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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夕走到荷儿面前,继续叫道,“荷儿姐姐,荷儿姐姐。”荷儿纹丝不动,直直的看着渔夕。

    醉轻尘在荷儿面前晃了晃,叹气道,“两位姐姐,我看这位姐姐是傻了,你看,她没反应。”

    竹棋颤着声道,“小十一,我们走吧,荷儿已不在了。”

    清越公子竟然生起气来,说道,“谁说她不在了,荷儿,送你家小姐回去。”

    荷儿忽眼眸转动,蹲下身来,幽幽笑道,“小姐,我送你回去。”

    竹棋泪如雨下,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清越一把推开竹棋,戏笑道,“既然来了,我想,各位还是看完戏再走。”

    轰的一声,只见石门裂开,上面那个喝茶的紫色锦袍的胖子踏着大步走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这个少

    年便是刚才与他饮茶之人。

    “清越公子说此生只为等这药材,我刚看了这个女娃,难道这女娃就是上等的药材?”

    还未等那胖子落音,清越就笑道,“我说了,这个女娃娃是本君的,谁也不能与我抢。”

    那紫袍的胖子嘿嘿两声,笑道,“仙君,让木某试试你的药人如何?”

    清越扇子一扬,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知何时,荷儿已飞过胖子头顶。几人躲在一旁,只见火光四射,烟尘横空。荷儿与那少年打了三十几个回合,胜负

    仍不见分晓。渔夕瞧那少年使用的招数并不像江湖上的派路,和叔叔平时练习的套路极为相似,大为不解。

    良久,那胖子哈哈喊道,“公子停了罢,别累坏我家的清绝,这小孩子还在长身体,你老人家放他一马。”

    清越只喊了一声停,那荷儿就立马停了下来,眼眸转了转,走上前来,笑道,:“多谢恩公。”

    清越气定神闲,渔夕正疑惑为何竹棋姐姐走的如此之急,却听叶公催着几人速速告辞。

    三人刚到石门处,一青影翩落,附在她耳边说轻声说道,“莲哲渔夕,你要跑到哪里去?”

    渔夕只想到他定是将军府里派来的杀手,吓的落荒而逃。

    却听那胖子在后喊道,:“醉轻尘,你莫要乱跑,过几日,木伯伯让你爹爹去找你。”

    醉轻尘回头骂了一句,”死胖子“,跑的一溜烟似的

    回到芳菲苑,竹棋一夜辗转反侧,渔夕对夜里的事情也记忆犹新,正苦无人商量。只听竹棋问道,“小十一,你睡了么?”

    “没呢,姐姐。”

    竹棋半天未说话,渔夕终是小孩,忍不住问,“姐姐,荷儿明明儿好好的,姑娘为何不带她回来?”

    “小十一,你知道清越公子是什么人么?”

    之前,渔夕从未出过将军府。将军府出来之后又在芳菲苑后院干杂事,清越这号人当然是没听说过。

    只听竹棋缓缓说道,“我家还未破败之时,府里有孩子调皮,奶妈们就说,再不听话,就把你送给清越公子。这清越公子年龄不大,却有怪癖,专治将死之人,其医术无人能及。也有很多人得了绝症,遍地寻他不着,也有人经他救治,此生再不敢提及他,也有的人即使千幸万苦的找打他,他也见死不救。也有的人不找他,他遇到了,也顺手给救了。也有人说他弑杀成性,有人说他是救苦救难的仙人,饶是如此,人人都称他为“医仙清越。”只因他要想救的人无一人不得救,他不想救的人怎么也不会救。今晚你没见那药人形同木偶,你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么?我想,他们应该是已死之人。”

    渔夕心道,“敢情这晚上见到的三层牢房里的都是已死之人,”不禁一身寒毛竖起,再不敢入睡。两人都想到这个情景,越加害怕起来,遂与竹棋抱在一团痛哭。

    醉清尘被两人哭声吵醒,打着呵欠爬起来,“两位姐姐,哭什么?”

    两人将害怕的事情又说了一遍,醉清尘笑道,“医仙清越怎么会害人呢,他可是大大的好人!今天那个紫袍的胖子才是坏人,他是个骗子。那日爹爹抱着我出来玩,就是那个胖子说世上有祥瑞仙经的,他们那天约好在芳菲苑见面。那个紫袍胖子让我爹爹随他出去找仙君看那本仙经,让我在这里先等着的。还说一会儿就回来,谁知道现在还没回来。哼!那里的药人都是仙君治好的绝症之人,你们害怕什么?”

