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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差不多,从占的地方上来看,咱们和那个敌方就好比那孙权和刘备,卫所兵就好像那‘八十万’,您说咱们会不会稳赢?!”说话是是守备人员吴五见,统帅着这里的二百个骑卒,从十几岁就开始当盗匪,据说对战事很有一手,这里的差衔除了柳三青就以他最高。
他也是李陌一在这个大营中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人,那天就是他率领一队骑卒把李陌一从山冈上抓了下来,而且还曾善意的帮他挡过一鞭子。
“这话不好说………”李陌一扫了一眼,各个盗匪都放下杯子,凑过脑袋聚精会神的聆听,他压着嗓子说,“别的不说,就说咱们现在的处境,嘿嘿,恐怕也……”
“恐怕什么?李先生别卖关子………”一个步卒面上急切十分,听李陌一欲言又止,粗着喉咙喊说。
“他个爷爷的急个求求?这话好说么?”由于混得熟了,这些士人都是粗人,大伙相互之间早已言语不禁张嘴就骂,彼此倒也互不见怪。
李陌一压皱着眉头苦着脸,小声说,“咱们在这里说这种话叫‘扰乱队心’,要砍头的知道么?!”
“扰乱啥?这里的都是异国来的老兄弟,都是自己人,谁敢乱说?!”那步卒环顾了四周一眼,帐内的其他盗匪个个点头。
“各位兄弟,这么说吧,咱们现在这会虽然没现出什么败象,但据我所知,咱们的处境可是相当之危险啊,远的不提,就说这临近不远的苏州府上,就有好几千的卫所兵驻扎…………这个局势实在是谈不上好!!”
“那……李先生,咱们又没招惹他们,前段时间咱们从那边过界,不也啥事没有么,你咋说咱们处境危险呢?!”另一个步卒面上茫然问说。
“前面是苏州府上正在调查一宗大案子,听说还与咱们盗匪中人有关系,苏州府这才分身乏术,一时无法细查过往之人马,现在人家案子破了,回过神来了,你说以后还会不会这么轻易顺路就让过?!”
李陌一面露微笑,故做神秘的微微一抬眼,“其实你们也都知道,咱这大队是草头班子起家,就这么一两千人………那这问题就在于若是两方交战起来,咱们这边数输不起的——人家卫所兵输了还有整个苏州府,很快就能卷土重来,而咱们这边若是输了,嘿嘿………眼下异国国内时局动荡,各方势力自身难保,根本靠不住………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你说这个局势好不好?!”
“那咱们这边不能绕开所有卫所兵吗?!他们难不成就追着咱们打吗?!”
“难说,咱这二千多人的队伍过境实在太过显眼,怕是日后必有一战啊!!”李陌一心中暗自沉言,这一通散布败绪,也不知道这些个盗匪能不能受到影响。
“那按李先生这么说,咱们是一定会败的吗??”守备吴五见忍不住问说。
“唉……”李陌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那……咱们怎么办?!”这么多天混下来,一众盗匪都知道李陌一博学多才,好像海内海外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各人老早就对他十分佩服,眼下见李陌一满脸颓丧无奈,不由得有些惊慌。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不出十日,咱这队伍迟早要吃大亏!!”李陌一长身而起,扒开面前的酒菜,俯在桌上对凑拢过来的盗匪们小声说,“都是自家兄弟,这里我就先提个醒,到时候大伙最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如果前几天李陌一敢说这样的话,这些盗匪说不定早就二话不说把他拉出去砍了,但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之后,李陌一超前的学识得到了充分的表现,这些人不由自主的都产生了一种追随心理,此时见他说得这么笃定,虽然不敢确认,但心下倒也信了五、六成。
其实李陌一也不知道这队伍会不会碰上什么卫所兵,甚至连卫所兵在哪也搞不清楚,但他却知道一支队伍齐心最为重要,眼下这队伍之中的几个副手头头,被他一通说辞,说的是心惊三分,原本心中信念不由动摇起来………
何况李陌一说得也挺含糊,说处境危险、形势不利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笼统的说会“吃大亏”——到时候不论是吃大败仗还是小败仗,说吃大亏总不算说错,谅这些盗匪也不会想到这一头,总之照样也是“料事如神”。
李陌一心下偷笑,看着这些半信半疑的盗匪,忽然发现自己虽然没深学,却也还有点相术一门的天资。
……………
……………
根据几日来的观察,李陌一觉得,柳三青这人根本不适合在大营里讨生活,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之后,李陌一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虽然他自己也没有参加过什么大队,但也能在这里挑出柳三青一大堆毛病。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李陌一看来,柳三青这人如果在后方的干干文秘当当参谋负担一些清谈工作是最合适不过了,但如果让他出来担任一支大队的主差,那的确是一件对士卒的生命不负责任的事情。
虽然他开口闭口曹操刘备几十万大队什么的,但具体的战事却是另外一回事,他既不屑于和下级沟通,也很讨厌那些琐碎的战时事宜,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了部队中的骑卒、步卒、民夫这几大块相互脱节、各行其事,最后只是象征性的发号施令,成为名义上的最高统领,虽然实务管理上的混乱是书生领头人的通病,但就个人才能上讲,他显然更差一些。
当然,对于这些关乎文人斯文面子的事情,李陌一也不会傻得跑到柳三青面前忠言直谏,就交情而言,两人的关系也没有达到这个近临程度。
所以李陌一决定阴险一点,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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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无望后,李陌一也已经开始做起了全新的打算,对于在这队伍中,今后的个人前途问题,他这些天也仔细盘算了一下。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被委身于大队中,显然无法返回到安丘镇或是苏州府了,而根据他对当世天下的了解,眼下摆在他面前的也只有这样一条出路………
想来也无碍,在此世之中,还有什么路子比当差更有前景的呢?
