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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
谢知斐冬天不常出摊,可把一些因为他高明的化妆术而变“美”的万花国人给急坏了。
这一次出摊,谢知斐放开了出摊一次只接待十人的数量限制,足足在集市上待了有一天,赚了不少钱。
等晚上收摊,他也没着
急回去,而是去那些卖恶煞图的画师那收了一波费用。
还找了几个小弟,去周边的镇上帮他代收一下费用。
过年前阵子,“恶煞图”卖得尤其好,谢知斐这一次可谓赚的衣满钵满。
他背着装满银子的包裹往山上走,刚拐进小路,就耳尖地听见身后有若隐若无的脚步声。
听脚步声,不止一人。
这一整年间,谢知斐陪同邬声打猎,对环境的敏锐度高出不少。
他意识到身后有人时便戒备心大起,在分辨出身后脚步声不止一人时就将脚步停了下来,紧接着便听见耳畔疾风破空声响起,是棍棒卷起的风声,谢知斐闻声回头,眼角余光只见一本木棍朝着他脑后敲过来。
谢知斐立马抬起胳膊格挡,臂骨被震得生疼。
谢知斐整张脸都青了,冷不丁想起之前邬声说的那句话要是被人从背后敲了闷棍,就躺下去睡一觉好了。
这么疼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他这还没被敲到脑袋上呢。
他抱个胳膊连连后退,撤开一段距离后看着身后来势汹汹这些人。
那些人的面容在谢知斐看来算是清秀,可谢知斐也知道万花国的审美标准,如果让几个真正的万花国人站在这,恐怕早就被吓破胆了毕竟那些清秀的面孔在他们眼里尽是凶神恶煞之人。
想到这,谢知斐脸色又肃重几分。
“来者何意”谢知斐背在背上的包袱,扬声问。
“有人雇我们来,取你手中的妆术用具。”为首的执棍人说道,“要么交出来你给人化妆的玩意儿,要么取你狗命。”
谢知斐“”
谢知斐算是知道他这是惹上谁了,这些拦住他的人不要银子、不要铜板,只要他给人化妆时用的工具,要他的命,八成是那些被他抢了生意的同行妆术师派来的。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没想到这话放在如此癫狂地追求美貌的万花国也适用。
这些人倒也真是愚蠢,抢了这些工具过去,就以为他们会他创造的那些妆术了
但他偏偏不想给他们。
谢知斐转头便狂奔起来。
他将这些人引到了邬声设置的陷阱附近,溜了两个人进陷阱去,最后只剩三个人在追他。
谢知斐飞快在心里盘算着,要是他用手里这袋装着沉重银两的包裹当武器,能不能以一敌三,给这些人开个瓢什么的。
正瞄着时机冲上去颤斗一阵,林间忽然传来一阵鸟雀惊飞的声音。
一道身影从林间飞奔而出,一把拉过谢知斐在自己身后。
另外追赶着谢知斐的三人看到邬声,纷纷一怔。
竟然直接逃跑了去。
谢知斐愕然“他们怎么就这么跑了”
“因为看见我了。”邬声见危险解除,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一些,可还是一脸肃重“你知道顶着我这张脸还能在这里活到十九岁意味着
什么我的存在本身就让他们恐惧万分,也就你这只傻狗敢一个人跟着我走。”
谢知斐“”
邬声悄悄收起手里的暗器“走了,回去了。”
谢知斐跟在邬声身后,有些怏怏然“早知道就早点练功了。”
被追着满山跑的样子挺狼狈的。
邬声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谢知斐将怀里的包袱交给邬声“多给一些人化了妆,还去收了账,又找了几个看起来靠的过的,去周围的镇上帮我收账。”
交包袱时,他碰到了邬声的手,冰冷如冰,谢知斐猛地顺着抓住了邬声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在外面待得久了一些。”
谢知斐道“冬天就该在家取暖啊,在外面做什么”
邬声只是看着他,说“以后要是打算回来得晚,提前和我说一声。”
这是会担心他的意思咯谢知斐心里带着几分隐秘的开心,追在邬声身后“刚刚那些人还会再来吗你之前让我练功,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猜到了会有人来找麻烦”
“会。”邬声道,“枪打出头鸟,更何况是只丑鸟。”
“你把他们的生意全都抢了,没给他们留下活路,他们当然要来围剿你。”邬声说,“我想让你去浮屠城,就是怕你被青岩镇上的妆术师联合针对,浮屠城人才济济,你在里面,也许没那么显眼,再不济,就去国都,当一个宫廷妆术师吧有国君相护,无人敢置你于死地的。”
“那你跟我一起走吗”谢知斐十分紧张。
邬声张了张口,却没说话,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谢知斐更紧张了“你生病了”
