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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汹涌波涛的大海中,苦苦挣扎的溺水之人。
徐有树在IcU外焦急的走着,此刻他不敢大声哭泣,心中却五脏俱焚。
很快护士准备好了强心针,立马给患者注射进去。
随着穿刺排液之后,患者才稍微平稳下来,心律恢复正常,只是呼吸依旧很弱。
会议室中,齐颂以及几个主治站在一起,对面坐的是徐有树跟裴晓楠。
裴晓楠看了眼身旁自己曾经关照过的实习医,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
pEt的结果与血水的分析结果也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齐颂指着片子上左肺下叶的阴影:“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旧病灶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胃部癌细胞转移,另一个,便是这个病人体内有两种原发癌症。肺部下叶的结核旧病灶是一种肺类癌细胞,而胃部的原发癌症已经探明,是淋巴上皮瘤样癌……”
裴晓楠看了一眼身旁的徐有树,对方也看向了她,显然将决定权交给了她。
“我同意齐主任手术的方案,我是患者的女儿,我可以在病危通知书跟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齐颂点头,继续说道:“那我现在来说一下手术安排,进行结核旧病灶阴影部位的切除,同时进行切片病理分析,手术后安排放射科的介入,视情况安排术后的化疗治疗。”
裴晓楠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整个走廊里沉默的像是死了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何种心情。
她沉着脸,在身旁年轻的住院医脸上扫过,斟酌自己的语言:“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俩人之间居然会是姐弟关系,你怕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你姐姐了吧?”
徐有树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我当初之所以会来这家医院实习,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在这里!”
“因为我?”裴晓楠嗤笑。
徐有树也跟着哂笑了下:“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其实咱妈这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甚至有几次偷偷跑到医院来看你,但又害怕遭到你的责难,后来母亲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开始逐渐忘记了许多东西,甚至连我这个儿子都记不得是谁了,可哪怕如此,母亲却依旧记得自己的女儿叫裴晓楠,她是一名医生,记得她在这所医院工作!”
裴晓楠忽然说不出话来,她不愿相信自己这辈子最痛恨的人,到头来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来见自己。
徐有树忽然起身离开,没过多久,他从自己的宿舍里搬来个纸壳箱,放在了裴晓楠的面前:“这里面是咱妈每年亲自给你织的毛衣,一共23件,从你11岁到33岁,一年一件,母亲从不让外人碰这些,包括我的父亲,直到后来她患了阿尔兹海默症,再也记不得怎么织毛衣了,有时候她就会抱着一团毛线偷偷的哭,说她丢了自己最心爱的孩子……我说这些没有别的原因,当年她的确是抛弃了你,但现在她已经变成这样了,我只希望你不要留有遗憾跟后悔,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你们母女两人可以和解,毕竟……就算你们有再大的怨恨,你们也只做这辈子缘分的母女,无论爱和恨,下辈子,你们都不会再见了!”
“只做这辈子缘分的母女?!”
这句话像是一根钢针,直挺挺的刺入了裴晓楠的心脏,她望着徐有树离开的方向,打开了膝盖上的纸壳箱,里面是叠放整齐的一摞毛衣,从小到大……她抚摸着毛衣,眼里的泪不争气的往外流。
“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裴晓楠突然恨不起来了,那个女人已经记不得所有的事情了,却偏偏还记得自己女儿在这家医院里当医生,此时,她心里的伤疤突然就慢慢愈合了,对母亲多年的怨恨,执着,在这一刻,都显得风轻云淡了。
很快,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护士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将病危通知书递给了裴晓楠:“病人术中突发心脏停跳,齐主任正在里面紧急抢救,家属签个字吧。”
裴晓楠重重的深吸了口气,转身望着如同死寂般的手术室,接过护士手里的病危通知书,扭开了白大褂上别着的钢笔,沉重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知道,字签完了,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裴晓楠一直守在母亲的重症病房外,她看着不知何时披在自己身上的毛毯,望向了病房里,那个女人手术后一直昏迷不醒,弟弟徐有树就守在病房外。
死亡的阴翳像是一座山笼罩在了两人身上,躺在病房里的女人,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刻,她与自己女儿之间的战争,就是那条维持着她呼吸的十多厘米才的软管。
这也是裴晓楠与母亲,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关联了!
她与弟弟徐有树都在等一个答案。
裴晓楠看了眼手机,魏燃已经平安抵达了青海,重走了当年他父亲支援青海医疗时的路,他最后还是没能放弃医生这个职业,父子两代人的肩膀上都注定扛着这个光荣的使命。
在最后送别魏燃的那天晚上,裴晓楠跟魏燃对视的那一刻,她差点就说出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她最后又理智的选择了沉默。
她跟老魏两个人不清不楚这么多年,其实两个人心里都已经明白了对方在各自心里的地位,但谁也没有选择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而是把这个答案交给了时间。
她相信,如果两个人真的有缘,时间会安排好一切。
忽然,肿瘤科走廊里弹出了oA通知,19床病人的病情突然恶化,不远处的医生办公室里,江黎披上白大褂,带着一群住院医急匆匆的朝着病房里跑去,路过裴晓楠的时候,两人只是相视了一眼,便知道了对方想表达的一切。
裴晓楠转身看着奔跑在死亡前线的医生与护士们,忽然明白了这个职业真正的伟大之处,她们的确是在于死神竞争,是守在天堂门口的最后的守门员。
裴晓楠目光落在了肿瘤科走廊上硕大醒目的标语上:
“这里不需要讣闻,唯有抗争!”
肿瘤科三百三十八张床位,每一个床位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的生死悲欢,也是一代人的生死悲欢。
我们不过,各行其是。
而医院也不过只是人生中的一站而已,医院其实很小,小到一个病房只能容纳几个人,但医院也很大,大到能让你碰到五湖四海的人们。
裴晓楠看了一眼在IcU病房里依旧陷入昏迷的母亲,转身披上了白大褂,朝着医院实验大楼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迈得很是踏实与坚定。
有人曾经问过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不是当年选择了从事肿瘤研究事业,错过了结婚的年纪,现在裴晓楠心里有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选择这个事业!
她跟实验室里200多名从事肿瘤研究的硕士与博士一样,都在各自的岗位上肩挑重任,为中国的肿瘤事业发挥着自己的光和热。
岁月会流逝,但留下的终究是不朽!
裴晓楠、季晗、魏燃、江黎以及像他们四个人一样的,全中国所有坚守在肿瘤一线的青年医生们,都把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了他们热爱的医学事业。
待将来,回首往事,无怨无悔。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