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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称此乃撒豆成兵之仙术,一念间可发百万雄兵,攻城掠寨不在话下。
也有人神神叨叨的取出一面铜镜,拿自己徒弟当做施法对象,朝眉心一晃,顿时将神魂摄入镜中,凄厉惨叫声传来,魔影重重。
还有些修者,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祝由咒毒之术,尽是些扎纸人、降头飞毛蛊的手段,使人魂飞魄散,或者七孔流血肠穿肚烂而死。
一时间,中堂里颇有些乌烟瘴气。
看得费淇洲眉头直皱,几次三番伸手握向腰间酒葫芦,想一口酒灭了这些邪修。
对于这些近乎杂耍的法术,费淇洲并未放在心上。
在场修者虽多,但能引起费淇洲的,寥寥三四人。
一个就是方才在斋坛前,念咒降甘霖的中年修者。
此人练气后期修为,乃某个小型修仙家族的族长,一手行云布雨的法术,钻研得颇为巧妙,走的是正大光明的求仙路子。
还有一人绰号‘碧蛇俏郎君’,学得一手五行轮转之遁法,身形如风,已得遁术精髓,练气境界中少有人敌。
角落中,还有一人浑身黑袍,头戴斗笠,散发着刺骨阴气,不似善类,给费淇洲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感。
还有一对算命先生打扮的师徒两,正顾若旁人的大快朵颐着,吃得油光满面。
费淇洲注意到,这对师徒衣角的挂坠上,有个海蟾望海的标记。
“海蟾洞天之人?还是得了一些残法的散修?”
正想着,从临桌探来一道身影。
“费道友,不知可否让我看看这瓶茯苓膏?”
费淇洲回头一看,便见一位须发皆白,体型瘦长的修者靠近。
其人五官普普通通,却似乎是戴着人皮面具,并未以真实容貌示人。
“小道叫做杜江,驭兽宗的弃徒,因早年杀害同门,被宗门逐出。”
此人嘿嘿一笑,自顾自的介绍。
他似乎是个自来熟的,茯苓膏这等珍贵物品,也想借来把玩一二。
驭兽宗弃徒?
费淇洲心中一动,挥手示意他自己拿取。
杜江取过茯苓膏,打开分辨一二后,这才神色惆怅道:“不愧是出自西晋王都的丹药,质地上层,用量也是极准。”
“可惜小道被逐出师门后,就再难接触炼丹的同道了,积攒数年的材料,才能开一次丹炉。”
这人,还是个炼丹师?
炼丹师一般都与修者交好,怎么还会杀害同门?
费淇洲心中有些疑惑。
似乎猜到了费淇洲所想,杜江也不掩饰,道,
“不瞒费兄,小道我当年还算是不大不小的炼丹天才,驭兽宗的‘封阴丹’,便是我独创的。”
费淇洲神色一肃,有些惊讶:“封阴丹?”
封阴丹乃驭兽宗专为妖兽研制的丹药,服上一颗,便抵得上寻常妖兽半年苦修。
流传甚广,备受妖修的欢迎。
且在太屋山中,还引得不少妖兽干起了走私的勾当。
只是……费淇洲记得,这封阴丹不是驭兽宗一位金丹真人,御华真人的嫡子楚河所创吗?
只可惜这位修二代中途夭折了。
此刻听闻杜江所言,莫非,另有隐情?
“小道出身贫寒,从杂役弟子到烧火童子,一步步录入驭兽宗的正式道籍,一箪食一壶浆,花费十多年,才钻研出封阴丹的炼制方法。”
或许是由于费淇洲也是出自上宗,让杜江格外认同,此刻接连说道,
“彼时,御华真人的嫡子楚河,以共参丹经,进一步优化丹药为借口,骗取了封阴丹的炼制方法。”
“他发现封阴丹蕴含的极大价值,便心生歹意,想窃取我的成果,将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斩杀!”
说到这,杜江面露冷笑。
“只可惜,楚河这厮只以为小道是个炼丹的榆木脑袋,却不知小道的火行术法,早已炉火纯青。一连三轮火法下去,便让其魂飞魄散!”
“小道自知楚河有金丹真人撑腰,连夜逃出宗门,于是沦落至此……”
费淇洲闻言,叹了口气。
不管杜江所说是真是假,至少今日,杜江让他听了一段跌宕起伏,还能自圆其说的故事。
便值得浮一大白!
“杜兄,此乃我酿的灵酒,请!”
费淇洲递出酒葫芦。
“好!”
杜江面露喜色。
清风观主见费淇洲与杜江相谈甚欢,心中微微焦急,接连对费淇洲打着眼色,
“费师兄,慎言慎言!”
费淇洲知道清风观主的意思。
毕竟杜江乃驭兽宗的弃徒,若是与此人较好,不利于费淇洲在青云宗的发展。
但这又如何?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修仙漫漫却又短暂。
若都以利益、好处衡量得失,经营人脉,那该多么无趣?!
无拘无束,无法无天,方是仙!
费淇洲大笑一声:“再喝!”
……
外界,
不少修者‘表演’法术结束,轮到费淇洲。
不少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尤其是在他的断臂上扫视片刻。
对于这位曾经的青云宗成字辈大师兄,众人可是好奇得紧。
只不过断了右臂,莫说斗法了,就连修行吐纳都颇受影响。
虽然听说这费淇洲并未堕落颓废,花了十多年的时间,也磕磕碰碰的修行至练气圆满。
但在众人眼中,多半也是用各种资源堆出来的。
是骡子是马,还得拿出来熘熘。
察觉到众人探究的目光,费淇洲停下与杜江的交谈,轻笑一声。
“却是抱歉了,费某的法,只做杀人争斗,不拿来卖弄。当然,若是有道友赐教一二,也不无不可。”
“好狂的小子!”
“呵呵真是上宗风范啊,原来我等的法术,就是拿来卖弄的。”
“还杀人斗法?你这后生见过多少血?”
不少修者闻言,顿时面色一怒,狠拍桌面,恶狠狠的盯着费淇洲。
但大家都很有默契,只做言语上的不满,一个二个屁股却好像生根了似的,牢牢坐在蒲团上。
“道友您去,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不了不了,方才撒豆成兵颇耗法力,我有些气喘。”
“那道友您上,你这铜镜怕快跻身法宝之列了吧?定能让这小子知道我等厉害!”
“哎呀却是不巧,我这宝贝每日只能催动一次,恰好次数用尽咧!要不……您去?”
“实不相瞒,我刚刚扎纸人,不慎把手指扎破了,却是让道友笑话了,我就不去了嗬嗬……”
“嘁,费师兄,你在后山禁足了十多年,怕是法术、法宝还是当年那些吧?装神弄鬼,便让我领教费师兄高招!”
突然,
一道讥讽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默契。
只见陆晨站了起来,双目中流露出澹澹笑意,似乎看穿了费淇洲的底细。
一众修者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陆晨,就好像看着一个……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