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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之宾,她是什么来路?”
人,在一口气还在之时,求生的意念便不会消失。余宏自忖落在“灭命尊者”之手绝无道理,但在剑尖还没刺穿心脏之前,求生之念不会放弃,现在丁浩这一问给了他一丝丝的希望,他当然要把握。
“在下进永安宫是—项任务。”佘宏竭力镇定自己。
“任务?”丁浩大为意外。“什么任务?”
“摸‘再世仙子’的底,探查她的出身来路和幕后人,—山不容二虎,卧榻之旁不容人酣睡,‘半月教’对之不闻不问,这当中便有蹊跷,那女人相当精明,在下必须谨慎而行,所以到目前还没逮到机会。”
“奉‘法王’之命?”
“是的!”
“你们的门户叫什么?”
“没有,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山立舵。”
丁浩深深想了想。
“余宏,本尊者可以有条件放过你一次。”
“什么条件?”余宏喜极但不形之于色。“如你得到任何有关‘半月教’的消息必须提供本尊者,办得到么?”
“可以,如何连络?”
“本尊者会主动找你,话说在头里如果你想玩什么花样,你的脑袋会随时离开你的脖子,牢牢记住。”说完,收回剑,又道:“这是你与本尊者之间的秘密协定,不许让第三者知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余宏自份已无生理,想不到意外翅捡回一条命,他怕对方变卦或是又提另外的条件,片言不发,转身奔离。他当然做梦也没估到这“灭命尊者”是丁浩的化身,故意用这方式放他走,否则的话他是死定了。而在丁浩而言,也只有放人一途,他不能要他的命,心里牵记着由斐若愚带走的“半月教”使者“雨花剑”吕易生。
目送余宏身影消失才离开现场。
***
邙山后峰。
崩云乱石中,吕易生平躺着,斐若愚引领丁浩来到。
“检查过他的嘴巴齿牙么?”丁浩开口问。
“检查过了,没有牙套,全是货真价实的真牙,我已经学了一次乖,每一颗牙都敲击过,保证不会有差错。”
“你选个合适的位置监视。”
“好!”斐若愚离开。
丁浩点醒了吕易生。
吕易生睁开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自己是落在“灭命尊者”的手中,全身除了嘴和眼完全不能动。
“你准备把本使者怎么样?”
“吕易生,别什么使者不使者了,现在你必须回答本尊者的问话。”
“你知道……”
“非常明白,你是华山弟子,叛门投效‘半月教’充当使者,这点本尊者不想过问,华山派会有人出面清理,现在跟你谈谈‘半月教’的几个问题。”话锋顿了顿,转为寒声道:
“你应该听说过‘孤阴搜魂’这名称?”
“你……要用‘孤阴搜魂’来对付……”吕易生的声音变得像是病人的呻吟。这是逼供手段之王,比之任何酷刑还要残忍,铁打的会刚也会变成稀泥别说是血肉之躯,而更安命的是受刑者死不了,武功散失,终生成残。
“如果你肯合作,有问必答,本尊者可以不用。”
“你……要问……什么?”
“半月教的总坛设在何处?”
“在……在……”
“快说?”
“翠云峰下的……上清宫。”
“上清宫?”丁浩重复一遍,内心的振奋无法言宣。费尽了心力,终于得到了这条极为重要的线索。
“教主是什么人?”
“这……不知道。”
“你敢说不知道?”丁浩听声音有如霜刃。
“是真的不知道,我……入教之后只被召见过一次,但教主没露面,隔着一重锦幛,闻声而不见人。”
丁浩心中一凉,看来吕易生的话不假,凡属这类江湖枭雄都会玩这种手段,而且神秘得非常澈底,对属下的控制方式也严峻得到了家,从以往的事例看,手下人一旦被拎不是自决便是杀之以灭口,而早各职司弟子除本身听掌之外,不许有横的连系,只有纵的指挥,而负责传令指挥的可能是少数几个最高层的心腹。
“你们这批使者受谁的节制指挥?”
“总监!”
丁浩心中一动,自己身边便有—面副总监的金符。
“总监是谁?”
