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决绝了断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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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月夕……月……夕……
记忆中,娘亲说她生在初冬月圆的晚上。
岳西特意问了云画和霞染才知道这一世自己的生辰是十月十五。
在知道这个日子的时候她欣喜万分的,没人能理解她的心情。
上一世的她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亦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从她懂事开始便偷偷地羡慕着孤儿院里同样是孤儿的那些孩子。
因为他们大多都知道自己的生日,那个唯一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日子!
岳西小心地,满怀期盼地静待着生辰的这一天,她只请了赢素。
在她认为最重要的日子里,她的第一个生辰,她只想与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可她等了一个晚上,眼看时间一刻一刻的流走,眼看着他与别的女人一起用膳……头一次,岳西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傻透了!
蹲在墙边吐得五脏六腑都吊了起来,好像她再不闭嘴就会把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一样,岳西眼前一阵发黑。
她有些疲倦了。
发自心底的疲倦。
甚至她开始思索一个问题: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这个问题在这个时候思索显然只会给自己带来消极的答案,岳西抬手在额头上拍了拍,就此止住自己无休止地胡思乱想下去。
对她来说,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己。
还有行宫的那些人。
还有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对韩月夕的承诺:咱们一起好好活着!
她还有了个那个机灵的儿子,喜来每次见到她时的毫不掩饰的喜悦与她离开行宫时的依依不舍都让她觉得温暖……
是啊,她还有他们。
岳西抬了头,扶着墙壁慢慢地站了起来,一回头就看见赢素手里拿着一只茶杯满眼愧疚的望着她。
“陛下。”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开了口,声音越发的嘶哑,如久病未愈。
赢素的心一沉,顿时慌乱起来。
他摇着头走到她身前双手举着那杯热水往她唇边送去:“岳西,你喝,我才煮的,我只会烧火,不会煮寿面,我烧水给你喝……你喝多少我烧多少……”
“呵呵!”岳西仰头一笑,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她往边上走了两步,靠在了厨房的墙上。
“岳西,我扶你进屋坐坐吧……”赢素端着水追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岳西摇了摇头,眼神落在他如玉的手掌上沾染的一块灶灰,想都没想的便握住了他的手用自己的衣袖将那块黑擦掉:“这多好看!”
然后她盯着他完美的毫无瑕疵的一双素手满意的点点头:“你生的哪里都漂亮!”
赢素的眼睛一亮,他靠近她,举了杯子送到了她的唇边,他很清楚的看见那没有血色的唇瓣上留着几个清晰的齿印,每个上面都渗着血渍。
那是她自己咬的,我又让她难过了……赢素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他想抱着她,他也想被她抱着……
“岳西,我错啦……”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对着岳西说的,并发自真心的毫不迟疑地说了出来。
岳西摇了头。
上次,他冤枉自己自己的时候,她曾经那么渴望听他说出道歉的话来。他没有说,她还是原谅了他。
这次,他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她却已经不再期待。
“陛下。”她轻轻地开了口:“我不需要你对我说这些。”
“你别叫我陛下!”无助的慌乱从心底漫了上来,赢素挤在岳西的身前泪眼朦胧,他举着茶杯再次送到她的唇边:“岳西,你喝一口,我给你赔罪……别叫我陛下……你从来不叫我陛下的……”
身边所有的人,包括韩花朝,在人前都会跪着叫他一声‘陛下’,唯独岳西不会。
她开心的时候会叫他‘媳妇儿’,生气的时候会大声地喊他的名字‘赢素’,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正儿八经的叫了他‘陛下’!
如此生分的称呼让他的心疼的要裂开。
“我不需要你赔罪。”岳西的唇往边上躲了躲,赢素端着茶杯堵在她嘴边让她张嘴都有些困难:“单从你喜欢韩花朝这件事上,是我最在意的,可你并没有错。”
不管心里多么痛苦,岳西的理智始终尚存,所以她也就越发的痛苦。
喜欢一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稀里糊涂的便喜欢上了赢素,从心里认为他就是她的北北。
可不管自己多么的不舍,赢素喜欢韩花朝并没有错。
他是古代的帝王,从小看到的便是宫里的各种女人,耳濡目染的早就认定了他可以有很多的女人……
是我要求的太多了……岳西无奈的苦笑了下。
“我不喜欢她……岳西,你不要这么说……”她说的话让赢素更加的心慌意乱。
这个女子能在这样的情形下依旧与他心平气和的说话,这样的话每一句都让他不寒而栗,因为,那也意味着她并不那么在乎自己了!
