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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王”便是半月教主,这一问是整个公案的关键所在,丁浩静待楚素玉的回答,只要这谜底揭晓,不说真相全部大白,至少可以了解来龙去脉,采取对策便有了准据,不至于再盲目行动。
“不知道!”楚素玉摇摇头,态度是真诚的。
这回答大大出乎丁浩意料之外,—时之间楞住了。楚素玉是“法王”收养调教的孤女,在“半月教”中身份地位相当不低,她竟然说不知道?
楚素玉当然体会得到丁浩此刻内心的反应。
“醉哥,你听我解释。”她的神情非常严肃,表示她要解释的话是绝对真实可信,事实上她现在已经不必对丁浩再有什么隐瞒。
“好!我听你解释。”
“法王是中原人,但居留东瀛已经有数十年之久,而且彼邦的武林道上有相当的地位,他收留了不少无依的孤儿,其中资质好的,他亲自加以调教,我是其中之一,习惯上我们都尊称他‘法王’,而被收养者之间,一律以师兄妹姐弟相称,当然,这当中有极少数很得他的欢心,可称之为心腹弟子……”
“唔!”丁浩微含首。
“最得宠的是赵天仇和我……”
“这我想像得到。”
“他的过去,他不说我们也不敢问,只知道绝对服从。他为人相当严厉,违忤他的……
严重时甚至到性命不保。”楚素玉咬咬牙又接下去。“所以我敢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来路。
醉哥,你接受我这解释么?”
“我相信!”丁浩不假思索地说。“因为你对我再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理由。”相信归相信,失望之情是不言可喻的。
“并不绝对!”楚素玉凄然一笑。
“你……是说还有……”丁浩大为惊异。
“对,只有一件事,是属于我个人的隐私。”楚素玉脸上现出极度痛苦之色。“不过,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不,醉妹,既属个人隐私,我不想知道。”
“醉哥,你……是真正的君子,我没看错人。”楚素玉显得有些激情。“我这辈子……
只叫你醉哥,这称呼永远不改,不管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对保持兄妹之情这一点,我永远信守不渝。”
丁浩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可以说五昧杂陈。
“那你称之为小姑姑的妇人呢?”
“猜想是‘法王’的亲人,她极有权威。”
“她怎么会施展‘无影飞芒’?”
“这点不得而知,这暗器的名称是我无意间听到的。”
这是个相当令人困惑的问题,“无影飞芒”是当初金龙帮主的独门绝活,只有一个可能是同传自一人,但金龙帮主赵元生是“武林之后”的传人,没听说赵元生有别的同门或是子嗣传人之类,要不就是盗学到的。
“醉妹,还有两个最重要的问题!”
“什么,你说?”
“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实来路?”
“是,不错!”
“第一个问题,半月教要逼出‘黑儒’的目的何在?”
“据说他是想要称尊中原武林者最大的克星,如果不设法除去,便无法达到目的。而一般传言,‘酸秀才’醉哥你是唯一与‘黑儒’关系最密切的人,所以……要从你身上逼出‘黑儒’,然后一并除去。”
丁浩打了一个冷战。
“好,第二个问题,我儿小强现在何处?”
“原先是被禁制在上清宫地下密室,而现在总舵已经迁离上清宫,到底迁往可处连我也不知道。”
丁浩的心起了一阵撕裂的痛苦。
“有谁会知道?”
“赵天仇与余宏应该会知道。”
丁浩点了点头。
“如果‘黑儒’真的出面,他们准备如何对付?”
“你能使‘黑儒’出面?”
“我只是这么假定。”
“原先的计划是预布陷井诱杀,现在是否肯了变化不得而知。”
“什么样的陷井?”
“如果‘黑儒’出面,由我们自己人冒充‘半月教’教主与‘黑儒’面对面在特定地点谈判,由于有人质在握,骨肉情深,你必定会到场,然后—起除灭。”
“连同‘半月教’,出面的自己人在内?”
“不错,这是必须要作的牺牲。”
“特定地点预计在什么地方?”