“不该在外面待那么久的。”谢知斐埋怨道,“待在家里烤火多好。”
“没有。”话虽然这么说,但邬声嗓子闷闷的,“只是稍微有些着凉,不是什么要紧事,煮碗姜汤就好了。”
自从谢知斐名气大到能够使得周边城镇的人不辞辛劳,舟车劳顿也要找到谢知斐化妆之后,邬声就敏锐地感知到了危险。
在万花国生活了那么久,他已经练就极其敏锐的直觉。谢知斐最近太出风头,一定招来不少嫉恨,万花国只有美人才能如此高调行事。哪怕谢知斐能将自己的脸化的稍微好看一些,可依旧不属于美人的行列,万花国人待谢知斐不会那么宽容。
邬声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不等到谢知斐的身影回来就会不放心。
索性每天都会站在山坡高处,远远看着谢知斐回来。
今天他在山上等了许久,风把衣衫吹得凉透,都没等到谢知斐的身影出现。正想下山寻找,便看见谢知斐被一群手拿棍棒之人围追堵截。
邬声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邬声道“走吧,回家吧。这阵子你先不要去集市上出摊了,好好想想之后要做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要是再来,就不像今天这么好对付
了。”
谢知斐低着头垂头丧气地跟在邬声后面,一时间对未来有些没头绪。
晚上,半夜没睡着的谢知斐听着邬声的喘气声,像是也没睡着,他碰了碰邬声,想和邬声说说话。
只是这一次他伸出手去,触碰到的,却是一具极为滚烫的躯体。
谢知斐猛然翻身起来,点亮蜡烛,照亮邬声的脸。
邬声的脸本是葱根一样的白,这会儿却一脸绯红。谢知斐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烫的指尖一颤“你发烧了”
回应他的只是一句痛苦的呓语。
谢知斐立马翻身下床,却被邬声拦住“你回来。”
邬声咳着说“我身子骨弱,容易着凉染病,熬一熬就好了,之前都是这样的,而且我信不过那些大夫。你回来。”
谢知斐皱了皱眉头,此刻他脑海里也盘桓着邬声之前经常问他的那个问题
之前这么多年,他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去去就来。”谢知斐也很坚持。
“别走行不行”邬声道,“我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我听话,你别走。”
他的声音听上去虚弱无力,像是烧到开始说胡话,语气含混但又尽量说清了字句。
谢知斐心跳如雷,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邬声用这么软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听过邬声语气平淡的“走好不送”,听过邬声冷若冰霜地祝他前程似锦,也听过邬声一脸傲慢地叫他傻狗,仿佛是被他缠得紧了才同意让他跟在他屁股后面。这是他第一次听邬声说,我听话,你别走。
谢知斐一颗心顿时软得不像话,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出门拿药了,就这样一直陪着邬声好了。
但谢知斐不敢冒险,没钱得了病也才只能靠熬,现在他赚了那么多钱,都是要花出去的,干嘛还要硬熬啊
谢知斐小心掖了掖邬声的被角“你等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完,谢知斐小跑出门。
他提着灯,在山路上狂奔,即将接近山脚时,却看到了三道熟悉的身影。
这三人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人。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摇摇晃晃的,在无人的山路间,像是一群相伴的鬼影。
谢知斐连忙躲到树后。
“绳索都带好了确定能救大哥他们出来。”
“肯定能。”
“阴险狡诈的丑东西,居然敢这么坑害我们大哥”
“二哥,四哥,我今天看到了,他们的房子外面堆着柴垛,上去的路我已经看好了。你们去救大哥,我去烧一把火。东西是抢不到了,人总得杀了,好给王老爷交差。”
“行,那两个家伙不好对付,你多带几个人一起过去。”
谢知斐心脏狂跳,顾不得去找大夫,在三人走后,先绕了小路往山上跑。
他思来想去,还是摇醒了邬声。
“白天那伙人
又上来了,想来烧了这间房子。”谢知斐将邬声软趴趴的胳膊往自己的脖子上搭,“银两我已经全部带到身上,我先背着你出去躲一阵。”
谢知斐早就想重新盖一间房子了,这房子烧了也不可惜,但人一定不能有事。