“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你喝水……”那是他亲手烧火煮了的,他欠她一碗寿面,一句祝福,一份坦诚,一个名分……
他越想心情越糟糕,从未仔细想过自己已经欠了她这么多!
而最让赢素害怕的是,岳西似乎已经不想对自己讨回这些了……
讨回这些了……
赢素不敢想也不能想自己没了她以后会怎么活着。
那一定是了无生趣的。
“嗯?”岳西糊涂了。
他说他不喜欢韩花朝?可她明明就感觉到他对韩二小姐是呵护备至的。
“你不喜欢她?”岳西想抬手推开他一些。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她以后要刻意的避免这种与他息息相关的紧密联系了。
她不能改变他固有的东西,也不能改变他们生存的环境,那就改变自己吧、
那就先从,离他远一些开始……
赢素两只手举着茶杯,整个身子将岳西死死的靠在墙上,以此固执地让两个人几乎成了一个人。
“不喜欢。”他摇摇头。
他与韩花朝的故事太长,长到他竟不知从哪里开始讲才好。
“这不关我事,所以陛下也不要说了。”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岳西心里一阵腻味,紧闭了双唇。
“喝水吧……”有些话说多了反而会惹她担心,慎重起见,他还是选择了不说。
“我不喝!”岳西愤怒地扭了脸不让那茶杯碰到自己。
就是这样躲躲闪闪的态度让岳西忍无可忍!
要么只抱着她,他们两个人滚在一个被窝里过自己没羞没臊的日子。要么就舍了她,守着韩花朝过他们锦衣玉食相敬如冰貌合神离的虚伪日子,总之你要选一样吧?
如今这样算怎么回子事!
赢素抬手将岳西的脸扳了回来对着自己,然后当着她的面把那杯撒得只剩了半杯的白水全部倒进了自己口中,然后嘟着嘴吻向她……
岳西懵了!
赢素这个混蛋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要气死了吗?在这样的心情下她哪有感觉去和他亲亲?!
错愕是一瞬间的事,赢素的唇瓣已经覆上了她的,柔软而霸道。
岳西火大的要杀人放火了,在他的唇才碰到她的时候她便本能地张了嘴想骂他!
一股温热的清水从他的唇齿间渡入她的口中,赢素微微往后仰了下头而后狠狠地咬住了岳西的唇瓣!
他不许她吐出来……
岳西的确是想吐出那口水的,可赢素狗似咬住了自己不松嘴,两人僵持了好久,她与他直愣愣的看着彼此,他看着她血红的眼眸,而她则看见了他泪光掩盖下的无助……
‘咕咚’一声,她喉咙动了下,温润的水流滑了下去。
赢素松了嘴,侧头闭了眼。两颗晶莹的泪珠从他如玉般光滑的脸颊上滚落……
“给我点时间。”他依旧不敢看她,怕她一张嘴就是拒绝。
伸了手臂将被他压得几乎嵌近墙壁的单薄如纸片的身子搂紧怀里,他抽抽噎噎的几乎说不出话。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岳西脑子里不断的警告着自己,可身子还是不受控制的向他依偎了过去。
两个人同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早就想这样了啊……
如此的相拥而立,似乎他们这样拥抱了几生几世,那是相依为命的感觉。
“给我点时间。”他很轻很轻的说道:“不会太久,我一定能把这些都解决掉。给你想要的日子。”
“不会太久是多久……”岳西一点都不想理他,嘴里却问了让自己泄气的话。
“两个月!今儿十月十五……”
“十六!”
赢素心里又是一阵懊恼,他低头在岳西的发间吻了一下:“两个月就好,那个时候也进腊月了,我和你一起过年。”
“春节当然还是我们两个一起过了,不是说好了吗?你若是有了新的节目……”
“岳西,你记住了,你答应和我一起过春节的!”
突然的记起这两句对话。这是上一世她活着的时候与北北说的最后一句话。
“和你一起过年……”岳西喃喃地说道。
“和我一起过年。”赢素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我没有和她拉过手,没有这样抱过她,更没有和她枕着一个枕头睡过觉,我不喜欢她,她长大了就变了,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
“两个月?”这样嘴对着嘴真没法好好说话,岳西只觉得两片嘴唇都是麻酥酥的,痒到了心里。
“两个月!”赢素认真的点头。
“那你滚吧!两个月以后你若不把屁股擦干净了,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岳西一把推开了他。
这话她是带着气说的,赢素知道她说的是认真的。
两个月时间,只有两个月,而他要做的事情还太多!