    渔夕看看竹棋。

    竹棋说道,“你一个小孩子家,不懂。”

    醉轻尘蒙着被子道,“我怎么不懂了?医仙清越就是我下定决心要拜的师父,这次与爹爹出来,我就是为了找他的。要不然,我娘亲才不会放我出来呢。”

    竹棋不再理会他疯言疯语,问道,“小十一,你怀里揣的什么物件?隔得生疼。“

    渔夕这才想起,怀里还揣着一本医书。

    两人无法入睡,索性挑灯看起书来。醉轻尘倒是睡的正酣,两人相视一笑。

    上半部练舞的部分竹棋一看便懂,只是这下半部穴位经络,叉叉点点的,也看不甚懂,二人对着书把这上半部的舞蹈

    一步步的分解讲了个透测,商量第二日起来练习。

    翌日,金妈妈又派人来催,这次竹棋倒不推辞,淡淡的答道,“一切按妈妈说的便是,只是,我与小十一二人的吃穿用度再不可像之前那般寒酸。另外,我还要一间专门供我练舞的房间。”

    金妈妈听说竹棋姑娘答应接客,笑颜如花,答应的干脆。

    自从竹棋接客后,那些素日欺负她的芳菲,梅檀,倾月都对她客气起来,吃的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小脸也丰腴起来,

    颜色也越来越好了。只是从此以后每日三更就需起来,与梅檀学着看眼。

    所谓的看眼就是睁着眼睛,看一件东西,却非要瞧出不同韵致。

    梅檀说,双瞳剪水,就是你目光所及之处,如盈盈秋水般,饱含感情。渔夕哪里听的懂,也不想学,直勾勾的瞪着一

    双乌黑眼眸。

    一旁的婆子一鞭子抽过来,:“你眼中的感情呢?是什么,恨啦?蒙啦?”

    渔夕被这一打,更恨的牙痒痒,眼里瞬间蓄了泪水。只是咬唇,并不顶嘴。

    只听梅檀笑道,:“回眸一笑,百媚生。”说着长袖伸展,背光而立,倩影印窗,葛然回首,轻轻一笑。

    纵使美过天仙,渔夕也无心再看,学着她的样子,一回首,眼泪就落了下来。

    婆子又是一鞭子将一排的人都抽了个遍,“一人学不好,其它人,都跟着。”

    这下,屋内的七八个女童,都恨恨的看着渔夕。

    渔夕垂头,这才好好练习起来。

    春夏已过,转眼已是深秋。

    入夜。

    楼上客人要上点心,渔夕早晨又是被打,闷着气。这下胸口不知为何又发疼,失手打碎了果盘,客人心中不满,抓起

    来扬了一巴掌,只打的渔夕眼冒金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竟把客人踢飞了,撞得得那客人头破血流。客人与金妈妈不饶她,将她打成猪头,又罚她下楼洗碗。这送茶递水的活计自然就落在了醉轻尘的手上。

    这大半年来,渔夕也见过人情冷暖,见怪不怪了,低着洗碗碟,默不做声。心里却想,哪来的力气,等碗碟洗完,走

    到僻静处,不由得跳起舞来,只觉得步步生风,似可拈花碎碗,只可惜内力不足,还不足穿透。顿觉得胸口似有若无的丝丝疼痛,便用力按揉劳宫穴,一刻钟功夫,好了许多。

    刚见了一个客人进了竹棋的房间,渔夕在下面惊着心的细细的听着,生怕竹棋受欺负。听着听着,只听“啊”的一声。渔夕这半年来倒学的聪明多了,并没有莽撞的冲进去。竹棋这屋后面有个小窗露台,渔夕和醉轻尘自从竹棋接客后,就被赶到舞房去睡了。有时候夜里做梦害怕,也偷偷的隔着舞房爬过来找竹棋。所以,这后面小窗上就放了一根圆木,刚好固定在露台的凹槽处。

    渔夕这会儿爬过了圆木,站在露台上,点了点窗纸,想先看清屋内情景。屋内红烛燃的正好,渔夕向床上瞟去,只见

    竹棋无半点受伤,她甚至是喜悦的,她的脸上,红的特别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真的是梅檀所说的,一江春水泛着春光荡漾。

    渔夕愣愣的又爬了下去,心里大受伤害。无比的伤感,坐在大树下,心道,”竹棋姐姐和自己再也不是一起的了,抱膝呜呜的哭了起来。“

    晚上回去,竹棋见她双眼红肿,知她是委屈,问她,渔夕只是淡淡笑笑。这一笑,笑的竹棋倒是心惊不已,便问道,”小十一,你今年多大?’

    “过年就七岁了。”

    竹棋暗自思度,对她说道,“你近日不要求情,先在下面洗着碗,不要多说话,做事就好了,知道了么?”

    渔夕点点头,只见醉轻尘回来,擦着眼泪,一问才知道,芳菲的新侍女才不到八岁,被客人看上。晚上折磨了一夜,

    就在刚刚,死了。

    渔夕想起来,心犹有余悸,跪在地上,磕头道,“谢谢姐姐!”

