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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以刘足金敢给薛府送年礼的事情来说,该是刘府帮衬过薛墨。

    “你不知道的就算了,我心血来潮问问,不用劳烦刘老爷,第一次来大嫂的院子,假山水榭,雅致得很,可是大哥的意思?”宁樱这话没有多余的意思,宁成昭在翰林院当值,书卷气重,院子里的格局,像宁成昭的作风。

    刘菲菲点了点头,梨涡微漾,“是你大哥的意思,他钟爱山水,哪怕院子笑,山水不能少了,他说我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改了,我瞧着景致不错,由着他去了。”

    看得出来,刘菲菲和宁成昭感情很好,不然的话,钦州的事儿宁成昭不可能告诉刘菲菲,宁樱打听不到晋州的事儿,便和刘菲菲聊起了其他事,直到外边丫鬟说宁成昭回了,她才起身告辞。

    宁樱从外边回来就奔刘菲菲这儿了,饥肠辘辘,出门遇着宁成昭进门,宁樱笑着寒暄几句,昆州之行,拉近了他们的关系,加之有刘菲菲在中间,兄妹两感情好了许多。

    宁成昭送宁樱出了门,折身回来,见刘菲菲靠在门框边张望,他拾上台阶,蹙眉道,“天气热,怎不回屋凉快?被热得起了痱子。”话完,跨进门槛,牵着刘菲菲的手往里走,顺便问起宁樱的来意,刘菲菲一五一十说了,对薛墨在晋州和刘府的渊源,刘菲菲知道得不多,问宁成昭道,“用不用让人回去问问爹,我瞧着六妹妹挺着急的。”

    宁成昭忽然想起薛墨中意宁樱剪宁静芳头发之事,心里咯噔一下,摆手道,“不用了,真要是紧急的事儿,六妹妹会再来的。”

    回京途中,薛墨随行,薛墨那人不太好相处,冷冰冰的,也就在宁樱和谭慎衍的小厮面前才会露出和善的笑,薛墨若心里放不下宁樱,碍着宁樱是朋友妻不可欺,宁樱还是别和薛墨往来,若不是宁静芳回府,他都忘记还有这茬了,难怪谭慎衍不放心,硬要小厮跟着宁樱和薛墨,分明是防着薛墨呢。

    宁樱不知宁成昭和刘菲菲想岔了,回到桃园,简单吃了点东西,洗漱过后睡觉了,守夜的是银桂,宁樱夜咳的病没好,身边离不得人伺候,金桂帮着闻妈妈清点嫁妆单子,守夜的事情落到银桂身上。

    迷迷糊糊间,听到西窗有动静,可能心里有事儿,外边动静一传来,宁樱当即睁开了眼,小声喊了下银桂,感觉凉席上的银桂动了动,宁樱悬着心,蹑手蹑脚穿鞋下地,不敢露出一丝声响,行至西窗,她侧着耳朵贴像雕花窗户,哑声道,“谁啊?”

    “我,你推开窗户,我和你说说话。”

    这声音,许久没有在西窗外响起过了,宁樱听着有些陌生,弯着腰,双手轻轻搭在窗户上,一小点一小点的推开了窗户。

    月色下,谭慎衍长身玉立,轻柔的月光衬得他神色晦暗,宁樱皱了皱眉,转身瞅了眼床前打地铺的银桂,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旁边西屋,示意谭慎衍去那边说话。

    谭慎衍失笑,前倾着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只细长的竹管,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口气,白色烟雾萦绕,宁樱蹙眉的捂住了嘴,不赞同的瞪了谭慎衍一眼。

    待屋里的呼吸声轻缓和均匀了,谭慎衍才开口道,“你有什么话问你大嫂,怎不直接问我,明明在二楼看到我回来了,怎么还往后边躲?”

    宁樱的目光炙热得他想忽视都难,但京城耳目众多,他不敢停下来和宁樱说话,抬眉扫了眼,就看到竹帘后她缩了缩脖子。

    “你都看到了?你没受伤吧?”宁樱放心不下才去那边等他回来,看他身上没有外伤,两人说了亲,光天化日眉来眼去不太好,尤其,亲事将近,她更该注意。

    谭慎衍微微一笑,“我早有准备,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韩愈败了,他和韩愈回京,问了韩愈一些事儿,其中还有疑惑,比如,不是韩愈把他引去西南边境的而是西南边境真的动荡,达尔和韩愈是互利互惠的关系,达尔制造动乱不过是给朝廷营造边境动荡的假象,让朝廷别忘记西南边境,两军交战,粮草先行,达尔的目的在于提醒朝廷别忘记运送粮草去剑庸关。

    不得不说,韩愈能说动达尔做这种事,确有几分本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韩愈和达尔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和韩愈打赌有人容不下他们,回京路上会想方设法杀他们,然后躲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他故意说明日回京不过想看看背后之人的实力,不出他意料,对方知道明日回京是他们的幌子,今天就在城外准备好了。