“一是上清宫,另一处是春之乡的练功房,现在这两处地方当然已经放弃,再来的变化便不得而知了。”
丁浩深深一想。
“如果我采取主动?”
“醉哥的意思是……以另一种身份迫使他们出面应付?”
“对,制造机会,反客为主。”
“这应该是上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法王’而言,赵天仇与小姑姑之对他并不亚于小强对你的关系。”
丁浩又作了一番深思。
“醉妹,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你……万一他们发现行踪……”丁浩蹙着眉头,这是发自心深处的关怀。
“我自有我的打算,这点你不必担心。”
“好,我们喝酒,暂时把一切抛开!”
两人开怀畅饮。
***
同一时间。
“流云刀客”余宏与“再世仙子”也在开怀畅饮,只是地方完全不一样,丁浩与楚素玉是在船上,而余宏跟“再世仙子”是在卧房里,情调当然更不相同,“再世仙子”身上只着兜肚,雪白的肌肤全露在外面,而两人是腻在一起,余宏不止是动口吃喝,还上下其手,卧房里春意盎然,紫奴站在一边,想来是习惯了,竟视若无睹。
“余宏!”再世仙子突然推开分宏坐正。
“亲姐姐,你……”这意外的举动使余宏吃惊。
“你明天就要动身回南方?”
“是的,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我怎么会舍得长时间离开……”余宏脸上现出依恋又无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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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公子,您是这里的常客?”紫奴笑着间。她虽然脸上有疤,但那副身材可是相当迷人的,肌肤也够柔腻。
“你怎么知道?”
“有时路过看到!”
“哦!你满细心的!”丁浩明知是句假话,但不值追究,她当然是有为而来。“喝酒,喝酒,先打底再慢慢聊。”举起葫芦,连灌三大口。“你也干三杯,这是我的规矩,凡是头一次陪我喝酒的都不例外。”
紫奴真的干了三杯,表现得很豪气。
“你怎么想到要弯进来陪我喝酒?”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想沾点英雄气吧!”
“英雄气?哈哈!说酒气才洽当。”
“说真的,醉公子,我家仙子对你十分心仪!”
“哦!这倒是鲜事,凭我这副德性……”
“是真的,我家仙子最崇拜英雄,真英雄自风流,徒具外表,只不过是绣花头而已。”
不管她这句话是真是假,她眸光里的确含有一股异样的神色,这是—个女人对自己中意的男人所惯常表现的情态。
“那真是荣幸之至!”丁浩又灌了一口。
“醉公子,愿意赏光敝宫么?”
“是你邀请我?”
“不,我家仙子提过多次了,只是没机会奉请。”
“不成,不成!”丁浩大摇其头。
“为什么?”紫奴瞪大眼。
“你家仙子跟‘流云刀客’余宏是—双两好众所周知,而我与余少侠乃是道义之交,我必须避嫌。”“嘻嘻!醉公子,你未免太迂愚了,请你到永安宫乃是作客,遂我家仙子仰慕之情别无他意,避什么嫌?而公子与‘桃花公主’的交情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我家仙子尚且不在意,难道公子就这么不大方?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余公子已经离开洛阳回南方,很可能不再回头。”
丁浩心头为之剧震,余宏豺狼成性,而且又是“法王”重用的手下,他突然回齐云庄必有所图,太极门血案便是—个例子,非得加以阻止不可,要是追不上,那只好就南下一趟了,心想里,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
“噢!他竟然不知会我一声,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不到半个时辰!”
“嗨!真是的,就这么悄悄离开了!”丁洁的心已放下了—大半,把他截回头并不难。
“来,喝酒!”
“醉公子,您到底接不接受仙子的邀请?”
“当然,否则便是不识抬举了!”
“太好,就是今晚么?”
“嗯!”丁浩偏头想了想。“我还有些私事要料理,今晚也许来不及应邀拜访,至迟明晚如何?”
“好?就这么一言为定,公子可不能爽约?”
“我醉书生一向言而有信!”
“我为此敬公子一杯!”