    渔夕转身铺床,听竹棋说道,“小十一,下个月我要出去做个堂会,你和轻尘跟着我,我想法子让你们逃出去。”

    渔夕心里一热,跪地磕头,泪流不止。

    竹棋拉她起身,幽幽的说道,“我身上也藏不了什么好东西,那些客人送的东西早早的便被收走了。我这只有一个金步摇是我母亲让人给我打的,这是我自己的东西,送与你做个念想。如果你渴了饿了,也好换个盘缠。”

    渔夕接了,只看这是一只金累丝嵌红翡滴珠双鸾步摇,做的极为精致。摸了泪,揣在怀里。再也忍不住,躲开醉轻尘

    ,问道,“竹棋姐姐,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竹棋苦笑两声,“我已经走不了了。”

    “竹棋姐姐,你为什么要和那个人好?”渔夕直视着她的眼睛,恨恨的问道。

    竹棋愣了一下道,“小十一,你说的是什么?”

    这下,渔夕竟然被急哭了,声音有些尖利,“我我什么都看到了,你和那客人在屋里,竹棋姐姐,你分明就是喜欢这里了,你不想和我们一起了,你想抛弃我们了“

    竹棋叹气道,“小十一,我真的没有,我“

    “你没有?为什么和那个客人好?”

    竹棋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她又如何向她解释呢?她何尝不痛恨自己,她又何尝不羞

    耻于自己?

    她何尝不想逃出去?她哥哥不管她,她却不能不管她哥哥一家。

    竹棋越想越难受,眼泪也速速的落了下来。“小十一,等你长大了,你自会明白。现在,你还小还是想着先逃出去再说吧。”

    渔夕别过身子,不说话,显然她是生气了。

    竹棋出堂会的这日,按之前所说,三人并无露出端倪。渔夕给竹棋梳了一个飞仙髻,一如往常,自己走在轿外抱着琵

    琶,醉轻尘跟在后面。到了府衙,竹棋使了一个眼色,知道跟轿的王福素来偷懒,便对他说,“这巷口有家卖桂花饼的,去买来两份吃吧。”

    这天寒地冻,王福自不想去,怎奈金妈妈让他跟着一起出堂会,以防姑娘逃跑,于是说道,“姑娘先去,小的这就去买来。”

    竹棋抱着琵琶进去,回首对看了一眼渔夕与轻尘,眼里已染上了水雾。

    渔夕低下头去,一片雪花落在手心里,瞬间,化成了冰水,凉寒入骨。

    王福指着渔夕说道,“小十一,你们去巷口那里买桂花糕,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快去快回!”说着扔了几文钱给她。

    渔夕接过铜钱,与醉清尘一路小跑,回首看王福正在张望,芳菲苑里还有另外两个小厮紧随其后,渔夕只得先向那饼

    铺跑去。那两小厮再后面紧跟不舍,渔夕只好走进店铺,“齐掌柜,两盒枣泥桂花糕。”

    “小十一来啦,”这齐掌柜虽只见渔夕几次来买花糕,但因其人才极为出挑,便记住了她。这边就帮她绑好了两盒,递给了她。

    渔夕踏出门,不见了那两小厮,正好奇二人哪里去了。只听,醉清尘说道,“姐姐,我好饿。”

    渔夕低头一看,醉清尘正坐在门槛处,摇着她的裤腿,敦实可爱。便打开花糕,递给他道,“快吃吧!”

    渔夕忍不住坐下来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儿,好似暂时忘了所有的一切。只是,她不得不趁此机会逃离此地。

    夜色迷离,呵气成雾,这里终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桃花坡之下,块块水田之后的山庄里。

    吃完了一块花糕,见后无跟踪之人,渔夕带着醉轻尘转过一条街,望着前方的层层高楼,心道,”这城里都是金妈妈的人,是不能留在城内了“遂向着反方向走去,心里又道,”这里离将军府也不过一日路程,却有家不能回,“想想心酸,便向着城外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醉轻尘呵呵笑道,“姐姐,你还担心他们追上我们么?竹棋姐姐给他们早就下了泻药了,不用担心了!”

    渔夕笑笑,“我竟然不知道呢。”

    醉清尘拽着渔夕的手,两人放慢了脚步,缓缓向城门处走去。

    醉清尘咦了一声,“姐姐,这天这么冷,街上怎么还有这么多小叫花儿。“

    渔夕方才留意这条街,一路走来,确实有不少小叫花。他们睡在大街上,听见说话,睁开半只眼空茫茫的看看渔夕和醉清尘,遂又合眼睡去。

    “还走上一个时辰,我们应该就能到城门了。今天晚上,我们睡在城门旁,明天一开城门,我们就出去!”渔夕说道。

    “都听姐姐的。“小家伙瞌睡连连。

    两人刚刚坐下,才靠了一会儿,就听有人呵斥道,“小十一,你怎么跑到这里偷懒!”

    渔夕眯眼一看,吓了一跳。这捂着肚子的人不是王福,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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