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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进退之道,其实也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会做买卖的店家都会跟店伙计讲这个,不要贪图蝇头小利得罪客人,你稍微大方些,那么客人下次还会来你店里买东西,如果他来十次,绝对会比你第一次就克扣斤两赚的钱更多。而且开店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店有口碑,有了口碑,才会有回头客,才会客似云来。在古代,口碑不是靠打电视广告拥有的,而是口口相传。并且,古代的百姓流动远没有现在这么大,往往来一家店里买东西的人,都是在此地住了几代的人,所以,完全不可想象,一家店铺若是没有口碑,能够把店开久,能够赚到钱。
在店伙计给顺娘称黄豆和绿豆的时候,顺娘要店伙计帮她把豆子各自等分,每样半斤,分别包起来,最后再包在一起,提着回家去。她想好了,回家去以后先试着各用半斤绿豆和黄豆发豆芽,然后计算黄豆和绿豆每一斤都能发出多少豆芽。为什么第一次分别用半斤呢,主要是她怕自己掌握不好这个过程,尽管她在小的时候看到过她奶奶发豆芽,大概知道是怎么样的过程,但是这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又是头一次上手,故而极有可能做不成功。所以,她给自己留下了各半斤黄豆和绿豆,可以第二次做实验。她相信,如果她连续发两次豆芽,到第三次应该能够完全掌握生发豆芽。
发出来了豆芽,她还得凭借自己掌握的第一手的数据,计算发哪一种豆芽划算,也就是黄豆和绿豆同样是一斤,哪一样发出来的量多,以及这两种豆芽的定价和豆子的成本比较发哪一种划得来。不过,依照顺娘穿前对豆芽的了解,当然是知道绿豆芽比较好吃,至于发出来的豆芽的量,印象里她只记得奶奶曾经说一斤黄豆可以发出来两斤多三斤黄豆,到底是不是真是这个斤两,她还要做了才知道。至于绿豆却是因为她奶奶没发过,所以不知道,因此,她打算自己做一做,取得这个数据。
尽管不知道一斤绿豆能发出多少豆芽,但顺娘自己心里比较倾向于发绿豆芽,毕竟这个绿豆是新引进的品种,甚少有人用来发绿豆芽。再加上绿豆芽美味,汴梁城里有那么多达官贵人,他们吃得讲究,只要食物好吃,是不会嫌弃这种食物比一般的食物贵的。顺娘心里也已经有了主意,若是她发出来了绿豆芽,到时候打算先送去宋玉姐酒店里面,让她酒店里面的厨师做给客人吃,看他们喜欢不。不出顺娘意料的话,她觉得他们一定会喜欢,这个时代的宋人吃东西远比之前的唐朝精细,并且他们已经摒弃了唐朝那种喜欢荤腥和油腻食物的口味,更多的人开始喜欢吃素。用绿豆芽做的这种新素食,一定会征服他们的胃的。
顺娘提着手里的绿豆和黄豆,心情无比愉悦,她仿佛看到了一副美好的生活画卷将要在她面前展开,她会有新的挣钱的法子,养活一家老小。就算那个赵三郎做了拦路虎,不让她继续去钓鱼挣钱,她也可以有别的办法挣到不少于钓鱼的钱。
她甚至还想,赵三郎要是知道自己不钓鱼了也能挣钱,会不会气得要死,一想到那个小人握拳咬牙生气的样子,她甚至开心地笑得出了声。
“喂!喜二郎,笑甚呢,捡着金子了吗?”忽然一个人突然出声,戏谑地调侃道。
顺娘收回神思,往右边看去,居然又见到了小辣椒!
这一次小辣椒没有抱着她弟弟,而是一个人在收拾肉摊子上的碎骨和刀具。
今日顺娘心中有事,去同样位于镇子西头的方家米面铺,竟然一眼都没有看谢家肉铺跟前都有些什么人,就那么扬长而过了。直到此时谢二娘喊她,她才想起方家米面铺隔着谢家肉铺也就两个铺面。
顺娘此时心情还不错,再加上昨天晚上谢家招待她吃酒吃肉,她对谢家的映像有了改观,包括对小辣椒的,便也好声气地回道:“真捡着了。”
谢二娘笑:“我不信!”
