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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脸上,显然是发现我已经醒来,目光似乎是湿润了一重。但马上已经变换出笑脸来。我想他真是万能的,连这种忧伤中的笑靥也会做得这么好看。真的是我应该学习的榜样。而我又实在是个爱好学习的好姑娘,所以,我马上也学习了一下,对着他婉然笑了笑。
我们只是模棱两可地转着弯子,竟然谁也没有提到我身上的毒。
我也没有问他,我像这样昏睡了几天,因为,他一定不会告诉我。要么就会将日期缩短,而我只相信我的感觉。
可是来照顾我的两个小姑娘却不禁问,我稍稍威逼了一下,她们就对我说出了实情,原来我像这样如此沉睡,连被子都不踹一下,已经足足有三天的时间了。而在这当中,我屋子里的京城名医,这个流派,各种各样的衣钵传承人,就像是走马灯一样,轮流地在我屋子转来转去。
最后,李世民的选择是仍相信名医。
没想到,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有一样你急需的东西,你不是缺少它,而是你有两个,他们还一样:比如你有两块手表,他们都是瑞士顶级的制表大师所制,都花费了漫漫十年时间,但现在它们上面的时间一个是十点十五分,一个是十点,而你又很倒霉地并没有可以比对的时间,所以,你要相信哪一块呢。又比如你有两个信仰,一个是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另一个就是不做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你若是要同时信仰,就很难对一件事,做出正常的反应。这就注定要比只有一块表,和只有一个信仰难得多。所以说,有时候,欲求就是陷阱,只不过,是比较美丽的陷阱而已。
现在,李世民面对的就是两块名表与两种信仰的抉择。
京城里圣手如林,但难就难在,两个最有名的太医对我身上的毒症意见相左。于是,李世民也并不敢拍板,对我到底如何用药。这一次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优柔寡断。因为这一对名医,都一致认定,只要我服了对方的药就会毒发攻心。
于是,这一件事又只好拖下来。
不过,第二天,胆大包天的李元吉却差人送来了解药,他真的以为我真的是中了太子的毒,还是逢场作戏。但是估计他傻透了,他那帮幕僚也还没有傻透,那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很难为我所理解。
更回不凑巧的是,他那大驾亲临时,我已经溜下了床,还溜到了院子里,颇有情致地前去摘花。
之所以,大病初愈后,能避开重重监视,是因为大家一直守了我好久,现下通通去被眠。我身边成了保护的真空地带。而大病呢,其实也没有愈,只是给那些杏林高手保守治疗了一下,将人参当成饭吃之后,觉得浑身上下力气都没处使,不去摘花,简直是无法发挥出浑身不可阻挡的精力来。于是小跑前去摘花。
我觉得,我中的这个毒,它是这样的,常常在日常生活中麻痹我对它的认识,只是不痛不痒,跟正常人全没什么差别。而发作后,它又要以一个昏厥模糊我对它的认识。是以我一直就以为它其实与我无关。
而能想到可以做这么有情致的事情来打发无聊的病床生活,也只因,这才是第一次毒发,也许第二次毒发,就再不会醒来,要真是那样,从今而后,可就要一直躺个够了。
要一直躺着,那可不好,眼下能直立起身子都觉得欣喜,哪还有什么时间去悲伤呢。无论今后如何,现在就要摘花、摘个够,我一路小跑着去摘了各种花,这王府的后园,遍植奇花异草,只有你想不到颜色,就没有见不到的颜色。
我犹拿着一只蓝色的花,还跟那儿研究得忐忑,它是怎么将自己搞成这种颜色时,正撞见要进来由仆人领着,急急跨步进来的李元吉。
他看着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一个惊奇。
可能,是最近他也修炼了,还挺不简单地,将那个惊奇拧成了欣喜。语音特别诚恳地说,“你身上的毒解了。”
我才意识到,前几天,我在他面前中了毒,一连吐出了好几大口的鲜血出去。由于是亲身本色出演,再加上,他们也已经检查过了,那不是猪血,以及一切动物的血,就会十分确信,我那绝不装的。估计也不会那么发散思维想到,我还会有那种超然物外舍死忘生的精神,移祸给他们。所以,我敢肯定,对我中毒这件事,他们应该是确信不移的。
转而又想到,他见了这样活蹦乱跳的我,说不定会对那次中毒的真实情况,表示怀疑,可是怀疑就怀疑。难不成我还会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