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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步,索性弯腰抱起她,“死了。”

    “死了?”宁樱讶然,胡氏拿那两个人没有办法,谭慎平对那两个人甚好,谁下的杀手?难怪今日不见谭慎平的影子,是独自伤心去了?

    谭慎衍为了不让她乱想,缓缓道,“关心则乱,母亲拿二人没有办法是太过在乎二弟的想法,府里能管住二弟的可不是母亲,二人死了,二弟把自己关在屋里两天,随后被扔到书院去了。”

    宁樱知道是谁的手笔了,没有继续说,窝在谭慎衍怀里,闭着眼,好奇姚小姐的事情来,薛墨眼光高,姚小姐平平无奇,薛墨看上她哪点了?她注意到大家对姚小姐的态度,与其说是看不起,不如说是不认识,姚小姐好似不怎么出来走动,认识她的人屈指可数。

    “姚小姐天生脸有雀斑,打小不怎么出门,外边的宴会她更是不参加的,认识她的人少没什么好奇怪的,至于墨之看上她哪点,我也不知,有些东西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真追究个原因出来,反而不够诗情画意了。”谭慎衍想宁樱闭眼休息会儿,不想她想东想西的,说话极为细致,以免宁樱劳神。

    宁樱嗤鼻,“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舞文弄墨了,我以为你只看到好处,不向往风雅呢。”

    谭慎衍没急着辩驳,手滑至宁樱屁股上,揉了两下,噙笑道,“你说得不错,我看人看物只看对自己有好处的地方,你可知我看上你哪点吗?”不等宁樱回答,他自顾说道,“入手盈握尚有余足,这点,许多人都比不上。”

    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宁樱胸前,宁樱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手在他脖子上掐了一把,“你就胡言乱语吧,我懒得理你。”

    谭慎衍稳稳抱着宁樱,想着他看上宁樱哪点了,约莫是人身份低,骨子里确有几分傲气吧,如今,宁樱收敛了性子,不如上辈子他初认识她的时候泼辣,但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性子,宁樱审时度势,进退有度,不管什么事儿都游刃有余,心里有主意,不会被外边的事情迷了眼,这才是难能可贵的。

    胡氏没挑中合适的人选,还被一众人冷眼相待,心里憋屈了好几日,有心再办一场宴会,谭富堂不肯了,让她好好待着,不准再办赏花宴,只因朝堂出了事儿,有人弹劾谭慎衍滥用私刑,段瑞离开京城后死了,段岩重丧子之痛无法倾诉,决定回京找谭慎衍讨个说法,清宁侯府的程云润也死了,程家老夫人告到太后跟前,让太后娘娘为程家做主。

    一时之间,谭慎衍又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党同伐异,滥杀无辜,私设刑堂,谭慎衍四面楚歌。

    早朝上,多是请皇上下令彻查谭慎衍利用职位谋取私利之事,齐老侯爷站在前边,哪怕齐家被下令彻查,他处变不惊,面上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谭慎衍站在绍兴的身后,面对众人弹劾,他眸色平静,面不改色,嘴角似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不过众人朝着大殿上首,倒是没人发现他在笑。

    御史台的人弹劾完毕,大殿上安静下来,皇上翻阅着弹劾谭慎衍的奏本,不发一言。

    良久,皇上阖上折子,微微抬眉声扫了眼大殿内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浑厚有力,“谭爱卿,你怎么看?”

