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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双方互打交道这么多年，恩恩怨怨无数，但是今日状态下的原映星，大家也是第一次见到。心中唏嘘：魔教教主原映星，原来是这么个人啊。
&nb大家垂头丧气地跟着风掌门、武林盟盟主，还有原教主身后，往山上走去。
&nb这一谈，便是很久没下山。
&nb山下的尸体，弟子们开始清扫。
&nb无人注意，或者说是被动忽略下，姚芙的尸体，无声无息的，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nb原映星的意识已经交换过来，他没有在意姚芙的生死。等他下了泰山后，该做什么做什么，他也不会记得去看姚芙的尸体。
&nb云门自然会发现姚芙的尸体不见了。然云门其实对姚芙和魔教教主的恩怨纠缠知道一些，会认为是魔教带走了人，虽然愤然，却也不便追问。
&nb这件事，正常状态下，会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掩盖下去。
&nb姚芙这个不属于此世界的人，会以这种方式消失在众人眼中。
&nb她被爱。
&nb然她也被遗忘。
&nb和另一个原映星，是一样的。
&nb……
&nb泰山脚下发生大战，死伤半数，惨烈无比。
&nb望月这边，也在经历大战。
&nb她再次与大批讨伐她的弟子们在山上相遇。
&nb然这一次跟以往都不一样，她遇到了杨清。她收到了原映星的信号，她其实已经打算打完这一架，或许应该先离开。她总也见不到杨清，白道和魔教之间，却已经势如水火了。
&nb命运却在她已经想要放弃的时候，跟她开了玩笑。
&nb当再一次与这帮弟子周旋，在山中借地势布下陷阱，打算坑杀这批弟子时，望月站在树上，看到了人群中的青年。
&nb他一身月白衣衫，腰间配着和其他同行弟子们一样的剑。不显山不露水地与弟子们同行，面容温润有光，悠悠闲闲地行走，在人群中，看着就和其他弟子们不一样。
&nb大家都在热烈讨论着如何杀了江岩、望月二人，给碧落谷的师兄弟们报仇，杨清在一边默然而走。他的气质像水一样，温和包容，易让人生好感。然同时，水也有清冷淡泊的一面。就像此刻，杨清走在人中，就自动与身边弟子分开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nb以前望月常看到不论男女，都喜欢亲近杨清。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杨清走在人中，居然像被孤立一样，没有人过去找他说话……
&nb不。
&nb望月微恍神。
&nb其实不是第一次。
&nb她应该有见过这样子的杨清的……少女在树上，痴痴然看着人中美玉般熠熠生光的青年。
&nb她有见过自带距离感的杨清，在他化名“山秀”，隐进圣教的时候。
&nb那时候，他的存在感便很低。如果不是他时而出现在她面前，因为各种原因出现在她面前，昔日的圣女望月，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么个人。
&nb在圣教中面具都不肯摘下，还不说话。完完全全的哑巴。
&nb那时候的杨清，本就是不该被望月注意到的。
&nb望月也忘了山秀的样子。
&nb她从来就没见过他的脸，光记得他高高大大，身形秀颀挺拔，沉坐的样子静谧安然，很是好看。
&nb然记忆中，其实只有这么个感觉。
&nb望月不记得“山秀”，不记得她和他之间的大部分相处片段。她也没有试图去想过那时候的杨清是什么样，遥远的记忆，继续遥远下去，也没什么……然而这一刻，当少女低头，无意间看到人中的青年，大脑轰的一下，昔日“山秀”的风采，乍然从她记忆中蹦了出来。
&nb望月被激得大脑空白，身子一抖，从树上掉了下去……一众白道弟子愤愤的喊打喊杀声中，忽听到动静。众人正在盘旋曲折的山路上行走，抬起头，便看到高出一段山路的斜坡峭壁上丛密树间，落下来一个红衣少女。