紫奴照了杯,丁浩当然是喝—口扬扬葫芦。
“公子,叨扰了,我得先告辞向仙子报这好消息。”
“也好,你请便吧!”丁浩巴不得紫奴快走。
紫奴起身,微笑点头离去、
姜老实走近桌边,丁浩向他低声嘱咐了几句,匆匆出门上路。
※※※※
丁浩一个劲朝南行官道疾赶,把轻功身法展到极限,为了要追上余宏,顾不得惊世骇俗,在普通人眼里,仿佛是影子掠过,有的还误以为是眼花,幸而是大白天,否则不把他当作鬼魅幽灵才怪。
两个时辰,足足奔出了近百里,奇怪,不见余宏的影子,他缓了身法,暗忖,莫非追岔了路,照紫奴的说法,余宏光动身不到半个时辰,以自己奔行的速度,绝不输于千中选一的飙马,应该早已赶上才对?心念又一转,突然想到余宏要杀奉书时,自己是以“都天教”尊者的身份阻止,他绝对不敢堂而皇之地上路,极可能改走小路或是改了装,如果是这样,自己已经追过了头。他索性停了下来,一时没了主意。此去齐云庄千里迢迢,这边的事放不下,如果不去,岳家发生了意外怎么办?
现在唯一寄望于空门的讯息,自己已经交代姜老实,设法以飞讯通知这一路的空门弟子监视大小通路,可是,余宏要是改装又易容,谁能认得出来?
“阿弥陀佛!”一声清亮的佛号突然传来。
丁浩吃了一惊,声音已近在咫尺,自己竟然没发觉有人走近,抬眼一看,一个蒙面女尼站在身前不及一丈之地。
女尼蒙面是极罕见的事,除非她也干预江湖事。
“施主便是名噪一时的醉书生?”听声音至少已届中年,露出的两眼澄澈如秋水,证明是个武林高手。
“在下正是,请教师太如何称呼?”
“贫尼法号‘无恨’!”连法号都是怪的。“啊!‘无恨师太’,有何见教?’“施主的身法堪称盖世无双,不知师出何门?”
丁浩更加吃惊,这尼姑称赞自已的身法,当然是发现自已忘形狂驰,而她竟能赶上,这不说明她的功力也属上上之流么?更怪的是她一口便说出自己的外号而自己对她却一无所知,连“无恨”这法号也是初闻……
“在下恩师已经归隐,怒不便奉告。”
“那就算贫尼没问吧,施主是在追人?”
“师太为何不说在下是在赶路?”
“如果是赶路不会中途停下,因为你还有余力继续奔行,而且神情犹豫不决,所以贫尼判断施主是追人而不是赶路。”
“师太观察入微,佩服!”
“贫尼是在寻人!”
“寻人?”丁浩心想,八成这尼姑是要向自己打听消息,所以才现身。“不知师太要寻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俗家少女。二十出头年纪。”
“江湖人?”
“可以这么说!”
“她叫什么?”
“无恨师太”沉吟了片刻,澄澈响眸光中射出了两股银线直照在丁浩面上,似乎要穿透他的内心,这种眼神可以说已近乎可怕,但正而不邪。
“施主,佛门中最讲究的是一个‘缘’字,相见即是有缘,而施主是年轻一辈中的才俊,见闻与人面必广,故而贫尼想拜烦施主代为留意,也许我佛的慈悲就显现在施主身上,她叫余文英!”丁浩心弦下意识地一颤,这可真巧,余文英,与妻子余文兰仅一定之差,可惜妻子是独生女,否则真使人怀疑是一双姐妹。
“余文英……她是师太的什么人?”
“贫尼乃是受人之托,跟贫尼并无关系。”
“哦!有外号么?”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贫尼不清楚,”
“这……”丁浩笑笑。“可就难了,在江湖中多以外号为凭,而一般少女极少向人透露自己的姓名,单凭姓名查询起来相当困难,除非是机缘凑巧,有没有与众不同的特征可以辨识呢?”
“没有特征,只有一点,她可能长得很美。”
丁浩心中一动,他想到了“再世仙子”,而“无恨师太”说可能很美,可能便表示不确定,江湖上美女不多但也不少,总不能看到一个长得像样的便问。
“对了,有样东西可以作不凭证。”
“什么东西?”