    谭慎衍漫不经心整理着官服,往左一步站了出来,俊逸的五官因着严肃的神色染上了凝重之色,但没有丁点慌乱,“段同知的长子,不学无术,于大街上调戏良家妇人,百姓积怨已久,碍于段尚书的威望不敢站出来指责,段尚书被贬官,段瑞不懂收敛,继续为非作歹,年前腊月二十五,偷偷掳走城南李记掌柜的儿媳,隔天人送回去只剩下半条命,微臣身为刑部尚书,寻段瑞去刑部问话,并无错处,隔天段瑞离开刑部还好好的,离开京城没了命如何怪在微臣头上?段同知为官身,纵容其子为非作歹,调戏妇人,视人命为草芥,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段同知的为人,微臣有所保留。”

    齐老侯爷叠在胸前的手微微一动,随即有御史站出来反驳谭慎衍道,“谭尚书以权谋私,公报私仇,微臣查过,段瑞于美色上荒诞无度,早年和谭夫人有过一面之缘,那一次,你便用刑部侍郎的身份将其关押进监牢,还是段尚书亲自去监牢接的人,段尚书贬官离京在即,段瑞想报早年的仇,找人埋伏在国公府去宁府的一条小巷子里欲擒住谭夫人,不曾想被谭尚书识破,将人抓去刑部监牢,滥用私刑,谭尚书在刑部多年,深谙算计之道,他知道段瑞死在刑部自己难逃罪责,特意留了段瑞一口气,让段瑞死在离京的路上,如此,他便能摆脱杀人的嫌疑了......”

    谭慎衍冷笑声,回眸瞅了眼一身朝服穿着的张御史,笑道,“张御史不来我刑部真是屈才了,以张御史的说辞,我两在朝堂上唇枪舌战,争锋相对,您回府后有个三长两短是我下的毒手了,依着张御史的话,我原本能在这要了你的命,但为了洗脱嫌疑,只有等下朝后?”

    张御史抬起头,对上谭慎衍如鹰阜的眸子,身形一颤,双腿屈膝跪地道,“皇上,谭尚书目中无人,公然威胁微臣,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啊。”

    皇上没有说完,再次打开弹劾谭慎衍的奏折,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开口道,“谭爱卿,段瑞的事儿你可是查清楚了?”

    张御史听着这话就知道皇上是包庇谭慎衍的意思了,俯身磕头,言辞恳切道,“皇上,谭尚书党同伐异,利用职位之便谋取利益,其岳父宁伯瑾吏部侍郎的位子就是他为了讨好其妻谋划得来的,此种官风不能助长啊。”

    语声一落,又有几人站出来请皇上彻查谭慎衍之事,皇上充耳不闻。

    谭慎衍作揖,掷地有声道,“段瑞的品行为人,皇上只需派人去京城街头稍微问问就知一二,李记铺子乃京城数一数二的糕点铺子,此事周围人都知道,微臣不敢有所隐瞒,张御史说的官风微臣不懂,但微臣明白一个道理,一个连家里儿子都教育不好的人,如何为百姓谋福祉?微臣请皇上收回段同知的官职......”

    张御史一怔,不明白谭慎衍把矛头对准段岩重是何目的,段岩重常年不在京城,照理说段岩重没有关系才是,反复思索,反应过来谭慎衍的目的,如果皇上收回段岩重的官职,便是认定段岩重教育不好儿子,承认段瑞做的事儿,这样一来,即使段瑞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如果段瑞真是谭慎衍杀的,不仅没有罪,他还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功臣,好一个谭慎衍。

    “单爱卿,吏部近年对段岩重的考核如何?”

    单尚书眼观鼻鼻观心,不懂这把火怎么烧到自己头上,站出来,躬身失礼道,“段岩重在恕州任同知的几年,恕州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但每年冬季,恕州都有人饿死街头,人数不在少数,故而,微臣怀疑其内里有其他,综合测评,政绩尚可。”

    单尚书敛着眉,如实陈述。

    “风调雨顺,库有剩余,街头怎会有人饿死,朕最恨表里不一之人,谭爱卿......”