&nb红衣少女在半空中趔趄下落，又很快调整了姿势，手中长刀刺啦插入土壁上，缓了她不雅的落姿。她在空中翻个圈，平衡了身体，最终，如轻盈红蝶般，踩在了高处的巨石上。
&nb望月长刀插在山石上，在众人没反应过来前，对着前方，露出一个笑容。
&nb在渐落的金黄夕阳中，少女的笑，明眸皓齿，鲜明无比。
&nb不合时宜，偏偏又正当其时。
&nb明明知道她是魔教妖女，然而在看到她从天而降、对人盈盈而笑时，人还是不由被她的笑容感染，觉得她是多么干净明朗的小姑娘。
&nb她看着是对所有人笑，其实是对杨清一个人。
&nb杨清仰起头，长眉秀目，睫毛浓密，金色阳光落在他的眼中。他在金光中，神情有些缥缈，看不清楚。
&nb望月还想再说些话，这帮弟子们的素质还挺高的，在短暂的失神后，立刻回了神，“她就是杨望月！师兄师弟们，快杀了她！好为碧落谷惨死的师弟师妹们报仇！”
&nb双方还没说话，就开打了。
&nb望月洒然一笑，迎了上去。
&nb她与那些弟子们先纠缠，根本没对杨清。然才对上一名弟子，身后剑鸣，有危机感当头袭来。她闪身躲开，身子斜跃向上，在半空中一旋一拧，回身一刀，与杨清手中的剑，对在了一起。刀剑横劈而出的火花，映亮了两人的眼睛。
&nb望月握着刀的手颤抖，不敢置信，“杨清！”
&nb一刀重重劈向杨清。
&nb他要杀她么？！
&nb身后有人呃一声，望月扭头，看到一个躲在丛木后的人射出的筒针，被青年飞出的剑气扫了开。那针往四面分散而去，望月身边的弟子们，全都看到这肉眼可见的小针，怕是有毒，纷纷躲避。
&nb望月得到安慰：她清哥哥不是要杀她。
&nb望月砍出去的一刀，被杨清以剑相抵。
&nb咔擦一声。
&nb他手里的剑断了。
&nb两人来不及交流，四面才散开的人，重新围了上来。望月也没心神去看杨清，反正他的武功比她好，打斗中，比较危险的，是她。
&nb然望月很快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nb一，杨清用的招式武功，全不是云门的。他用起来有些艰涩，不太习惯；
&nb二，杨清不杀人，手上不见血。他与四面弟子相打，也只肯把人弄晕、点了穴道。这种方式，在生死搏杀中，真是大忌。
&nb杨清到底是云门的柃木长老，他既然隐瞒身份下山，当然不能在打斗中，被人发现自己是云门人了。他现在使用的这套武功，都是一路上随便学的，没有心法，完全是应付着学的。
&nb打起来，自然会吃些亏。
&nb可是杨清不下杀手，不代表那帮弟子们不下杀手啊。原本这个跟他们走一路的青年，就不跟他们交谈，平时也无声无息的。大家本就觉得他奇怪，他临时叛变，众人只吃惊了一下，就很快接受——
&nb“山秀叛敌了！大家小心！把他和妖女一起杀了！”
&nb“我早觉得这个山秀有问题了！”
&nb望月在打斗中，听到那边的嚷嚷声，脚下一滑：……居然还真的化名是“山秀”啊。
&nb她一趔趄，杨清便拉住了她的手，带她向一个方向纵去。两人一边退，一边打。望月很久以前和杨清合作过，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时隔多年，两人再次并肩而战，境况却已经很不同了。望月心神晃一下，压下心头的失落，哎一声，“这样不是办法啊！我在山上埋了陷阱，你等着！”推开杨清。
&nb杨清上前，又是弟子们围上来。
&nb望月很快发现自己大意了，也许是他们在山下早得了情报，来杀她的，根本不止一批。
&nb刀剑相挥，人越来越多，把两人往后逼退，根本打不过来。
&nb望月之前几天就与众人大战，真气耗损严重。此时人数众多，她打斗不过，只能在杨清身后，看杨清为她挡掉刀剑。
&nb然这样根本不是办法。
&nb还是那个问题！
&nb杨清不杀人！
&nb他坚持着这个原则，人数只会越打越多，他们迟早被人困住！
&nb而且在杨清的眼皮下，望月也不好杀人。虽然杨清没说什么，她也不想把自己残酷的那一面，暴露给他看。这些人终究到底，都是白道的弟子，都是受碧落谷的欺骗才来追杀她的。杨清不在，望月杀起来无顾忌。杨清在，望月总要给他个面子。
