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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晋鹏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再次获得命运之神的青睐。但他并不兴奋,甚至有一点迟疑,就像一个人走在陌生城市的十字路口,面对三条通道茫然无措。下午临近下班时,谢建平告诉他,县委准备提拔他担任向阳镇镇长。这与其说是一个喜讯,不如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最近两个月,县委紧锣密鼓,准备调整干部。他一直认为,这次干部调整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两年多前担任县委办公室副科级秘书,去年三月才转任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按照正常发展轨迹,他下一步的努力方向是几年后接任办公室主任。不过,预期和现实有时候脱节,好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就像打麻将,手气背的时候,半天和不了一把牌。运气到了,一刻钟和三把牌。他之所以迟疑,是拿不准该走哪条路。是继续留在办公室,还是果断抓住机会去向阳镇?
吃完晚饭,袁晋鹏直奔杨大忠家里。杨大忠是他父亲的大学同学,也是他步入官场的引路人。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大事,他首先想到杨大忠。杨大忠还没有回家,他妻子和袁晋鹏很熟悉,热情地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把电视机遥控器递到他手中。他想都没想,直接摁到中央一套,《焦点访谈》快到了。这是他,也是杨大忠每天必看的节目。
杨大忠果然踏着《焦点访谈》栏目的开场音乐回来。看到袁晋鹏在家里,高兴地招呼:“晋鹏,好久没来了,又有好事吧!”
袁晋鹏站起来:“什么好事不好事,我拿不定主意了。”
杨大忠似乎知道袁晋鹏的来意:“坐下,坐下!我们先看《焦点访谈》,看完再说。”
《焦点访谈》是中央电视台两年前开播的评论节目。由于播出批评性报道的概率高,很快引起观众的兴趣,成为收视率最高的栏目之一。坊间流传一个说法,中央高层特别关注这个栏目,有几个领导几乎每期必看,有时还针对暴露的问题做出批示。上行下效,不少政府官员逐渐成为《焦点访谈》的忠实拥趸。
看完《焦点访谈》,袁晋鹏开门见山地问:“杨书记,你知道我的事情了?”
杨大忠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下午开会才知道,估计最近这两天开常委会确定。”
“开了书记碰头会?我还没回话呢。”袁晋鹏问。圈内人知道,县委常委会已沦落为一个必不可少的形式,书记碰头会才货真价实。
杨大忠端起杯子呷一口茶:“你以为你的意见真那么重要?再说,你有什么拿不定主意?这次,你是最大的赢家!”
袁晋鹏嗫嚅道:“又不是去做书记,我觉得没沾什么便宜。”
杨大忠啪地放下茶杯:“嘿!袁晋鹏,你跟县长做两年秘书脾气见长啊,还没沾便宜?你大学毕业才几年?副科级才几年?向阳镇镇长还不好?人家多少乡镇长想方设法都挪不到这样的大乡大镇!不要以为你去年转任办公室副主任就不得了,你的前任到哪里凉快去了?县长秘书风险不小,跟领导跟得太紧,就像车子紧跟车子,一旦前面车子抛锚,掉头都掉不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袁晋鹏一脸通红:“杨书记,您是我的老领导,又是我爸妈的同学,肯定为我着想。可这个调整太突然了,我舍不得离开县长和办公室。再说,如果熬几年能接邹主任的手,可能不比到乡镇差。”
杨大忠表情夸张地笑了笑:“不错,有长进。我一直觉得你从政的悟性好,没看错人!你的算盘打得不错,做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比乡镇书记更好,又在机关。可你想一想,邹克敏去年才从垦殖场调上来,一下子会走?即使走了,是不是你接手?再说,现在情况很微妙,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有机会就抓住。你师院的那个老师不是有一句名言吗,在中国没到手的东西就是空的!”
袁晋鹏往杨大忠身边挪了挪:“你是说书记、县长关系微妙?”
杨大忠说:“晋鹏,别人面前我压根不提这事。话说回来,我不敢肯定他们是不是有矛盾、以后会不会有矛盾。这次人事调整,周秋水发力了,用了不少有团委或者计委、交通局工作经历的干部。其实,让你捡这个便宜,无非搞平衡。我们平安县目前没有三十岁以下的乡镇正职领导,培养青年领导干部方面落在后面了。这次,县委有意破零。县长觉得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留在身边反而耽误你。你千万不要满不在乎,否则惹建平县长不高兴。”
袁晋鹏恍然大悟:“哦,哦。不过,他们应该没什么大的矛盾吧。”
“目前是没有什么大矛盾,不过以后难说。他们的性格和工作风格差异很大。这次选举,周秋水面子上不好看,个人威望受到挑战。他会想方设法培植嫡系势力,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以后,两个院子的摩擦恐怕少不了。谁知道,他们最后处得怎么样。”杨大忠压低嗓音说。
回到家中,袁晋鹏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大学岁月,想起几年前办理改行调动手续时的种种坎坷,想起杨大忠对他的帮助,也想起谢建平对他的赏识和提携……。
如果不是那几张该死的字条,袁晋鹏永远不必去乡镇工作。大学毕业前半个月,晴川师范学院的团委书记刘贞吉仍然满有把握地对他说,做好准备来团委上班吧。可仅仅几天之后,煮熟的鸭子飞了。一个数学系的应届毕业生拿着晴川地区行署专员写的字条找到学院院长,要求留院工作。此前,院长已经收到两张类似的字条,一张来自省教委副主任,另一张来自晴川地委副书记。也就是说,这是院长接到的第三份“指令”。最后,学院取消了选拔应届毕业生留院工作的计划。对于学院来说,这实属无奈之举。本来选好了几名品学兼优的应届毕业生留院工作,现在表现好的学生留不到,吊儿郎当的学生凭领导的字条反而坐收其成,只好忍痛割爱一刀切。而他恰恰成为牺牲品,被分配回平安县。
人事和档案关系转到县教育局后,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和无助。在学院读书期间,他连续八个学期被评为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大三时还入了党。现在,什么学生党员、优秀学生干部、三好学生、优秀共青团员,到这里一概归零。县分配办主任明确告诉他,做好准备,去乡镇中学教书。等待分配的日子不长,但他觉得漫长而单调。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分配结果太差,就辞职南下,做一名时髦的“打工仔”,满了两年再去考研。他听天由命,极力阻止父母亲为分配的事情找关系、走后门。八月底,分配结果出炉,本科学历的师范生全部留在县城中学任教,他分配在平安一中。他暗自庆幸,六个本科毕业生中有三、四个人卯足劲到处活动,他得以借“一刀切”的东风留在县城。感谢上苍,感谢“一刀切”。当评判标准难以达成一致时,“一刀切”何尝不是天下最大的公平公正?这样想,他不再对几个月之前的“一刀切”耿耿于怀。可等他去学校报到,又被通知下派去向阳镇中学“支教”两年——人事关系在县城,工作地点在乡镇。真是“鸡肋”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再次动了辞职的念头,但这个想法遭到父母亲的坚决反对。父母亲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后一直教书育人,至今仍在林岗镇中学任教。他们再三劝告,在农村教两年书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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