来之安之,李陌一也是很快想的顺通,先前查案积攒的经验,也是可以用于战事,而且这战事才是真正能成就无上之路………
眼前就是一个大好机会,这队伍的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二千来人,也可以驰骋一二………
现在这个盗匪将军柳三青明显能力不足,自己正是可以好好表现表现,拉拢些许盗匪,帮他出头管管大营,如果柳三青不是瞎子的话应该也会心中有数,最好在他的提携下,混个一差半职,到时若是能平安回到异国,顺理成章的成为异国中人………再然后设法在异国之中周旋各方………
新计划现已然形成,李陌一也终于释然了,眼下主要紧的,就是如何让流三青领队回去………
………
………
不到半天时间,大队面临的形势越发严峻,随着苏州府上大量卫所兵的到来,尤其是大批机动灵活的骑卒部队参战,苏州府四周可谓是城高壁厚,全然越界不得,这支大队几乎已经丧失了前进的可能。
比起前段时间的形势来说,眼下这般简直恍如梦境一般,在这个大环境下,大营中的一众盗匪颓丧的很,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不过对于李陌一来说,这些坏消息越发衬托得他的谋划高人一等,眼见当初的预言慢慢正在实现,盗匪们对李陌一也越来越恭谨,而李陌一也正好继续充当这种具有神秘光景的玄门相子。
在危险渐渐临近的同时,文人领队的诸多弊端也在柳三青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现在他对酒的需求量逐日增加,而且已经开始对李陌一表示,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持续恶化,暗示他随时都有可能需要独身回去治疗疾病,希望李陌一这位“大营第一智者”能想出什么好计谋,能让他顺理成章的暂时离职。
李陌一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计划竟然在一阵左差右错之下,进展的如此之顺利………
…………
…………
几天前,在行队路上柳将军一向雄姿英发挥,骑着高头大马八面威风的走在最前头,现在却在队伍的最后面押阵了,闪亮的盔甲也换了下来,穿着普通的衫服与士卒同甘共苦,因为手边缺乏信任的人才,于是他派遣李陌一率领部分亲卒在前面指挥开路。
李陌一对此无可奈何,但盗匪们的表现让他稍稍安慰。
虽然这支大队的士气低落,但终究是从异国、辗转数千里的劲旅人士,六百多步卒骑卒每一个人拥有丰富的战场经验,而这些低级盗匪们对大队也具有相当的控制能力,之前大队和民夫是混杂在一起行路的,但李陌一现在已经纠正了这个错误,让战斗人士和非战斗人士彼此分离,拉出了作战应对的空间。
尽管有所预料,但灾难依旧来得如此突然。
………
………
这天的天气一如既往的严寒,部队在一座西部山头上一片平矮的丘陵间行进,李陌一正骑着骡子计算着这几天的大队账目,守备吴五见忽然大汗淋漓的策马冲到身前,面色惊惶,声嘶力竭的高声喊说,“李先生……李先生……不好了……!!”
李陌一悚然抬头,面带疑惑的朝他看去,这时不待吴五见报告,他自己也能看清楚了,一队浑身污秽不堪的败卒从前面齐齐而至,丢盔弃甲的径直朝自己这边冲来。
吴五见气吁吁的说,“李先生,前头好像有卫所兵,咱们的人败了!!”
“卫所兵离咱们有多远?!”李陌一虽然心中暗喜,但身在此营中,多少也有点着慌,战场之上冲头就莽,那些个卫所兵可不管人是哪方的。
而且,眼见四周的士卒们都看着自己,全然把自己当成了主心骨,李陌一不由得转了心中之计,眼下先帮助这支队伍度过此难关再说。
“这……还没打探清楚……”
“那这帮家伙是在哪里被打败的?”
“这个……好像是前面的一个小城……不大清楚……”
其实李陌一也很理解他,吴五见是一个很好冲锋型将领,在这几天的洽谈之下,李陌一得之,吴五见这人完全是靠个人武力升上来的盗匪,简单来说,吴五见这人根本不明战事,只是个人武力高超而已。
这支部队的其他盗匪副手也大都是如此,差位和手下的人马很不成比例,他们以前大都是只管砍人的基层头目,对这类指挥没有任何经验。
可以说,如果叫吴五见退下衣衫,打着赤膊带头冲锋,李陌一相信他一定会很好的完成任务,但如果要他单独率领一支人马行动,那估计应该是出于陷害他的目的。
“吴五见,吴五见!!”
“末将在!!”
不出李陌一意料,两人呆了一呆,随即下意识的应说,很自觉的接受了李陌一身份的转变。
“你们两人分率前队的步骑列阵,莫让那些败卒冲乱咱们的队伍………”李陌一稍一犹豫,咬了咬牙,下令说,“出发!!”
“遵命!!”
接到明确指令后的两名盗匪头头仿佛找到了什么依靠,神色镇定了许多,马上开始吆喝着下面的士卒列成战斗队形。
“我去后队回报柳将军,调卒自行应变!!”李陌一一拉缰绳,骡子吁溜溜的叫了几声,不情愿的回头朝后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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