    他轻描淡写和宁樱提了两句,一句都不说,宁樱不明就里,猜来猜去,怕到时候惹出乱子来,不多说,是宁樱知道得越多,对她越没有好处。

    “韩愈在朝堂有几个仇家,而记恨我的人也多,担心对方趁着这个机会挑拨离间,我和韩愈密谋了些事儿,他们人多,全被擒住了,之所以放出风声,是想试探谁沉不住气先站出来,你别害怕。”

    宁樱皱了皱眉,朝堂错综复杂她有所体会,她想说的是夺嫡之事,六皇子被封王,眼下留在京城是皇上念明妃病重的关系,明妃熬不住去了,六皇子和六皇妃是铁定要去蜀州封地的,山高水远,哪怕皇上有个好歹,六皇子也赶不回来了。

    皇上的宠幸是把双刃剑,把人捧到天上,却也让他站在利刃对准的位子,而六皇子,他若有夺嫡的意思,早就没命了。

    宁樱张了张嘴,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私底下和六皇子......”

    “樱娘,你怕吗?”谭慎衍伸出手,执起宁樱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他知道宁樱心里担忧什么,其实,六皇子在众多皇子中的确是最不可能的,然而,谁能想到,皇上之所以迟迟不立太子是因为心里有属意的人选呢?

    圣心难测,的确如此,皇上宠爱六皇子,打小就喜欢,这两年,太后对六皇子的态度也变了,朝堂的人以为是太后年纪大了,舍不得六皇子去蜀州,实则,中间还有其他。

    皇上有意立六皇子做太子,但六皇子母妃乃宫女出身,出身卑微,没有势力帮衬,六皇子不像其他几位皇子,从小就要强大的外族帮衬,有的事儿,一句话立即有人帮忙办了。如果皇上提出立六皇子为太子,满朝文武百官都不会答应,而且,几个皇子同仇敌忾,想除掉六皇子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皇上未雨绸缪,早早赐了六皇子封地,且是遥远清苦的蜀州,这才让六皇子免于了算计,为人在世,所有人都有私心,皇上也不例外,皇上和明妃乃青梅竹马,只是,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宫女,身份天差地别,两人注定不可能做明媒正娶的夫妻。

    身在帝王家,偏偏是痴情种,皇上心里的为难,谭慎衍大致能体会,上辈子,有老侯爷的遗言,加之他认定六皇子不可能成为太子,早早从夺嫡之争中将自己摘清了去,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这辈子,明白了皇上的心思,他更不会有所忌惮了,皇上把薛怡嫁给六皇子,不就是挑中了青岩侯府当六皇子背后的势力了吗?他没什么好退缩的。

    只是,这些是万万不敢和宁樱说的。

    宁樱抬起头,月光不及他的眉眼温柔,这是他第二次问她,上一次是上元节的时候,宁樱回答过了,他再问,宁樱不敢贸然作答,思忖道,“我不怕,我们会死吗?”

    “不会。”谭慎衍掷地有声,他不会让她们死的。

    宁樱点了点头,觉得气氛太过沉重了,心思一转,说起了黄氏怀孕之事,“我娘怀了孩子,老了身边有人照顾,我也放心些。”

    谭慎衍能知道她问刘菲菲打听晋州之事,黄氏怀孕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宁樱想到闻妈妈和福荣的关系,觉得她的话算是多此一举了。

    “三夫人年纪大了,怀孕怕身子吃不消,让墨之每个月给她看看,我瞅着,三夫人是要生男孩的。”上辈子,黄氏没有孩子,早早死了,这辈子,生活顺遂,一定会生个儿子。

    这话宁樱喜欢听,整个三房都希望是儿子,宁伯瑾为此笑得合不拢嘴,望着黄氏的肚子能过整个下午,跟痴傻了似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天色已晚,谭慎衍不敢耽搁宁樱休息,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感慨道,“再见面,估计就是成亲的时候了,你等着我来接你。”

    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多,他恐抽不开身,数着天数没有多久了,谭慎衍只觉得日子过得太慢,恨不能直接跳到成亲那一天,如此的话,他更欢喜些。

    宁樱面色羞赧,将谭慎衍往外推了推,抽回自己的手道,“你回吧,朝堂不太平,小心些,告诉老侯爷,接下来我就不去看他了。”

    谭慎衍笑了笑,手滑至宁樱后脑勺,往自己身前一带,低下头,重重啄了下宁樱的唇,不怀好意道,“下次,我就能光明正大的拥有你了,总算不用继续憋着,你回屋睡觉,养好了身子,我还要去刑部大牢一趟。”

    韩愈关押在刑部大牢,他留韩愈还有其他用处。

    宁樱娇嗔的瞪着谭慎衍,话说得露骨,她想不脸红都难,关上窗户,心里又羞又恼,想着上次被谭慎衍得逞后她还暗暗提醒过自己的,谁知,谭慎衍故技重施,趁她反应不及偷袭。

    窗户关上了,还能听到谭慎衍的笑声,“羞什么,我又不是不娶你,何况,还没怎么你呢。”

    宁樱脸色发烫,不再理会谭慎衍,月亮隐进云层,宁樱摸黑走向床边,心却因着谭慎衍最后一句话,咚咚跳个不停。

    谭慎衍回来,离他们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不只宁樱有这种感觉,宁府的下人好似都忙碌起来,送帖子,挂灯笼,采买喜宴用的瓜果蔬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宁樱整日都往梧桐院陪着罗妈妈检查嫁妆单子以及商量陪嫁的人选。