“护身符!”
“护身符?”丁浩有些困惑。
“无恨师太”伸手取出—个晶莹剔透的玉坠子,上面拴了条用五彩丝线编结的绳子,敛了目芒,幽幽地道:“这便是护身符,本是一对,余文英身上也有一个,如果天意佛缘施主能找到她,便以此为凭,告诉她贫尼受她亲人之托在找她,贫尼清修之处叫‘菩提庵’,在汝州城南五里,有讯息可向庵里传。”说着把玉坠子递了过去。
丁浩楞了愣才伸手接过,但却有些啼笑皆非,楚素玉交给自己半个五狮镇纸,请托代她寻根访仇,以双方的情义而论尚不悖理,而这自称“无恨”的尼姑跟自己不期而遇,素昧生平,居然也要自己代她找人,这从何说起?
“师太,这护身符想来十分贵重?”
“贵重未必,但意义重大。”
“那师太何以敢把它交给一个陌生人?”
“贫尼信得过施主!”
“彼此从未谋面,这信从何来?”
“阿弥陀佛,恕贫尼直言无隐,对于施主的为人,贫尼已观察甚久,足可信赖,而所谓陌生是施主单方面的。”
丁浩无言以对,反正这桩闲事是扣定在自己身上了。
“施主,重托了!”双手一合十,飘然而去。
丁浩楞在当场,几乎忘了他是作什么来的。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飞掠而至,是方萍。
“主人,余宏马上到!”
“哦!”丁浩精神大振。
“一个骑马的生意人,在一里之外。”
“好,我知道了,你别露面。”
方萍朝斜里穿进路边林子。
丁浩心念一转,也隐入林中。
约莫半盏茶时间,一骑马缓缓驰到,马背上是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可能经过急奔,马嘴已冒白沫。
一个蒙面客突然出现在路中央。
马勒住停下,马上人目露惊恐之色。
“阁下是……”
“灭命尊者!”他,当然就是丁浩的化身。
“灭命…尊者?这……区区只是个普通生意人,跟……江湖道上的英雄好汉素无纠葛,阁下……”
“……下马,到林子里走!”丁浩语冷如水。
“阁下……如果是要银子?区区所有的全部奉上。”
马上人把一个重甸甸的褡裢袋抛在地上.一抖缰绳,想从旁边冲过去。丁浩一偏身揪住了马嚼环,马上人离鞍飞起,丁浩跟着升空,凌空挥掌,把马上人震回地面,马儿受惊,一溜烟地跑了。
丁浩冷森森地哼了一声,拔剑在手。
“进林子去,只问几句话,不会要你的命。”
“这……阁下要问话,在这里不是一样?”
“余宏。别装了,到林子里去!”
这马上人正是余宏乔装的,要不是方萍早一步赶到报信,真是就被他蒙过去了,身份被点破,他的胆也几乎吓破,他的武士刀是包裹了放在马鞍上,马一跑,刀也带走了,即使刀在,他也自知绝非“灭命尊者”的对手。
“你不想先流点血吧?”丁浩又逼了一句。
余宏无奈只好乖乖地—步—步挨进林子。
到了林深处。
“好了,就在此地!”丁浩是亦步亦趋钉住令宏的,林深树密,应该有很多机会脱身,但余宏完全没辙,他被钉得太牢了。
因为丁浩在林外说过不会要他的命,他不想死,所以也就不敢动逃的念头,他停下,回过身来面对丁浩。
“先把人皮面具揭掉!”丁浩抖了抖手中剑。
余宏揭去了人皮面具,脸上是灰败的。
丁浩心里—百个想杀他,但竭力忍住了。
听着,每一个问题都要据实回答,否则本尊者便收回不杀你的诺言,现在回答第一个问题,你们总坛现在改迁到什么地方?”
“龙门石窟!”
丁浩为之—怔。
“龙门石窟数以千计,是那一窟?”