“锦衣蒙面,以金符为信,从不显示真面目。”
丁浩也相信这句话,锦衣蒙面人便是最初在翠云峰顶传话之人,这家伙神出鬼没,要逮到他还真的不容易,好在现在算知道了他们的窝巢所在,行动有了目标,他们这帮属下既是分组行动各有建制,要问别的也是多余,倒是要引出锦衣蒙面这等最上层的人物,必须要使点手段,他深深想了想。
“吕易生,你是堂堂华山名门正派弟子,何以要叛门?”
“这……一念之差,已经身不由己!”这句话隐隐含有悔不当初之意。
“你想回头么?”
“无法回头了!”
“如果本尊者放了你?”
“被敌人拎捉过,唯—的路是死。”
“要是本尊者密而不宣,你们教中人便不会知道你失手过,你依然可以混下去当你的使者对不对?”
吕易生沉默了许久。
“有条件么?”
“有,跟本尊者合作,随时提供教中的线索。”
“这……”
“你也可以不答应,反正是死对不对?”
“好。我答应!”吕易生咬牙说。
“很好,以后见面时你的代号是‘回头人’。”
“唔!”
“最后问你件事……”
“什么?”
“太极门主是谁杀害的,为什么?”
“是总监下的手,掌门失踪之后,将由‘神童’田秀接任掌门,因为田秀已得到掌门信符,可以名正言顺自称是掌门退出江湖归隐,承命接任掌门,以后,太极门便成为‘半月教’的附庸,也等于是一个秘舵。”
丁浩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这种手段太卑鄙恶毒了,而“神童”田秀甘愿欺师灭祖,乃“武道”所不能容。
“吕易生,华山一派也会演这故事么?”
“这……目前还没指示要在下这么做。”
“好!今夜言止于此,你离开之后,速到现场找回你的面具和兵刀?然后尽快下山,留意行踪别被人发现。”说完,伸手弹指解开了吕易生的穴道。
吕易生站起身来,伸展了—下手脚。
“对了。还有一点,‘半月教’头目以上弟子都装胡剧毒牙套以在必要时自我解脱,你为何没有?”
“有,藏在左手中指指甲内,在下穴道被制完全不能动,是以……”
“我明白了,你快走!”
吕易生飞掠而去。斐若愚现身。
“小……”
“称我尊者!”
“啊!是,尊者,你这一着相当高明。”
“我们跃下去看看!”
两人回到了埋葬极掌门的现场,已不见“雨花剑”吕易生的影子,看来已经离开了,丁浩四下扫瞄了一番。
“我想到了一着妙棋!”
“什么妙棋?”
“你去弄块散失在地的古老墓碑来。”
斐若愚也不多问,立即奔离,不久,扛了一块略带残缺的大石碑来,放落地面,看丁浩玩什么妙棋。
丁浩用剑把碑面原有的字迹削平,然后功集右手中指,在石碑上一阵刻划,石粉纷飞中,现出了指书“历劫,太极掌门闹云客关正良之墓”—行大字,书法居然十分苍劲。旁边—行小字“都天教主座下掌令尊者补立”。
“这着棋……妙在何处?”斐若愚问。
“让‘半月教’并吞太极门的计算落空,周知武林同道,太极掌门并非逊位归隐,而是被人谋害而殒命。”
“是很妙,这补立二字呢?”
“表明是都天教四大尊者之一的‘掌令尊者’见义而为,替死者补立此碑。”
“有理,有道理,让他们去瞎乱。”
“还有,佟老大,你设法放出风声,指出杀人者是‘半月教’属下所为,别提锦衣蒙面人总监。”
“好,这太容易了,为什么不直接指出来?”“留点余地,方便我们以后的行动,要是直接指明,锦衣蒙面人一定会改变形象装扮,找他便难了!”
“尊者的智慧确是高人一等!”