邬声却是立时清醒许多。
“不,不用走。”邬声道,“他们之前又不是没想过烧死我,可我不还是活着。”
“我今天太过虚弱,没法和他们斗。这样,你带上锅里剩下的骨头,去吴小花那借他家的恶犬一用,在狗叫之前就将骨头扔过去,再拿几件带我气味的衣服,那几只狗会跟你走的。”
“那些人已经在上山了”
“他们对这里的地形没有你更熟悉,过来还有一段时间,一定来得及。快去。”邬声支着脑袋催促着。
谢知斐立马冲进厨房,带上厨房里的骨头,出来后对邬声说“那你等我,要是有任何不对,你先离开这里,之后我们在后山见面。”
邬声烧得迷迷糊糊,头顶发烫,嗓尖也烫,刚刚说完那一番话已经用尽全部力气。看出谢知斐满眼的惶恐与惊惧,他还是点点头,气音完整地应了声清清楚楚的好。
“保护好自己。”谢知斐说完,转身冲进夜色。
邬声最后看到的,就是他夺门而出的身影。
那时候邬声烧得迷迷糊糊,还想说一句别急,可谢知斐跑得太快,这句话最终他没来得及说出口。
夜色越发浓稠。
覆了雪的地面,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哪怕是夜晚,竟也是亮亮堂堂的。
大雪覆盖了林间的道路,谢知斐心急如焚,眼不看路,几乎是循照着记忆里的身体本能在下山,一步换作平时三步走,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可等他一脚踏空摔下悬崖,滚了又滚滚了又滚,也根本刹不住脚了。
他一路滚下山坡,撞得头破血流,晕过去之前还在想,他要快些回去。
可等他再度醒来,面对的,就不是万花国那个飘雪的冬天了。
院子里的雪,也被月光照得亮亮堂堂的。
邬声看着外面的雪,哪怕身上正起着烧,心里倒是很定。
被群起而攻之不是一次两次,那时他尚且年幼都能搏得一线生机,如今他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本以为自己等上那么两刻功夫,就能等到谢知斐回来。
等了两刻,又等了一整夜、一天、两天一个月。
谢知斐都没有回来。
谢知斐消失一年还能被好好回来,一身是伤但各项体检指标正常,心肺等各项机能甚至比消失前还要更好一些。
医生说,这一年间,谢知斐被照顾得很好。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年谢知斐遇到了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一直是谢家人心中的一个谜。
想起那时候的谢知斐,辛泰感慨“当时你求生意志可强了,嘴里念
着什么生生,还总是哭哭哭哭寻死觅活。你还是不肯说你消失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辛泰看着谢知斐。
他的身量比起几年前刚被找回时又高了一些,面容也褪去了成年之前过分美丽、漂亮到几乎分不清性别的少年稚态,面部线条清晰许多,骨骼量感也重,已经完全是成年男人的身形与面容。
也不知道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谢知斐的性格变了个彻底。
从表里如一的桀骜不驯,变成了私底下阴郁寡沉,行踪不定。
甚至这种阴郁感有随着时间流逝逐步加深的趋势。
辛泰想过要帮谢知斐找心理医生,但被谢知斐拒绝。
这让辛泰没什么办法。
总归现在的谢知斐比前几年刚刚被找回来时的他情绪稳定多了,辛泰也就没别的要求了。
但在谢知斐提出他要进与君剧组的这一刻,辛泰觉得,谢知斐可能真的疯了。
辛泰和娄金良合作的事,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你又不是十七岁的小孩子了,不能因为事业已经到了巅峰,就随随便便下山看看啊,在峰顶待着不好吗”
谢知斐像是听不见他的话一样“辛哥,你帮我到与君剧组里争取到一个角色,随便什么角色都可以,背景群演都可以,只要让我能进组就行,甚至我可以不挂名,这样就不会对我的事业产生任何影响了。”
“麻烦你了,辛哥。”谢知斐语气诚恳。
辛泰看着面前足足高过他一头的谢知斐,叹了口气。
到底是和十七岁时的他不一样了,知道据理力争,也知道放低姿态,摆好态度了。
但怎么就这么执着于去演娄金良的戏呢
辛泰问“真的想好了”
谢知斐“想好了。”
辛泰“但是”
谢知斐语气更加诚恳“能争取到的话,今年给辛哥发16个月的年终奖。”
辛泰“”他也想好了
辛泰“王牌经纪人辛某,将竭诚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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