她笑起来,眉眼十分生动,唇红齿白,鲜焕得很,煞是好看。
顺娘觉得,小辣椒还是多笑笑好,嘟嘴生气跺脚的样子实在有损于她的美貌。
此刻的谢二娘站在谢家肉铺前,夕阳的余晖让她的眼眸和笑容发出淡淡的柔辉,宛如画中丽人,顺娘有一瞬间失了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冷漠的拒绝,让谢二娘一下子觉得无比委屈,这个人,她知道,她爹娘有心要为她挑女婿,喜家二郎应该是其中之一。她也并不是完全懵懂的少女,毕竟十四了,明年可就及笄了,她娘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一及笄,就要赶紧找个合适的人家结亲,比起对方的家境来说,显然,她爹娘更加看重这个人的相貌和人品。他爹常常说的那个话,谢家不缺钱,给自己女儿找的女婿一定要相貌堂堂,人品好,这是最重要的。
她自己呢,暗中认为,她将来如果真要嫁人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要自己看得上眼的。
喜二郎……
她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讨厌他,除了一开始在河里被他救起来,他说话很臭,当时她对他印象不好。后来,多跟他说几次话,谢二娘觉得这个人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她一直认为他勤快,面相也老实,有好多次,喜二郎挑着柴火从谢家肉铺跟前过,谢二娘看见了,都要多看他几眼。另外,藏在她心里一个不足跟外人道的秘密就是,她觉得自己的胸被喜二郎摸到了,所以,对于喜二郎她不想上心,也要上心起来了。
在如此复杂和矛盾的心理之下,喜二郎说的话,做的事情,在谢二娘心里就被放大了,让她很容易计较。就好比刚才喜二郎拒绝她去谢家吃饭,她就控制不住想,一定是喜二郎很不喜欢自己,所以他才那样说。她还想到,喜二郎真记仇,难道他还在计较上一次在河边他把自己救起来的时候,自己对他恶语相向吗?
好在,后来喜二郎改变了主意,愿意跟着她去谢家了,她才不那么纠结和难受了。
她让喜二郎在前面走,喜二郎也听她的话,愿意走在前面,她这才心情平复了下来,然而,她真得想问他脸上那一块淤青是怎么回事,可话到嘴边却又开不了口。仿佛一开口,就会暴露她的心思一样。可这想要打探的欲|望就像是一只猫藏在她胸怀中,不断挠着她的胸口,好痒啊……
从喜家到谢家的这一段路,顺娘走得轻松,谢二娘却走得柔肠百转。
快到谢家肉铺跟前时,顺娘停了下来,等谢二娘上前来,毕竟自己是客,总不可能不在主人的带领下就直接走进别人家里吧。
谢二娘呢,看到喜二郎停了下来,回头看了自己一眼,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就赶紧加快脚步走到喜二郎身边,然后对他说:“跟我来。”
两个人前后脚走进谢家肉铺,谢二娘领着他直接上楼上去,楼上她爹娘正在招待喜二郎的娘和嫂子,见到顺娘进去,谢乙先就跟她打招呼,接着看到他脸上的淤青,便问顺娘是怎么弄的。
顺娘把早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就是因为砍柴下雨跌倒,摔伤了。
吴氏赶忙关心的问,除了脸跌伤了,别的地方没有伤吧。
顺娘笑着说别的地方都好,边说边转了转手臂,踢了踢腿,以示自己的话不假。
谢乙便招呼顺娘入席,陪他喝酒说话,吴氏和谢二娘则是招呼刘氏和齐氏吃饭。
两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完饭,喜家人辞了谢家人回家去,一路上,刘氏都在说谢家人的好话,在她眼里,谢家人个顶个都是好人,就连对谢二娘的印象也完全改观了,不再说她没礼貌,着急忙慌的,而是说她待人热忱,人又漂亮,将来不知道哪一家的郎君有福气,能娶她做媳妇呢。
顺娘和齐氏只是默默听着,她们两个都知道今日刘氏在谢家饱餐了一顿,心情正好,这些话听听就好了。
回到了家,顺娘对老娘和嫂子说她最近几日都不进城,要等到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再进城去。
刘氏不理解地问顺娘,这个脸上的淤青也不耽误卖柴和卖鱼,毕竟不是伤着了手和脚,她怎么这几日就不去呢。
顺娘当然不好说真实的原因,只说自己想歇几天,顺便在家里伺弄下豆芽。
刘氏听女儿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钱跟人比起来,还是人更重要,她自打失去了丈夫和儿子之后,是越来越这么认为了。
顺娘带着脸上的淤青连续上山砍了两天柴,尽管不能进城去卖柴,可不耽误她砍柴,她照常每天清晨起来,上山去砍两担柴回来晾在自己家院子里面,下午则是在家睡觉逗孩子,陪着老娘和嫂子说话,再去看一看她放在柴房柳条篮子里面的豆芽发得怎么样了。
这一天,她算了下日子,豆芽已经发了第五天了,吃完晌午饭,帮着嫂子洗了碗,就进了柴房,揭开了柳条篮子上的黑布,然后惊喜地发现自己第一次发出来的豆芽果然长成了她心中豆芽的样子。虽然这些豆芽卖相不是很好,不像她看到的人家卖的那一束一束捆扎起来的豆芽,粗细长短都差不多,还挺直。她的呢,尽管粗壮,可是长得就像是一蓬蓬的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