斐若愚翘了下拇指。
“闲话少说,我们先把墓碑便树立了。”
丁浩望着墓碑感慨万分。
—代掌门,收徒不慎,竟落得如此下场。
“尊者,我们现在……”
“分道扬镳,你先走,设法传话太极门不可妄动,以他们的力量对付‘半月教’无异以卵击石,就说‘都天教主’会替他们讨回公道。”
“是!”斐若愚应了—声,弹身离去。
丁浩找座墓头坐了下来,经过这—番折腾,他必须要安静,把所有复杂的情绪加以整理,同时盘算以后行动的步骤。
静,绝对地静,可以听到小虫爬行的声音。
五年前,他以“酸秀才”的身份。“黑儒”的影子应付过南庄北堡与金龙帮互相争霸的惊涛骇浪,现在又面对另一场更险恶的风暴,而自己是风暴的焦点,如果应付不当,—切都将化为乌有。
想着、想着,爱子小强天真稚嫩的影子又呈现在眼前,稚子何辜,竟然要承担上—代的恩怨?被掳作人质,小小的心灵能承受得了么?现在,此刻,他在何处?过什么生活,是什么样子?椎心之痛,泪水潸然而下。
他也想列爱妻文兰,她是女人,她是母亲,对小强的不幸遭遇其悲痛当然更胜过自己百倍,每时每刻等于在炼狱中煎熬。
“该杀!”他忘形地狂叫出声。蓦地,一个幽幽的声音道:“什么人该杀?”
丁浩吃了一惊,但从声音立即判出来者是谁。
“是醉妹么?”
“唔!是我。”桃花公主楚素玉现身出来。
“你怎么也来了?”丁浩下了墓头。
“你知道我的身份特殊,不能一直窝在‘春之乡’,有事没事得出来到处走走。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是醉哥还是尊者?”
“随你的便!”
“不,醉哥,以你现在的身份和我交谈不甚相宜。”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的身份形象是‘半月教’的主要对付目标,如果不巧被发现,会给我带来相当大的麻烦,所以……你还是回复‘醉书生’的形象吧!”楚素玉边说边转动目光了扫,她怕有人钉梢。
“可是……醉书生也不相宜呀!你忘了那晚你奉‘法王’手令要毒杀我的那档事?要是被发现我们又在—道。你如何自圆其说?”
“这你就用不着担心了,我会编另一个故事。”轻声一笑才又接下去道:“因为你迷上我的姿色,我向你解释—上次的事是中了想得到我而不能达到目的者的诡计,我们已经和好如初,这说法已经被认可,我们继续来往。”
“这好!”
丁浩立即回复了“醉书生”的装扮。
“醉哥,我们换个地方,离这里远些。”
“最好,我正有许多话要跟你说。”
两人奔出半里之外,来到一个非常隐僻但又能向外监视的地方相对坐下。
“醉哥,你说有许多话要跟我谈?”
“是的,最重要的一项是我已经查出了你的仇家。”
“啊!”楚素玉大为激动。“是……什么人?”
“冷血修罗!”
“冷血修罗?”
“对,在中原武林巳失踪了二十多年,是一个相当残狠的冷血魔头,令尊是在东瀛遇害,算时间正是他失踪之后,而另外有两个以‘冷血’为号的都巳是古人,至于他人是否巳回中原还需要查探。”
“桃花公主”楚素玉痛泪盈眶,口里喃喃念着:“冷血修罗、冷血修罗……”声音中充满了怨毒。
“醉妹!”丁浩用手抚了抚她的香肩,是—种安慰之意。“既然有了眉目,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话锋顿了顿又道:“法王在东瀛是成名的人物,对彼邦的江湖情况必有相当了解,你何不向他请教?”
“不能!”楚素玉摇头。
“为什么?”
“因为在被他收养之初。他要每一个被收养的发誓永远效忠,不许追究自己的身世来路,他是父是师。也是唯一主人。”
“这……合情理么?”
“没有情理可言。谁要我们按受他的恩惠。”
“可是不对呀……”
“什么不对?”
“余宏也是被收养的孤儿?何以会让他认祖归宗?”
“这……我不知道,也话……余宏在中原的身世显赫,所以特别破例。不过,他仍然效忠‘法王’,并没有回南方。”
丁浩不同意这说法,但也不想反驳。
“醉妹,我会尽全力查探你仇家的下落。如果他已回到中原的话,迟早会被挖出来。现在我想问你件事,也许你会有线索。有一个锦衣蒙面的神秘人物,据我新得到的消息,他是‘半月教’的总监……”
“半月教总监?”楚素玉的声调几乎是惊叫。
“不错,你知道他的本来面目么?”
