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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那一幕此时忆来,犹在眼前。
那是在冬季,纷飞的大雪从天空飘飞而下,覆满了地面。
雪中,有傲立的梅树,凌寒独自开。清艳而娇嫩的梅色点缀在长长的枝节上,仿佛裹着孤独的凉意,让人骤然觉出一丝怅然。
那时,他刚杀完了斩风山庄的人。然后,第一次去杀一个手中没有剑的人。
零落的梅花花瓣夹杂在轻盈如飘絮的白雪中,舞于空中,又落到庭中少年的肩头、长剑上,寒冷的气息带着梅花的冷香阵阵扑鼻。
那正是十八岁时的公子裂月。
他的面前,上了年纪的“神医”井无尘穿着一身灰袍,静静坐于石亭内,手中举着文理细致的青釉瓷茶具,正细细地泡着茶,神色亦是平静得如那涓涓的茶水,似乎丝毫没有被这个满身带着血气的不速之客所惊扰。
等到泡完茶,放下了手中的茶具,略显沧桑的灰袍男子才平静地抬眼,对他说道:“三世子,您终于来了。”
“看来井大夫已经等了我许久了啊?”年少的他轻笑,脸上神色难测,“既然你早已知今日之景,又何必当初呢?”
话至此处,语气间已经陡然带上了几分狠厉之色。
“人生在世,哪有事事都随自己的想法而行?”灰袍男子也是轻笑,语气却是释然。
“狡辩。”他冷声道,“赫殇与你无仇,你一个大夫又何必去理会斩风山庄的人。”
“斩风山庄?”老者听后似轻笑了一声,却没有讲话。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斩风山庄的人指使你杀他的吗?”他不由蹙眉。
老者却不准备答他,只徐徐说道:“公子不必猜疑,我只是答应了某人不会再提此事。害了别人不说,还败了自己的名声,何必呢?”
“你一个医者,在病人的药里下毒,还没有败坏名声吗?”他闻言不由冷笑,“都说医者仁心,我看也不尽然。”
井无尘面上一愣,神色间陡然有了几分悲怆,喃喃道:“公子要杀便杀吧。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很多时候,事实并非永远都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样。”
“事实?”聪慧如他,只听得这样一句,心里便已是一片明镜。
当时,独孤拓已经拉拢了轻幕阁阁主,而风山庄庄主一直都处于与轻幕阁的对立中。
而井无尘不是不想告诉他,只是不能直接告诉他罢了。
那一刻,尚且年少的公子裂月满心满眼的不甘,可是他不能去找那个人对质——没有了那个人,他刚走了一半的路就会在他面前断掉。
无可解恨,凌厉而彻底的一剑直冲那个被作为棋子的医者而去。
鲜红张扬的血喷射而出,溅在雪地上,乍看之下,似乎和那些细小的落英并无二致。
大雪依旧纷飞,轻盈似飘絮,落于他的肩头,又匆匆化去。
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
雨巾风帽。四海谁知我。
一剑横空几番过。
……
自从那件事以后,公子裂月的心里边一直忌恨着独孤拓。直到今天,看到落入牢狱,再不得嚣张的独孤拓,公子裂月方觉心底有些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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