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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到时候新娘子休息不好,明儿正好让雍王殿下手,哈哈……”
温青道:“我就再添一个!就添一个封红。”
“不行,得两个!再给我们每人添两个。”
“我可是说的六个封红。”
“好!好!六个就六个。”温青只想尽快把他们给打发了,万一拖得时间长了,指不定又有旁人加入催妆队伍中。
又从怀里摸着了一撂的封红,还不等他给众人分发,顾四爷伸手一夺。
温青忙道:“你别独吞啊,赶紧给他们都分了。”
顾四爷给每人分发了两个,剩下的一古脑儿地搁到自己怀里,然后有模有样的冲着温青抱拳
一揖,又对着安然阁大叫:“新娘子,明儿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雍王迷住!”
“祝玉郡主与雍王百年好合!”
祝福之语此起彼伏,说了吉祥话,催妆的少年们彼此离开。
这催妆还有一个说法,催妆的必须是未成亲的少年,成亲的少年不能去催,今次过来的几个人全都翩翩少年郎。
他们在安然阁催妆,温家族里的小姐们便远远地看着,对着他们品头论足一番,仿佛他们不是来催妆的,而是来与她们相亲的。
梁氏与董氏进了安然阁,梁氏将一个裹着丝帕的书递给温彩:“一会儿我们走了你自己再看。”
不需要问,温彩也知道那是什么书——春/宫/图册。
似乎这是官家小姐们出阁时的成人教育之人。
前世时,这书是董氏塞到温彩手里的,今生却换成了她们俩一起将书送来。
董氏叮嘱了几句便与梁氏离开。
夜,静谧。
温彩躺在绣榻上,却半点睡意也无,满脑子想的就是明天这个时候,她就是慕容恒的妻子了,这比前世记忆里提前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嫁给他。
前世的他们,从相识到成亲有着太多的阻碍。
只因,那时的她不是“真凤命格”,更因她曾是和离妇人、声名有碍,皇帝一直不允这门亲事,直至皇帝病重这才勉强点头应承。
好不容易睡着,正睡得香甜,便听到麻嬷嬷、冬葵等人催促起床的声音,侧耳聆听,府外更夫的声音:“四更二刻,小心火烛!”
青莺领着两个粗使丫头进了阁楼,将香汤倒入浴桶。
接下来便是沐浴、更衣,从里到外的衣衫都换了新的穿上。
喜娘是从宫里来的,听说寿春长公主、景阳公主出阁都是由她做的喜娘,会说最流畅、最新颖的四言八句,还会唱最吉祥的祝福歌儿。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一路白头。”
梳完了头,便开始绾发,后又要绞面,喜娘说温彩的皮肤好,可以不用绞面便直接上妆。两个时辰后,温彩穿上了一袭绯红描金宫装,凤羽飘飞,华美宫锦金灿灿、红彤彤,映得她的玉脸犹如红霞铺面,耀花人眼;金丝梅形凤冠嵌在飞仙髻上,梅妆妍秀,长眉朱唇,少许笑意绽在唇角,玉润中略显羞赧,端的是道不出风华/绝/代。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
皇帝赏赐皇家圣物:一对莲纹玉如意,又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并一套华美的牡丹富贵纹凤袍、一套皇家亲王妃才能佩戴的凤冠。
这一套亲王妃穿的六尾凤袍、六尾凤冠,便是皇帝承认了她是皇家妇、是雍王妃的身份,而这更是亲王嫡妃所拥有的恩赏。
皇后赏赐宫袍十套。
德嫔赐头面首饰四套,清一色由内务府打造。
梁氏与董氏火速拢成了五抬,将御赐之物记入嫁妆簿的空白首页之上。
可出阁的吉时未到,梁氏、董氏等都云集到安然阁里,围着温彩说话,董氏抹着泪儿,一脸不舍,梁氏也顿时有些落漠起来。
京城各家女儿出阁,皆有哭嫁的习俗,女子上轿则由娘家兄弟从闺阁一直背到花轿上,直至到了婆家才会着地,以示女儿家身份娇贵。
鞭炮声响,声乐齐鸣,温青穿着一袭得体的锦袍,站在安然阁外头,顿时间眼睛微红。
梁二太太问道:“可是吉时到了?”