“我……不知道!”
“能设法查出来么?”
“醉哥,为什么……要专查他一个?”
“他是杀害太极门主的凶手,也是‘半月教’教主的代表掌令人,对我而言,他是我最主要的对象。”
楚素玉沉默了好一会。
“我尽量设法查探。”又沉默了一阵,楚素玉站起身来,“醉哥,我还有任务在身。不能跟你久谈,谢谢你替我找到仇家的线索!”
“醉妹,你说谢便见外了。我说过把你的事当我自己的事来办,不单是仇家,还要替你寻到根,”
“醉哥!我……”楚素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话,对余宏和‘三才剑’赵天仇要多加防范。”
丁浩心头一震。
“你也知道‘三才剑’赵天仇?”
“知道!”
“他什么来路?”
“这……目前还不太清楚。”
“为什么要防范他?”
“据我得到的消息,他可能对你别具深心。”
“噢!那余宏呢?”
“也一样!”
“你跟余宏是同门,应该知道原因?”
“这点目我不能说,因为牵连到另一个跟我有利害关系的人,不过……也许……在必要时我会告诉你,但现在还不行,希望你能谅解我不得已的苦衷,江湖事变纪莫测,有时候不以常情常理衡量,以你的经验阅历,应该能应付得很好,我走了,醉哥,千万珍重。”挪动了两步,又回头道:“醉哥,我会报答你对我的云情高谊。”
楚素玉飞风而逝。
丁浩木在当场,心里波澜起伏
楚素玉未尽意,语多保留,为什么?
她的忠告必有所本,却又不肯明示,为什么?
余宏如有对自己不利之意就会牵扯到收养他的恩人“法王”而“法王”曾手令楚素玉除去自己,以“醉书生”的身份而言,与对方之间应该没有恩怨可言,为什么?
“三才剑”赵天仇跟自己是道义之交,相处的机会几乎等于零,仅有几次短暂的接触,他会对自己不利为什么?
“法王”率这批心腹回中原,已经搅起了风雨,日的又是什么?
“啊!”一声惨叫从不远之处传来,而且是女人声音。
丁浩心头一震,循声音方向掠去。
约莫二十丈不到的树从边草地上,两个人影,一个站着,个躺着,躺着的是个少女,站着的是个少年。
丁浩直接到两人身前,定睛一看,杀机陡炽,躺在地上的赫然是楚素玉的贴身侍婢小嫣,已经是一具尸体。
如刃目芳射向旁立的少年。
“人是你杀的?”
“唔!”少年点点头。
“为何要杀人?”
“因为她对公主不利。”
“公主?”丁浩吃了一惊。“你是说桃花……”
“公子,我是小桃红!”
丁浩一下子傻了眼,小嫣是小桃红离开“春之乡”之后接替她位置的,她改了男装,杀了小嫣,说是小嫣对楚素玉不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桃红,说明白些?”
“小嫣已作了别人监视公主的工具,非除去不可。”
“你说的别人是谁?”
“这……我不能说,以后有机会公子亲自问公主吧!”
“你杀小嫣……公主知道么?”
“知道,是公主命令我做的。”
“哦!”丁浩楞住,看来“法王”—方内部的情况相当复杂,楚素玉为了掩饰维护自己的违令行为竟不惜毁容以取信于她那神秘的师兄,而她却是密探首领的身份,那“法王”晕神秘的门户的组织与野心绝不亚于“半月教”,论作为也是半斤八两,照表面的情况分析,“法王”很可能要与“半月教”争夺中原武林的霸业。
“公子,你请便,我必须尽快处理善后。”“嗯!”丁浩的回应有如哼声,他本想再问小桃红几句话,想了想。合上正张开的嘴,弹身离开现场。
小桃红所谓处理善后当然是要灭迹。
***
丁浩又光临巷子里的小面店。
小店刚开门不久,只他一个客人。
“老伯,还没请教你贵姓?”丁浩喝着酒问。
“不敢,小的叫姜老实!”
“公子夸奖!”
“佟老大最近来过么?”
