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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亲人都送入天堂,我将脸紧紧贴在车窗上,贪婪的看着最后一处灯光渐渐在车尾处隐去。
前面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一马平川,夜里虽然看不清它的模样,但我知道,这是东科尔沁,我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在这个初春季节,大地一片荒芜,甚至荒芜到令人恐惧,可在我心里,科尔沁草原是翠绿的、是广袤的、是长着希望稻花的地方。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片神奇的草原,它给了我一个广阔的胸怀和烈马一样的性格。
2019年春天,我离开查干城,踏上了有海的方向。
火车上的睡眠就是稀里糊涂,说没睡着居然还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一个身穿白色汉服的年轻男子,与我手挽手沿着暮色海边在奔跑,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左边牙齿有一颗好玩的小虎牙。
我伸手摸出手机一看才四点半,离终点时间还早着呢!
我将惺忪睡眼完全睁开后,眼前突然蹦出老姨哭红的脸,昨日悲伤之情又向我袭来,泪水再次打湿我的脸。
车窗外,瞬间从眼前掠过的不熟悉的大地,我茫然中又有一丝丝心悸。
我能确定要去的方向就是对的方向吗?我能确定那个方向就一定会比生养我的那座小城活的开心吗?我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我叫那拉格,父亲习惯叫我乌拉那拉格,1980出生,标准的八零后,祖上是满族,身份证上是汉族。
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爱人,没有孩子,我有我们这一代人最奇葩的身份特征,独生女。
火车猛劲晃动几下,将我混乱的思绪拽回卧铺上。对铺旅客嚷着说看见高大建筑了,我知道大林车站马上就要到了。
我跳下卧铺开始整理行囊,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好准备下车。
火车咣当数次终于停下,我随着人流慢慢地走出车站,我抬头望望十年前就已经见过的天空,还如从前一样雾气罩罩的,没有草原的天空清澈,但各种建筑却比我们小城漂亮。
我喜欢这个有海的城市,尤其喜欢大林人的善良,如果你想寻问路线,大林人会热情的指点你,恨不得把你送到家里炕上。
地灵人就杰,大林我来哩!我正琢磨打车时,电话响了,话筒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
“你是格格姐吗?”
“是呀!”
“我是你老姨夫的外甥的连襟的儿子,你老姨托我接站,你下车了吗?”
哎妈,这谁啊?我得先缕缕这复杂的亲属关系,这都神马血亲啊?得接多长的杆子才能搭上。
我缕半天关系也没整太明白,还想再缕缕,只听话筒里嗷的一声。
“哎!你能听到吗?”
哎妈,这耳朵给我震的,喊什么玩意?
“我能听到。”
“你说个地点,站那儿别动。”
“好的,我在……”
我们一顿喊叫,闹了半天俩人相距三十多米,他笑着跑过来招呼我。
“你好!我叫黄弟,特意来接你,东西挺多呀!”
“嗯呐,全家都在这了。”
“走,先把东西放到我摄影工作室去。”
“远吗?”
“往那看,就这个写字楼,几步就到。”他一指前面说。
我一看是挺近的,就在火车站对过。
“你摄影工作室叫什么名子?”
“唯一映像,为方便外地客户下车好找,就选这儿了。”
我边走边观察他,这黄弟长的瘦弱纤细,也没有皇上的威严劲啊!
我们八零后沟通起来很快,一会儿就熟络了。
我把东西放好后,环顾一下他的工作室,大概一百多平米的房间里,挂着上百套崭新婚纱,干净整洁,一个外地人在大林开婚纱店一定很不容易。
“你这店开多久了。”
“才开四个月,铺进二十多万,只等天暖,天暖才有人拍,婚纱摄影就这样,一年闲半年。”
“你这生意跟咱东北人种庄稼差不多,靠天吃饭。”
黄弟嘿嘿笑,我们下楼找了一家路边小吃,边吃边聊。
“谁给你起的名子?”
“我妈。”
“那你将来有女儿了,是不是得叫黄后啊?”
“不能了,我妈说我的名子谐音起大了,本来希望我长的像海参一样价格昂贵,现在看来烂水里了,名子起大了太耽误发展。”
我都笑趴桌子上了,第一次听说谐音还能耽误人的发展。
“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卖海参的。”
看看人妈这格局有多大,能控制整个贵族圈的营养。
我们吃完饭,黄弟开着他那台十八手捷达,将我送到1898宾馆,安顿好我后,他坐回车里,伸出头用手比划有事电他。
他一脚油门后,在海风中扔出一句话:“都是自家人,有事别客气。”
说实话我能客气吗?别说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是在我们草原小城,飞来一只小蜜蜂,我都当它是亲人,都想热烈拥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