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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离开市政府,开出市区,向长湖区行政中心行驶。尽管前面还有一大堆麻烦的问题等着他们,梁健看到路边冬日的风景,心情一下子有些复杂起来,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自己又坐在了回长湖区的路上。
胡小英似乎察觉出了梁健情绪的变化,问道:“回长湖区什么感觉啊?”
梁健说:“说不出来,长湖区是我呆了这么久的地方,我希望长湖区变得更好!”胡小英说:“我真要感谢宏市长,能舍得让你来帮我忙。”
梁健笑道:“我最多也就帮胡书记挡挡群众扔过来的饮料罐而已。”
说到饮料罐,胡小英说,你额头上的伤口没结痂,要不要先到医务室去处理一下。梁健摇头说:“放心,没什么大碍。还是工作要紧。”
胡小英微微点头:“那呆会你先到我办公室,我那里有消毒酒精棉。”
梁健谢道:“不会有什么事的。”胡小英道:“消消毒,很快的。”
车子即将到区政府大厅时,梁健接到了市外宣办主任李俊的电话。李俊说,他们已经了解了当时在群众上访现场拍照的那个人。此人真是一个记者,他是浪潮网的记者,名叫杨善。
梁健警觉起来,问道,这个记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李俊说,我们也问了,他回答说,是路过,正好看到这里闹哄哄,就停下来看看。梁健问道,你们有没查看他手机中拍了什么?李俊说,他不让看,我们也不好强行抢他的手机,现在记者是无冕之王,很多地方对待记者稍稍粗暴一点,结果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梁健想想也是,这件事情不能鲁莽操作。他说,你们有没留住他,别让他回宁州去。李俊说,我们没能留住他,他说单位里还有紧急事情要处理,他就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梁健心道,这外宣办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就让他这么走了?!如果他把那些照片发到了网上,这件事就又有得忙了!梁健克制着不满,道:“辛苦了,其他事情,我们会跟你们副部长联系的。”
一个浪潮网的记者,突然出现在了群众闹访的现场,绝对不是什么“刚好路过”的巧合,记者绝对不会是路人甲。胡小英听梁健说了后,道:“看来真有人想在背后搞事啊,这件事情你得赶紧跟宏市长说。”
梁健拨了宏市长的电话,报告了有关情况。宏市长对梁健的警觉很满意,说:“梁健,你很不错,这件事情的确需要密切关注。我这就给宣传部副部长程语打电话,让她去浪潮网跑一趟,把这件事情给消化掉。你专心在长湖区做工作就行了。”
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宣传部去做吧。梁健跟着胡小英走进了区府大厅。
等电梯的时候,碰到了几个人,以前在长湖区的时候都认识,他们纷纷主动向胡小英和梁健打招呼。这些人里,有好几个都想跟梁健再多套套近乎,但鉴于胡书记在旁,又不敢多说。
胡小英和梁健站在电梯口,其他人就都在他们身后围成了一圈。电梯打开,这些人让胡小英和梁健先进去,再进入了电梯,帮他们按了电梯按钮。
大家对胡小英和梁健毕恭毕敬。梁健想起了曾经在区委组织部也有过窝囊日子,现在情况彻底改变了,人家对待他就如对待区领导一般。这就是位置决定待遇的事情。
到了电梯门口,区委办朱怀遇、蔚蓝已经等在了电梯口。先前,梁健是临时通知胡小英赶去市里的,胡小英也就没有来得及通知朱怀遇和蔚蓝,就一个人去了。
这会朱怀遇听说胡书记已经回来,就和蔚蓝赶紧来到了电梯口迎接。他知道区里出了事情,这种情况下,自己最好紧跟在胡书记身边,随时听候差遣,这是作为委办主任的本职工作。
朱怀遇看到梁健也跟着来了,有些意外,同时也感到惊喜。他的确也好久没有见过梁健了。梁健朝他会心一笑。接着,他又瞧见了胡小英的秘书蔚蓝,突然见到梁健的蔚蓝心里一怔,竟然忘记了打招呼。
梁健心里也是一跳,他和蔚蓝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在这种场合,都得隐藏起来。梁健略带热情地道:“蔚蓝你好。”
蔚蓝这才回过神来,平时机敏灵活的她,这会显得略微笨拙:“梁……处长。”
接着,蔚蓝瞧见梁健微微红肿、有些破皮的额头,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叫个医生?”梁健摇头:“没什么大碍。”朱怀遇道:“我还是叫医务室的人来一趟吧,毕竟流血了,最好消消毒。”梁健坚持说:“不必了。”
见梁健不想看医生,胡小英就说:“我办公室里有消毒棉。”朱怀遇和蔚蓝也就不再坚持,在前面引路,带他们进了胡小英的办公室。蔚蓝给他们倒茶。
事毕,朱怀遇说:“胡书记,有事情你就叫我们。”他知道胡小英和梁健的关系不一般,这会梁健来了,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商量。胡小英点了点头道:“你们去忙吧,待会我还要去区信访局,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
朱怀遇忙说“好”,就退了出去。
胡小英坐在位置上,开始在抽屉里翻找。梁健说:“胡书记,找不到就算了。”胡小英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还叫我胡书记?”