    “微臣在。”

    “恕州之事,交给你刑部彻查,段岩重是爱民如子还是中饱私囊不顾百姓死活,务必查清楚,这等打着百姓安居乐业罔顾百姓饿死街头的人,朝廷容不得。”皇上神色肃然,面露厌恶之色,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文武百官心神一凛,齐齐跪下,“皇上英明。”

    张御史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算是将段瑞的罪名做实了,他若继续说谭慎衍杀害段瑞就是给谭慎衍邀功了,他又说起程云润之死,以及宁伯瑾任礼部侍郎的事情的来,一定要将谭慎衍置于死地似的,颇为不依不挠。

    谭慎衍站在中间,长身玉立,身子凛凛,浑身上下散着浩然正气,不卑不亢,从容应对。

    程云润之死的致命伤是在避暑山庄留下的,当时太医用错了药,和谭慎衍无关,至于宁伯瑾的事儿,有礼部尚书出面作证和谭慎衍无关,谁敢强行加到谭慎衍身上,一场辩论下来,谭慎衍毫发无伤,张御史到后边力不从心,想到谭慎衍报复的手段,后背衣衫都湿透了。

    “微臣行的端做的正,张御史的话更加证明的微臣的清白,既然微臣是无辜的,以下,就轮到微臣说了......”

    朝堂上众人大气都不敢出,谭慎衍语气温和,将叶康之死娓娓道来,还涉及到晋州金矿之事,六皇子清清白白,乃承恩侯府嫁祸给六皇子的,叶康也是承恩侯杀人灭口,满朝哗然,不敢有人站出来为齐老侯爷说话,这关头,谁站出来谁就是死。

    张御史额头冷汗淋漓,正想起身退回去,但听谭慎衍不痛不痒道,“说来也奇怪,张御史目下无尘,铁面无私,承恩侯的事情出来有些日子了,御史台却迟迟没有动静,倒是在段瑞那种人的死上下足了功夫,是同为父亲的缘故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得张御史双腿一软又跪了回去,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

    齐老侯爷依旧从容,插话道,“谭尚书把事情栽赃到我齐家头上,想必是有万全的准备,晋州金矿的事早已结案,叶康的死即使真是刑部刘潜而为,和我齐家有什么关系?我齐家素来不和六部走动,谭尚书的话,还请解释一番。”

    “微臣勤勤恳恳,从不冤枉一个好人,叶康和承恩侯往来的信件,刘潜收了承恩侯的银票都在微臣手里。”谭慎衍扬着眉,一脸轻松,当日将卓娇嫁给刘潜是福昌瞒着他做的,卓娇日子艰难,没料到能为他找出刘潜这条大鱼,各府存入钱庄的银票有特定的标识,钱庄的掌柜不知,只有将两张银票同时送去钱庄请掌柜鉴别才鉴别得出来,刘潜拿了承恩侯府的银票给卓娇,卓娇去悠玉阁买首饰,辗转落到他手里,只能说承恩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听到后边一边,齐老侯爷几不可察的皱起了眉,谭慎衍看不到齐老侯爷的表情,乐得看齐老侯爷变色,便慢慢将钱庄的事情解释出来,不忘拿齐老侯爷的话嘲讽他道,“齐阁老说不和六部的人往来,给刘潜的巨额银票是怎么回事,刘潜那人在刑部做事,对刑部监牢的刑具一清二楚,下官还没来得及审问他便全招了,前提是让下官保证他的安全,说他得罪了人,对方会像杀叶康那样杀他。”

    齐老侯爷微微色变,“胡说八道,我齐家的银票如何会落到一个郎中手里,我还好奇呢,叶康之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下官也希望是这样,但刘潜一口咬定是承恩侯府做的,还说了承恩侯给他银子的情形,需要下官一字一字描绘番吗?”谭慎衍手里的证据足够定承恩侯的罪,齐家算是受到重创了,至于齐老侯爷的那群门生,谭慎衍不欲连根拔起,水至清则无鱼,给他们留条生路,反而会让齐家更提心吊胆,攀附的人多,成功时是助力,失败时他们就是指着对方的刀子了,那些人手里或多或少有承恩侯府在晋州金矿上所处的位子,承恩侯府不敢轻举妄动。