温青不语,只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转身蹲了下来:“族长、二叔、外公都在前府会客厅,你到那儿跟他们磕一个头儿……”他声音不由得有些哽咽,又反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背,示意温彩上背。
温彩俯下身子,对着董氏磕了一个头,又对梁氏一拜:“嫂嫂,哥哥就交给你了,哥哥心眼好,只是性子直、脾气急,你多担待他些。”
温青咬着嘴不说一话,梁氏心头一酸,眼泪儿便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温红妻道:“大嫂和婆母快别哭了,十六妹妹又不是远嫁,雍王府也在这荷花里,往后要走动也是方便得紧。”
董氏想到了温紫出嫁时的情形,这会子哭出声来:“你女儿还小,哪晓得我们这母亲的心,自家的女儿自是宠着、疼着的,到了婆家哪会如娘家一般自在。”董氏又叮嘱道:“嫁到雍王府,万事都要多个心眼,若遇上难处,可来寻我和你大嫂,我虽是你二婶,这些日子是拿来你如同女儿一般看待的。”
温彩一一应了,听董氏一阵絮叨,那眼泪也不由自己的滑落。
温青背了温彩,快步往前府会客厅移去。
“妹妹在雍王府若是受了委屈,别闷在心
里自己难受,哥哥就是你的娘家,你虽没爹娘疼,哥哥把爹娘的那份也来疼你……”
温彩的泪如决堤的洪,不可以自抑地奔涌而出,瞬间便迷糊了视线。
“若是雍王欺负你,我便闹上门去,将他揍上一顿,必不叫他再有下回。这男人有时候该闹就得闹,别顾着什么大家闺秀的体面委屈自个儿?
若是府里下人不重你,你过门就是主母,该狠的时候就得狠,或是贱卖出去,或是杖责打罚,要罚得重些,待你有了威严以后就好行事。
你虽出阁了,但永远是我的妹妹,是我这辈子最看重的亲人,遇事就来找哥哥,我定会给你做主……”
温青一路上絮絮叨叨,温彩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哥哥还有如此慈爱的一面,越发不能自抑,扒在他背上更是泣不成声。
在前府会客厅,拜别了长辈,温青又背了温彩上花轿。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吉日到,送亲的队伍缓缓而动。
三月十六的清晨,大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突地看到送亲队伍,街上一阵***动,你推我搡,几乎要冲入送亲队伍之中。
近了,骏马缓缓地驰来,绸幡旌旗飘然挺立,如云蔽日,伴着送亲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当先者,四列轻骑开道,接着是两列神驹缓缓驶来。
深红服色内侍手持礼器相随,粉红服色宫娥抛洒五色花瓣,陪嫁妆奁各取所长在后,蜿蜒而行,直出了京城南门外,直至让京城民众望不到尽头。
为首者,十六抬为制的华美花轿,粉红纱幔外覆,朱色帷帐内盖,华丽高张。内坐之人乃一绯色华服女子,高髻珠钗,粉面樱唇,容貌娴雅,恍若神仙妃子。
中间者,抬的是皇帝御赐、皇后所赏、德嫔精心预备的几抬嫁妆,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带有祝福之意的玉如意等。
之后,是一抬抬的嫁妆,从精美华丽的布料到名家手笔的字画,一应俱全,光是头面首饰就高达三十六套,每抬又有四层匣盒,光是头面就抬了十六抬,瞧得百姓们啧啧称奇。另有宫绸贡缎就有六百匹之多,颜色花式竟无两匹完全一样的,件件皆是精品,更是令京城民众张口结舌,一改寻常官宦人家六、八匹为一抬的定制,统络设成二十匹一抬,竟足足有三十多抬。
有不晓真相的外地民众,见到这等盛景,不由好奇地问:“这是哪家的贵女成亲,好大的阵仗,这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嫁妆还没走完。”
“这是镇远候、北军都督温青嫁妹。”
“啧啧,便是皇上嫁公主也未必会如此大手笔了。”
“这位温小姐可是皇上御封的玉郡主,所嫁的夫婿正是当今四皇子殿下。”
“怪不得如此呢,贵门嫁皇家,这嫁妆没有一千,五百抬是有了吧?”
“什么五百抬,听说嫁妆五百多抬,又有四皇子预备的二百抬聘礼,合在一处得有七百多抬。”
“不对,不对,听说温家亲友也添了不少箱笼。我瞧得有八百抬……”
“八百抬的陪奁,开国以来除了皇家公主,谁也没这例了。”
燕高祖皇帝曾有位安乐公主,颇得帝宠,安乐公主和亲西梁国,当时便有一千多抬嫁妆,陪嫁宫人亦有千余人,之后的公主亦有嫁妆丰厚的,譬如当今的景阳公主出阁时,便有八百抬嫁妆,这还是因为景阳公主是嫡长公主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