梁健记得,前不久在七星岛农庄,胡小英、康丽和梁健约定,私下里的时候就不叫职务了,叫姐弟。梁健瞧瞧周围,有些为难,这到底算不算“私下里”?毕竟这是在胡小英的办公室,自然就有种不同私人空间的氛围。只是胡小英让自己这么称呼,他也不好太公事公办,就说:“姐,找不到就算了!”
“怎么好算了?唉,找到了。”胡小英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来,从衣领里露出了雪白的肌肤,梁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滑下来一分,直到胡小英坐直了身子,梁健的目光才被阻断了。
胡小英从位置上站起来,对梁健说:“到沙发那边去,我给你涂消毒酒精。”
梁健愣了一下,区委书记给自己涂消毒酒精?梁健真是有点适应不过来:“胡书记,还是我自己来好吧。”
胡小英已经走向一旁的沙发了:“你看,你又叫我胡书记了。你别把我看成是区委书记,看成你姐就行了。你帮姐挡红牛易拉罐,我给你涂点消毒酒精不算什么。快过来吧。”
梁健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的是,毕竟下面区信访局的人还在跟上访群众对话,自己却在这里让胡小英帮助擦拭额头,恐怕也太有点过意不去了吧。
胡小英似乎摸透了梁健的心思:“如果再磨蹭,我们就不能早点下去做上访群众的工作了。”
梁健听胡小英这么说,明白了胡小英心里,其实也一直想着群众上访的事情,也许她就是担心自己伤口会发炎之类的,所以一定要先给自己用酒精棉消毒。这么一想,梁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沙发。
胡小英的办公室在最东面,沙发又在落地窗前,楼下有棵樟树,即便是在这种隆冬时节,也是郁郁葱葱、绿荫如盖,让人眼前一亮,一扫阴霾,只是时光已近傍晚,阴影已经拉长,光线也微微暗淡。
胡小英说:“坐下来吧。”
梁健就在沙发上坐下。胡小英没有坐下,站在他的旁边,取出了酒精棉,向他的额头擦拭。
胡小英身子本就不高,梁健坐着,她站着。因为弯着腰,她的胸口正好到达梁健嘴巴的地方。修身的羊绒衫将她丰盈的身子包裹得非常有型,她里面或许没穿内衣,这是职场女人的流行穿着。
胡小英的酒精棉刚触碰到梁健的额头,梁健没有心理准备,被突然而来的“嘶嘶”燃烧般的疼痛,搞得脑袋往后一躲。胡小英笑道“躲什么躲,这么大人了,还怕这么点疼啊”,她的手也就跟上去。
梁健也想,这么点疼,自己应该不会大惊小怪才对,梁健又坐直了身子,没想一回身,脸就碰到了胡小英胸前的绒衣。梁健的鼻尖正好触碰到双峰之间软软的低地,双颊却敏感地感受到了隆起的弹性。
胡小英感到了梁健的脸孔,身子后退了一步,手仍旧给梁健擦拭着,道:“叫你不用动啊!”
胡小英那么若无其事,梁健感受着她温柔的手指,冰凉的酒精棉擦过额头,顿时浑身燥热。他恨不得一把靠上去,把胡小英抱在怀里,脸孔在她饱满的温柔之间移动,然后……
各种幻想在一瞬间小宇宙似的爆发,他有种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人在压力最大的时候,往往最希望一次放纵……
胡小英的手离开了梁健的额头,说:“好了,消过毒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说着胡小英就想转过身去。
梁健的双手就如失去控制一般,放在了胡小英的腰上。胡小英的腰肢显得非常有弹性。梁健双手放上的一刻,胡小英身体似乎颤动了一下,双眼看着梁健。
梁健也看着胡小英的眼睛,她的眸子里映出了他自己,虽然眸子中的自己那么小,燃烧的y望却那么大,让梁健自己都吓了一跳。在这种场合,放纵自己,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况且外面办公室还有蔚蓝,这个曾经跟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女人……
理智重新回到了梁健的脑袋里,他从胡小英身上缩回了双手,说道:“姐,我们下楼吧!”