余宏转动了一下眼珠子。
“是属于西山部分,距山脚大约三里,有座大庄院,正对庄院后山直上第七窟。”
这一点丁浩相信了,那庄院便是龙门分舵,他利用那面“副”字金符冒充副总监,配合空门弟子挑了分舵,总坛迁到后山石窟是非常可能的事,既然曾设过分舵,对山势地形当然熟悉,加以利用极合情理。
“好,第二个问题,赵天仇和那叫小姑姑的行踪?”
“这……我不知道,只要离开总坛,便居无定所。”
“你真的不知道?”
“对天发誓,真的不知道。”
丁浩沉默了片刻。
“第三个问题,你在‘半月教’中是什么地位?”
“这……”余宏现在是丧胆亡魂。
“快说?”
“只是……只是一名受命行事的使者。”
“你直接受命于何人?”
“总监!”
“那锦衣蒙面的?”余宏的脸皮子连连抽动,他怎么也估不到这“都天教”的尊者对“半月教”的机密知道得这么多。
“不错!”
“他是谁?”
“不知道,最高机密!”
丁浩不想再追问了,回头问楚素玉她可能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易容改装南下何为?”
“奉命……到桐柏山查探一位前辈高人的行踪。”
“谁?”
“九曲老人,他……精于奇门之术,教主想礼聘他出山相助。”
“九曲老人”这名号丁浩听说过,算来年已近百,是个武林怪老,看来此言不虚,想不到余宏并不是想回齐云庄,原先的判断是错误了,不过绝不能让他遂愿,否则“半月教”便如虎添翼了。心念一转,有了主意。
“听着,由此而南五百里之内乃是本教地盘,‘半月教’之人如敢妄越雷池一步便是送死,一百个‘流云刀客’也走不出十里路,你现在马上回头,本尊者说过不杀你,但必须留点记号,废你的右臂,你用左手再从头练刀法吧!”丁浩如此说如此做的目的是吓阻“半月教”不敢南犯。
“你不如杀了……”余宏栗叫。
话声未落,丁浩的剑尖已指上余宏的咽喉,使他无法动弹,左手并食中二指疾点他的右臂残穴,然后收剑。
余宏的右臂软软下垂,脸孔已扭曲得变了形,刀客而不能用刀,与除名无异,要重练左手恐怕非十年不为功,而右手不能为辅的话,这辈子休想再回复以前的功夫,这比被杀还要严重,但人总是怕死的,他心存一丝侥幸,希望“法王”能使他复原,所以他不敢口出不逊之言,只是站着发抖。丁浩如此做已经算是网开一面?因为他总是妻子的亲人,否则以余宏的所行所为,早就该死一百次。
“余宏,你算已经死过—次,记住,不会有第二次?今天不杀你只是借你的口传话给你们教主,如再一意孤行,灰飞烟灭之期巳不远。”说完,—幌而没。
余宏“咚!”地跌坐地上,口里喃喃道:“我完了?—切都完了!”他所谓完了,不单指刀客生涯的结束。更令他悲哀的是从此将很难再亲近“再世仙子”,因为像“再世仙子”那种女人中的女人不可能欣赏一个半残废。
“舅老爷!”—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余宏右臂巳残但功力仍在,虎地站了起来。
“方萍!”他脱口惊叫了一声,方萍本在离尘岛上,竟然会在此是此地出现,的确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方萍现在是本来面目。
“舅老爷,你是怎么啦?”方萍明知故问。
“我……我遭人暗算!”余宏期期地说。
“哦!以舅老爷的武功谁敢太岁头上动土?”
“本领再高也总有失算之时。”余宏淡淡地说,随即改变话题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出来找小强!”方萍咬牙切齿。“我豁出性命也要把那批猪狗不如的东西一个个剁骨碎尸,否则难消心头之恨,咦!舅老爷,你怎么这般打扮,是想逃避什么吗?堂堂‘流云刀客’,不是自损形象么?”方萍话中带刺。
“行走江湖,有时候是不得已的。”余宏的脸胀红。
“嘿!”方萍冷笑了一声。“我称呼你舅老爷是看在我家主人与主母份上,否则我就叫你余宏。”
“方萍,你这话……”余宏的脸皮子抖动了几下。
“舅老爷,我有个问题想不透。”
“什么问题?”