&nb如此，两人且战且退，最后到悬崖边，简直退无可退。
&nb望月站在山石前，脚下就是悬崖苍云，后方，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被杨清一力挡在身后。
&nb他不能用云门的武功，不能暴露云门的心法。他打起来，顾忌万千，招式不畅，束手束脚下，肩上、臂上、腰上等处，都有了伤口。望月眼睁睁看着他身上的伤越来越重，心急如焚。
&nb低头，看眼悬崖。
&nb回头，再看一眼杨清。
&nb他以一人之力，挡在她面前。
&nb望月的眼眸，有一瞬间变得迷惑。看着这个身上血迹越来越多的青年，不明白他在坚持什么。
&nb有些看不清他。
&nb又有些看得更清楚。
&nb她没有力气，风将衣衫吹得飘起来，长发拂面。她就站在他身后，看着杨清。
&nb眼中，变得有些潮湿。因为潮湿，世界更加鲜明。
&nb天色渐渐暗了，在昏暗的光线中，望月看到杨清的背影。
&nb她痴痴地看他许久。
&nb看他面色苍白，看他身上的血，在一点点流失，看他抬臂的动作变得迟缓，看他眉目在夕阳下，变得几多沉郁。
&nb望月安静地看着他，忽然想到，其实，如果她和杨清就死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
&nb他成全她的固执，她也成全他的坚持。
&nb也许死在这里比较好。
&nb之前，望月已经看到了原映星发出来的命令。魔教对白道，宣战了。
&nb那么天下，千千万万的地方，这时候，魔教和正道，必然已经战得不死不休了。望月看到那道命令时，很是迷茫。她躲在山中，手抓着原映星给她的圣火令，描摹着上面的花纹图案。
&nb她无数次想发命令出去，阻了原映星的这道命令。
&nb但是理智又在提醒她：不行，她不可以这样。
&nb圣教是原映星的，不是她的。
&nb原映星是教主，她不能用原映星给她的权力，在大事上，和原映星对立而战。
&nb哪怕……是为了杨清。
&nb也不可以。
&nb现在，看着身前的杨清，望月心想，他们自从见面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nb立场的问题，就已经逼到了眼前。
&nb是不是，这就是结局了呢？
&nb魔教和云门始终对立，她和杨清，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也走不到一起去。
&nb望月产生深深的疑惑和怀疑。她少有悲观的时候，可是现在，看着身前独力支撑的青年，她真的产生了这种是不是自己才是错的念头。
&nb陡看到刀光剑影中，一道暗器，从一个古怪的角落里，发出刺向杨清。望月心里一寒，叫了一声“清哥哥”，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从后飞扑。她将青年扑倒在地，无数刀光砍过来时，望月便寻了一个刁钻的角度，想替了杨清。
&nb然杨清武功高于她啊。
&nb她才有那个念头，身子就被抱住，青年翻身在上，搂抱着她几番翻滚，躲开砍来的无眼刀剑。
&nb望月咬牙，想要再次反抗。
&nb再次被杨清压了下去。
&nb众人已包围上来，青年扑在她身上，将她压在身下。望月仰着脸，眼睁睁看着那些冷兵器，重重地刺向她身上的男人。
&nb望月怒道，“滚开！”
&nb杨清几下点住了她的穴道，让她无法起身。
&nb他贴着她的耳，轻声，“你相信我吗？”
&nb望月泪盈于睫，“不信！解开老娘穴道！滚开！”
&nb杨清怔了一下，没想到小姑娘这么个性。
&nb他有些无奈地一笑，也不问怀里猛烈挣扎的少女了。拉着她的手腕，他咬下牙，突然反身而纵，一手向后，拖拽出劈在他后肩后背上的武器，往身后挥去。冷风伴着血腥味，身后人仓皇几步退。
&nb青年的强势，让人心悸。
&nb接着，众人便眼睁睁看着，借着这个力，这个一身伤的青年，拽着那个少女，跳下了悬崖。
&nb众人急急往下看，只看到两道衣衫飞入层云中，极快的速度，便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