胡小英也像突然清醒了一般,转过身,走向办公桌,说道:“好吧,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理一理思路,接下去该设定哪几条工作原则,既可以让群众信服,又不能让国家利益受到太多损失。”
两人谈起了公事,身体里的渴望和迫切之情,如汹涌的潮水渐渐退却。胡小英对梁健说:“我让朱怀遇也进来,可以让他出出主意。”
梁健说:“好。”
胡小英打了电话。朱怀遇马上跑了进来。他拿起了热水瓶,要给两人续水,看到他们俩都没喝水,就又把热水瓶放了回去。朱怀遇说:“胡书记,蔚蓝今天身体不是特别好……”
胡小英像是记起了什么,说:“哦,她跟我说起过。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她好像反应特别严重,你让她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你留下来就行了。”
朱怀遇答应了,走出办公室,交代蔚蓝先回。梁健心里,有一丝疑惑,蔚蓝是真身体不舒服,还是因为他来了,觉得尴尬才想回避?不过既然胡小英说,她之前已经向胡小英报告过,那应该不会是假的。梁健也就不再多想。
三人坐下来,就一些细节又进行了商量。商定之后,就下楼向信访局走去。
为了防止上访人员打扰机关秩序,信访局与区委、区政府机关大楼不是同体建筑。给他们在东面的翼楼单独搞了一层。朱怀遇下楼之前,已经打了电话。区委副书记万康、区纪委书记诸茂、区信访局局长朱肖海来到了门口迎候。十面镇党委书记金凯歌还在里面跟他们谈,没有出面。
胡小英没有急着进去与群众谈,而是对区信访局局长朱肖海道:“先到你办公室。”
在局长办公室的小会议桌上坐了下来,朱肖海本要让人倒水,胡小英阻止道:“我们就简短的商量一下,其他不用准备。”
书记这么说了,没人提出异议。区委副书记万康同时分管政法,他和区纪委书记诸茂也已经跟上访群众见过面了。
胡小英问道:“情况如何,群众有什么具体的诉求,如何解决?”她这么一问,其实等于是考验他们对整个问题的了解和处置方案考虑。
按照规矩,区信访局局长朱肖海先汇报:“胡书记,刚才跟他们谈了很多,他们的诉求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要求加钱,老赵家拿多少,他们也要拿多少;二是要求政府给他们一个交代,到底还有多少猫腻。”
胡小英朝副书记万康、纪委书记诸茂看了看:“万书记,诸书记,你们看呢?!”
万康说:“这个事情,我之前不是特别了解,内中情况也许胡书记和周区长比我更清楚,我也不好因为听了刚刚老百姓的那些话,就随便乱下定论。不过,我可以保证,我既然分管政法,就会全力以赴做好维稳工作。”
万康是老油子了,他的话里,说前期情况不了解,其实就是撇清了与这件事情的关系。你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引发群众激烈上访,这跟我没关系。不过我既然是分管政府的副书记,既然事情出了,我也要帮助维稳。这么一说,等于是他在帮胡小英和周其同两个主要领导的忙了。
胡小英当然听得出来,不过既然万康答应全力以赴维稳,她也就不再勉强其他的。
接着,区纪委书记诸茂说:“刚才肖海局长,对群众的诉求,概括是准确的,主要集中在一是希望能尽量多的获得补偿款,二是不信任政府,认为我们工作之中有猫腻。我认为,这两种诉求都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我还认为,如果完全按照群众的诉求来,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诸茂抬起了右手,说话的时候,做着手势。一般说话时候,喜欢做手势的人,都多多少少对工作还有点激情。诸茂继续道:“上访群众都希望他们能够得到和老赵家一样的补偿。老赵家的补偿是太高了,如果都按照这种补偿办法,镇政府和区政府估计都得破产,会造成国有资产的巨大流失,我们是要承担责任的。另一方面,对于群众不信任政府,认为在拆迁中有猫腻的事情,恐怕也不好回答。我不敢说,在拆迁过程中,真的没有猫腻吗?我真不敢说,有些干部肯定利用手中的自由裁量权,给一些农户多了,给一些农户少了,这不是没有。”
胡小英听后,手伸开放在了桌面上,这是一个拍桌子的手势,梁健注意到了。不过胡小英始终没有拍。
诸茂讲完之后,胡小英脸色沉重:“诸书记,你刚才说的后半部分,我听了很吃惊。在我们的征地拆迁过程中,真有这么多猫腻?不是以往的汇报当中,都讲征地拆迁工作是严格按照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进行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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