“来过,他是这里常客!”姜老实嘻开嘴笑笑。“公子,佟老大以后不会再来了,换了贾二爷不时光顾。”
“贾二爷?”
“对,贾二麻子贾二爷,跟佟老大是—条命的兄弟。”
丁浩忽悟过来,斐若愚为了掩饰身份,再次改变形貌称谓。这的确有其必要,—个化身太久了难免会在无意之中露破绽,也许他已经发觉受人怀疑,所以才来这一手。当下点点头道:“姜老实,没法找贾二麻子来!”
姜老实忙应道:“这容易,小的出去—下就回来。”说着,立即出门,只一忽儿工夫便回头,没开口,只朝丁浩点点头,表示讯息已传了出去。
丁浩定下心来喝他的酒,想到斐若愚的化名倒是满有意思的,他是空门掌舵,当然是门中老大,佟者同也,就代表同样的—个老大,现在是贾二爷,贾假同音,是个假的二爷,实际上是真的大爷。
约莫两刻光景,一个流气十足的麻面汉子进了门。“二爷,您今天来得早,喝两盅?”
姜老实迎着招呼,这等于是向丁浩作了介绍。“老规矩么?”
“嗯!”斐若愚斜瞄了丁浩一眼,到粼桌坐下,腿往板凳上一跷,口里哼起“小媳妇回娘家”来,满象那么回事。
丁浩心里是直想笑。
姜老实端上酒菜杆筷。替斐若愚斟上酒,然后坐到门边。
“有事么?”斐若愚口里问,眼睛却不望丁浩这边。
“外面对都天教的传言反应如何?”丁浩目望店外。
“对方似乎很紧张,这一带出现了不少新面孔。”
“上清宫方面如何?”
“香客增多,一时还探不出所以然。”
“多派人注意余宏和‘三才剑’赵天仇的行踪,但要特别小心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他两个是同路人,神秘人物‘法王’的手下,与‘春之乡’关系密切。还有就是查探‘冷血修罗’的下落,最好请教一下令尊。”
“好!”斐若愚喝了杯酒。
“如果发现锦衣蒙面人的行踪立刻通知我。”
“这我知道。”
“知道太极门方面的情况么?”
“很快就有消息回报。”
这小面店灶台在外,铺板门一卸,里外只有个门框分隔,一眼就可望透,所以双方交谈非得用这种方式不可,否则一举一动都逃不开过路人的眼,姜老实坐在门框边,主要是可以及早发现进出巷子的生人。
“两个小家伙又要白吃来了!”姜老实自语了一句,随即站起身来,实际上他是在知会两个交谈的人。
“二爷会付帐,不会白吃你的!”斐若愚应了一声。
两个街头混混装扮的少年进了门。
丁浩抬眼—看不觉好笑,来的是方萍和小茉莉两个鬼雪精,他只望一眼.不打招呼也没吭声,自-葫芦酒。
两人也没向斐若愚打招呼,在旁桌坐下。
全部是自己人。
“两位小哥,还没到午饭时刻?”姜老实打趣地说。
“饭迟早总是要吃的!”小茉莉笑笑。
“早来的目的就是要喝上两杯,姜老实,酒菜照老规矩,面先别忙下。”方萍一副自在的神情。
姜老实先摆上杯筷,然后去张罗酒菜。
“兄弟,后天日子如何?”方萍问。
“后天呀?嗯,是个黄道吉日!”小茉莉回答。
“何以见得?”
“太极门要议立掌门,当然选的是黄道吉日。”
“我看不见得。”
“怎么说?”
“老掌门死因不明,还没超度呢!”