    宁樱忙,谭慎衍也没闲着,韩愈的罪名坐实,被皇上下令抄家,韩愈上奏皇上将功补过,愿意一辈子戍守边关永不回京,皇上问过内阁的意思后,欣然同意,十日后,韩愈领着韩家上上下下家眷离开了京城,韩愈是二皇子母舅,韩家遭殃,二皇子也受了皇上埋怨,二皇子一党被三皇子打压,三皇子势不可挡,朝堂又有大臣提议立储之事,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但皇上一概置之不理。

    倒是想起谭慎衍成亲在即,皇上赏赐了好些东西,又封青岩侯为一等侯爵。

    青岩侯府,不负众望的升了个台阶,文武百官明白,再过不久,刑部尚书之位就是谭慎衍的了。对谭慎衍,朝中大臣也摸出些门路,你不招惹他,他不招惹你,你若招惹他,他一定能弄得你家破人亡,还声名狼藉,人尽可夫。

    刑部这个未来的尚书大人,他们还是能避则避罢。

    饶是朝中官员如此省事,谭慎衍仍然忙得早出晚归,且一脸阴沉,像又有谁犯了大事落到他手里似的,六部的人皆惶惶不安,收到谭家的请帖,心里忐忑更甚,只因愁随礼的事儿,随礼重了难免会落人口实有贿赂的嫌疑,随的礼轻了,得罪谭慎衍,往后日子难过。

    谭慎衍不知道,他本意是热热闹闹办场亲事,结果闹得六部的人叫苦不迭,都跑去宁府打听随礼之事了。

    宁府客人络绎不绝,不用宁樱应酬,刘菲菲抱怨笑得嘴都抽筋了,那些人都是妙人,生怕随的礼不合谭慎衍意思,被谭慎衍记恨上,谭慎衍难讨好,就都来讨好宁樱了,故而,宁府送出去的帖子多了一倍。

    宁樱笑笑,不管谁办喜宴,随礼都是件难事,刘菲菲心思八面玲珑,应付得游刃有余,换做柳氏,都不可能像刘菲菲这般不落下一点话柄,更多的是刘菲菲性子的缘故。

    日子不紧不慢过着,到成亲这日,她三个晚上没睡过了,不知怎么,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闭着眼,脑子里一片清明,苦苦熬了三宿,清晨喜娘给她化妆提及她黑眼圈之事,宁樱羞得不知作何解释,总不能说她看似不在意,实则紧张得睡不着?

    黄氏站在边上,可能怀孕转移了她的注意,对宁樱嫁人之事,她没生出多大的愁绪,反而是宁伯瑾眼眶泛红,一脸不舍。

    上辈子,她和谭慎衍成亲的细节她不记得了,那时候,她和谭慎衍的亲事是她摆脱宁府唯一的途径,心里期待不已,如今心里仍然有期待,却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同,她期待的她又嫁给他了,又成为他的妻子,青湖院的一切于来说都是熟悉的。

    然而,当坐在喜床上时,透过红色的盖头,模模糊糊打量着屋内的情景,忽的让她升起不好的感觉来。

    屋里的摆设,大不一样,一桌一椅都是陌生的,她晃了晃头上的盖头,生怕自己走错了房间。

    当眼前的盖头被缓缓掀起,宁樱蹭的下从喜床上坐了起来,望着跟前一身大红色喜服的谭慎衍,局促不安,床头床尾摆放着莲花烛台,红烛亮得如同白昼,她涂抹脂粉的脸上一片煞白,好似失了心魂。

    谭慎衍心知缘由,牵着她坐下,故作不知宁樱心底的疑惑,简单介绍了下院子的格局和屋里的摆设,三言两语,细略得当,看宁樱脸色恢复红润,他才止住了声儿。

    宁樱进门时谭慎衍背着她,跨火盆走吉祥,花样多,宁樱没留意两侧的景致,这会打量着屋子,陌生得让她不适应。

    和前世,差别太大了。

    “是不是不习惯?”

    宁樱摇头掩饰脸上的愕然,侧目望着谭慎衍,她不记得谭慎衍穿红色服饰的情景了,这会一看,才知道,哪怕是最妖冶的红,穿在谭慎衍身上,仍然盖不住他深沉内敛的气质。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眸子里迸射的光似要将她吞噬,宁樱不适应的移开了视线,声音干涩道的找话说道,“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屋里陈设简单,颜色主打暖色的红,不像一等侯爵世子的院子,氛围和桃园的屋子更相近,如何不让宁樱惊讶?

    这时候,外边传来薛墨的呐喊声,谭慎衍面不改色,让喜婆倒酒,喝了合欢酒,屏退下人,想和宁樱说说话,喜婆望着外边的天色,笑意爬上脸颊,适时提醒道,“世子爷,时辰还早着,薛世子在外等着,您出去陪人饮酒才是。”

    她以为,谭慎衍是等不及天黑,就想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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