    “好了,兹事体大,明日再续。”皇上一锤定音,算是结束了早朝。

    齐家不好对付,暂时挫挫他们的锐气,下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皇上没有糊涂,真将齐家处置了,朝堂乌烟瘴气不说,后宫也不安宁,为了权衡各方势力,暂时动不得承恩侯府,让承恩侯府按兵不动才是重要的。

    皇上的话让许多人松了口气,皇上不想齐家出事,不管怎么说,谭慎衍在这事儿上栽了跟头,许多人喜闻乐见,走出宫门,有小厮凑到单尚书跟前寒暄,笑嘻嘻的,其他人只当有什么喜事。

    单尚书脸上也漾着笑,轻扯着嘴角,“把段岩重的考核抹了,别留下痕迹,至于他送来的银票,分文不动的还回去,入六部,他是没机会了。”

    小厮点了点头,转头立即去办了,有人问单尚书是不是府里发生了喜事,单尚书笑着点头,不肯多说,上了马车,脸上的笑荡然无存,段岩重私底下送银票到段府的事儿极为隐秘,谭慎衍是从哪儿听到风声的?

    齐家,今日差点就败在谭慎衍手里了,武国公府,余威深厚,谁敢招惹他们,段尚书心思沉重,若齐老侯爷有足够弹劾谭慎衍的证据,他乐意帮一把,有谭慎衍这样的人在,别说齐老侯爷,就是他都有些惴惴不安。

    院子里树枝早已绿了芽儿,几盆花儿慢悠悠展开了花瓣,单尚书想起前几日国公府下过帖子之事,他有事没去,不知国公府是何意,少不得回院子里问问。

    谭慎衍下了早朝径直去了衙门,金桂打听回来外边的消息,宁樱听得蹙眉,对付齐家的时机刚刚好,为何不一鼓作气将齐家两根拔起?她让金桂继续打听外边的事情,下午谭慎衍回来,她少不得问起这事儿。

    “明日承恩侯会被问罪,降爵是免不了的,其他估计不能了,真将承恩侯府逼急了,牵扯出一大批人,不利于整个计划。”而且,齐家没了,背后隐藏的人就更肆无忌惮了,谭慎衍不会给对方机会。

    宁樱没细问他们的计划,只道,“你小心些,你若没了......”

    “说什么呢,我们有了孩子,我自是要看着他欢欢喜喜平平安安长大成人的,你别担心。”谭慎衍的手盖在宁樱肚子上,出了三个月,肚子有些显怀了,尤其宁樱吃了饭那会最是明显。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说了会话,谭慎衍陪宁樱吃完饭又去了书房,比谁都忙碌,而宁樱则想着金桂的亲事,福昌什么想法,也不知谭慎衍问过没有。

    第二天,谭慎衍进宫没多久,吴琅来了,他将铺子的收益账册拿过来,吴琅跟着管账先生识字算账,言行举止愈发得体,比在蜀州的时候黑了不少,整个人神采奕奕的,一身青色祥云暗纹长袍,气质温和,说话时蜀州的口音稍微淡了。

    吴琅与她同岁,到说亲的年龄了,宁樱差点将他忘记了,吴琅机灵,办事有自己的路子,不知吴管事可给他找着合适的姑娘了,可能将莹莹她们许配人的缘故,宁樱对说亲之事格外感兴趣,吴琅离开时,她和吴琅道,“好些日子没见过吴娘子了,你与她说说,得空了来府里陪我说说话吧。”

    吴琅称是,没有多想,出门时遇着金桂从外边回来,吴琅笑着颔首,金桂回以一个笑,二人交错而过,未说一句话。

    金桂将打听来的消息和宁樱说了,承恩侯府从一等爵降为二等,齐老侯爷年事已高,辞官回家,颐养天年,不再过问朝中之事,而段岩重,有人弹劾他贪污受贿,被夺了官职,同时段瑞做的事情在京城传开了,百姓们感激谭慎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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