丁浩端起小葫芦灌了一口,这消息是特意传给他的。
“姜老实配的几样馊菜每天吃胃口都倒了,今天要变换一下。”小茉莉起身走向灶台,经过丁浩桌边时把一包东西顺手放上桌角,然后才过去嚷着换菜。
丁浩把那小包东西揣进怀里。
小面店就只那么几样小菜和烧酒,换不换都差不多。
酒某很快上桌,两个女的大概是跑路饿坏了,拿起筷子猛吃菜。
“请里边坐!”姜老实出声招呼。
—个风度绝佳的武士进了门。
丁浩心中一动,来的竟然是“流云刀客”余宏。
“兄台,幸会啊!”余宏满面春风趋向丁浩桌边。
“的确是幸会,余老弟,请坐!我们难共钦。”
余宏落坐。
姜老实立即添杯筷,另添了壶酒。
丁浩为余宏斟上,双方互敬之后,很自然地吃喝起来,其实双方心里各有春秋,只是表面上的融洽而已。余宏是怀着鬼胎,而丁浩不用说对余宏的看法已有极大改变,—方面是梅子的事,另方面是楚素玉的忠告。
另外两桌三个人低头吃喝,方萍和小茉莉偶而说几句不相干的闲话。
余宏会到这种很不合身份的地方来当然别有目的。
丁浩明知余宏的突然出现并非偶然,但他不先开口。
“兄台常来光顾?”
“嗯!区区一向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喝酒嘛,图个闲适安静,小店小酌,别有风味!”
丁浩顺口回答。
“兄台说得是!”余宏的眼珠子朝粼桌溜转了一下,然后放低了声音。“听说兄台已经作了‘春之乡’的贵宾,而且甚得‘桃花公主’的青睐,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实在令人羡煞!”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丁浩朗声一笑。“一条小酒虫,怎当得起英雄二字,对酒当歌,逢场作戏而已,余老弟是‘永安宫’的娇客,‘再世仙子’之美天下无双,此等艳福,直堪之美当年剑阮上天台。”
“兄台见过仙子?”余宏挑了挑眉。
“闻其声,知其名,即已足矣!”
“兄台!”余宏神色一正。“听闻近日江湖中崛起了一个自称‘都天教’的门户,教主座下有四大尊者,武功惊人,根据传言,有人猜测教主便是当年的‘黑儒’,依兄台的看法,这会有可能么?”
丁浩心头一凛,想不到自己一时与至玩了这么一手,却引发了这样的后果,也好,让他们去猜疑吧,原来余宏找上自己的目的是想求证自已的来路。当下微一莞笑,作出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唔!是好象有这么一说。”丁浩只说半句。
“兄台认为呢?”
“照那自称灭命尊者所说的口号,该教的目的是要君临中原武林天下,至于是否‘黑儒’东山复出不敢妄测。”顿了顿又道:“不过……依区区的观察,可能性极微,因为那尊者的剑法并非‘黑儒’的路数。”
“兄吧与‘灭命尊者’交过手?”余宏惊问。
“没有,听别人说的。”
“谁?”
“酸秀才丁浩?”
“酸秀才?”余宏的眼睛瞪得老大。
“对,酸秀才是唯一与‘黑儒’建立过交情的人,他对‘黑儒’的武功路数自然了解,他目睹过‘都天教’尊者跟人交手,所以才有此一说。”丁浩说得煞有介事。
余宏皱眉沉思了片刻。
“酸秀才怎会告诉兄台这桩事?”“因为我们打了一架。”丁浩淡淡地说。
“啊!”余宏的两眼又瞪大。“结果如何?”
“打了一个时辰不分上下,收兵了,如此而已!”
“这……这……”余宏显得很激动的样子。“兄台,这要传出去可是震惊武林的大事,从来没听说过……谁能跟酸秀才斗上一个时辰而不分上下,要不是兄台亲口说,小弟真不敢相信,佩服!佩服!”双手抱拳拱了拱,又道:“那名尊者跟什么人交手?”
“这倒是不清楚!”
“兄台没问?”余宏对这回事似乎极感关切。
“区区对这类事兴趣不浓。”
“结果谁赢?”
“当然是那名尊者。”
“如果换作是兄台呢?”余宏紧缠问题不放。
“不会换作,因为区区不喜欢打架。”
“要是对方找上兄台呢?”
“哈哈哈哈!除非对方也是‘酒道’中人!”丁浩知道余宏如此不断地追问是别具深心,而可以认定的其中一点是想套出“醉书生”的身份来路,不用说是执行“法王”的命令,所以他故意以佯狂的姿态应付。
余宏果然没辙了,怔望着丁浩无言以继。
就在此麇,又一个客人进了门。
丁浩是面对门处,马上便发现了,—颗心立时抽紧,情绪也激荡起来,直觉地感到情况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