“你为何要杀奉书?”方萍的眸子爆出恨极之光。
“这……”余宏后退了两步。“是个大误会!”
“哦!那我想听听是什么样的大误会?”
余宏沉思了好一阵子。
“我被很可怕的人物控制,杀人是奉命,本来……我准备告诉奉书……共演—场戏,真戏假做,我出手、奉书佯死,这样我便有了交代,却不料有个自称‘都天教’的尊者出现,奉书得以脱身,而我也有了交代的借口,误会就此形成。”
“真的是这样?”
“半点不假。”
“但我说全是假的!”
“方萍,你……怎么这样说?”
“你一路带着奉书,把他骗到破庙,如果你想演戏,这段路不短,尽有时间暗告奉书配合,可是你没有。”
“我怕有人暗中监视!”
“哼!以舅老爷的能耐,监视的人如果逼近必被发觉,如果隔远,绝听不到你对奉书说悄悄话,而奉书不是白痴,他看得出一个想杀人之人的神情,不必编故事了,连三岁小孩也骗不过,我只问你为什么?”
余宏的脸色变了又变。
“方萍,凡是误会都是由巧合形成的,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你主母是我的堂姐,我能做这种事么?”
“好,那我请教,小强是你外甥,他被掳走是在你来岛认亲之后,离尘岛的部署是绝对机密,外人无法出入。第二次居然有人投书威协,第三次又有人潜入埋炸药,恰又在你来后的第二天,怎么说?”
“你……怀疑是我出卖你们?”
“因为巧合得太离谱!”
“为什么不想想是否岛上有内奸?”
“岛上人每一个都比亲人还亲,不会有内奸。”
“那……你……是咬定我了?”
“我要合理的解释。”方萍的口气硬如钢。
“事情发生得太离奇,我无法解释。”
“不解释便是默认。”
余宏的眼里迸出杀芒,他本是刀客,虽然右臂已废,但本能上的反应仍然是会存在的,所以他有了反应。
“方萍,你……不嫌太过份?”
“一点也不!”
“你忘了你的身份?”
“哈!余宏,我只是个下人,对不对?那我告诉你,我这个下人身份特殊,忠于故主,也忠于现在的主人,更忠于离尘岛,谁要对此有所伤害便是死敌。”
“你想怎样?”
“宰了你!”方萍这三个字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宰了我?哈哈哈……”余宏狂笑了数声,他这是装的,他以为方萍不知道他的右手已废。“方萍,这是你家主人授意你的么?”
“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恨透没人性的卑鄙小人。”
“你办得到么?”
“无妨试试看!”伸手朝衣底—探,—柄亮晃晃的锋利匕首已倒握在手中,眸子里同时闪出栗人的光。
“你真的敢?”余宏后退一步。
“宰—头畜牲没什么敢不敢的。”方萍的言词跟她手中的匕首一样锋利,她已是恨极,再没任何顾忌。
余宏阴阴一笑,从腰间拔了一柄短刀,东瀛短刀与中原的短剑式匕首是完全不同型式的。
习惯上东瀛武士带刀都是一长一短,余宏的长刀已被坐骑带走,只剩下短刀,用长刀通常是双手握刀柄而以右手为主力,而短刀是单手,刀法高超是右长左短相辅相成,余宏是—流刀客,右手是残,但左手刀仍然有其可怕的威力。
方萍微感一震,但并不在乎,她的武功也相当不赖。
寒光一闪,匕首刺出。
“锵!”—声,匕首被短刀格开,反划。
又是一声“锵!”,刀被架开,匕首回刺。
真正地短兵相接,刀光匕影翻飞,凶险到了极致。
毕竟余宏的右臂刚废,在动作的配合上无法完全适应,就像是被缚住一手的单手格斗,功力自然大打折扣,几个照面之后他落入下风,迫采守势,无力反击,而方萍的匕首攻势愈来愈凌厉,十个照面一过,他的身上已见红。
方萍实际上是无意要余宏的命,只是想教训他一顿消消心头之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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