹?可师姐你说我是那种人吗?我很早就说过了,剑宗气宗,归根结底,不都是华山剑派?”
唐惊鸿向来话不多,此时这一连串如同连珠炮弹的话说完,倒是把宁中则和岳不群说得有些回不过神。
岳不群忍耐养气的功夫了得,就算被唐惊鸿这么说了,也不回嘴,依旧保持着笑容,只是多了几分宠溺和无奈,仿佛在看小妹妹闹脾气。
而宁中则早就对岳不群的性子深有体会,唐惊鸿这么说,她也无可辩驳。
岳不群这样的性子,不能说极好,但其实也并不坏。只是跟宁中则比起来,显然少了几分霁月光风。
唐惊鸿看着两人的神色,再次转身,继续往后山而去。
宁中则和岳不群连忙跟上。
唐惊鸿是去思过崖,此时三人已经踏上前往崖顶的小路。
她脑海里有跟着师父去思过崖见师兄的记忆,所以认得路。而宁中则和岳不群跟着她走到一半,也认出方向了,两人对视一眼,岳不群点点头。
宁中则上前一步,跟唐惊鸿并行,偏头问道:“师妹这是要去做什么?”
唐惊鸿看了眼宁中则,然后回头看向岳不群。
岳不群微笑着冲她点点头。
怂!什么都要师姐来问!唐惊鸿简直腻歪死岳不群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了,她立刻把头扭回来,然后停下脚步,静静地凝视着宁中则。
宁中则也随之停了下来,回视道:“怎……”
口中刚说出这么一个字,宁中则便觉得肩膀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毫无防备的她不由后退一步,撞上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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