为了那天,他已经布局了几年……
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他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将她吃掉,让她给自己生一个或者两个儿子也说不定呢!
“岳西。”他又欺身过来抱住了她:“好好的养好身子,两个月后我们会有孩子的。”
“!”这是什么跟什么?
前一刻岳西还想着让他怎么死才会更解气,后一刻他就说到了他们会有孩子?
岳西用力的想要把他再推开:“你给我滚开!老子再告诉你一遍:我男人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我答应你。”赢素沉声说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只有你一个女人。”
“说。”她看着她,眼中满是期待。
“说什么?”岳西则一脸的茫然
一脸的茫然。
“对我说一样的话。”赢素求道。
“你先把你的那些破事解决掉,否则,一切都没有结果。”
他的话算是表白誓言了吧?
岳西承认自己在听到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
只是一点点。
日子是过出来的,她不信任何誓言。
对于爱人之间的承诺没有什么比十年,二十年后还能守候在一起更有说服力了!
“好。”她这样的回答让赢素失望,但他没有在要求什么。
岳西肯给他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是很大的让步,如她这么骄傲的女子肯退让到这个地步,赢素明白自己不能再逼她。
岳西和那些女人是完全不同的。
……
赢素走了。
岳西并没有拦着。
两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她等得起。
而她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岳西收拾了那一地的狼藉,搬出了楚家。
这院子早晚都是要还给楚应知的,只是现在行宫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好,她还不能让楚应知知道这宅子已经被她收了回来。
……
“狗子娘怎么样了?”吃了午饭,杜三娘到岳西的屋子里去收拾碗筷,岳西轻声说道:“该进腊月了,她也快生了吧?”
“我听她说是正月的月子。”杜三娘把桌上的碗筷都拾到进托盘,又用干净的抹布把桌子擦得锃光瓦亮的才作罢:“没模样了都,胳膊腿儿的还没有筷子粗,就剩了个大肚子!”
一句话没说完,杜三娘就吸溜了鼻子,她忙用袄袖子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头几个月你一说她身子不好我就觉出来了,她现在就是用自己的命养肚子里的孩子呢。”
岳西低了头,没有接口。
少顷,她才说道:“多留点心,狗子娘想吃什么就给她买,别省着,不用你掏银子,直接从柜上支就是,等下我和柜上招呼一声。”
郑宝才已经有十来天没来铺子了,也没人和他计较。
前几日发月份钱的时候岳西还特意支了伙计给他送到了家里去。
夫妻缘分一场,求的不就是临了有个人陪着么。
“知道了。”杜三娘点了头,还要再说几句闲话,屋外伙计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东家,通三江酒楼明儿不接酒席,说是官府下了命令,那条街明儿都要歇业呢!”
“哦?”岳西起了身走到门口挑了帘子出去问道:“城里出事了?”
“没有啊!”小伙计岁数不大,人很勤快,就是现在正处在变声期,一张嘴就是公鸭叫般的难听。
“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儿,就是那条街让歇业呢,往常只有咱们皇上接见番邦使节的时候才会封街封道封铺子,年底了,八成又有番邦使节来大昭纳贡了。”小伙计据实答道。
“这样啊……”岳西虽然和赢素关系近便,却并不关心国事。听了伙计的话她一手摸着下巴想了想才说道:“那就去泰丰楼订一间雅间吧,那里都到了御道街了,离着皇宫不近了,总不会也封了。”
“嗳,小的这就去办!”小伙计见东家发了话把手里的棉帽子往头上一扣扭身就往外跑:“还得赶紧去订,年底了,越是大的酒楼吃饭的人越多,就跟不要银子似的!”
“什么不要银子啊!还不是到了年底上上下下的都需要打点,这打点的事情总不好到衙门里明着去做,也就只好到饭馆子酒铺子了!”一直站在岳西身后支愣着耳朵听伙计说话的杜三娘撇着嘴嘀咕道。
“有见识!比那个秃小子有见识多了!”岳西一本正经地对着杜三娘挑了大拇指:“胖妹妹,哥哥觉着你生了个女儿身是屈才了!”
“就是,我也觉着自己挺聪明!”杜三娘往前院正房的方向努努嘴小声说道:“我要是再读几年书,一准儿也能考个秀才!”
正屋里猫着个小账房,在杜三娘看来就是她的死对头。
她做的饭,铺子里的把式伙计都说好吃,唯独那个生的豆芽菜似的小账房不说好,非但不说好,还经常挑她的毛病。
总说她煮的菜太淡。
杜三娘可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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