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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五年五月末,朝廷接到奏报,西瓯王逝世,三王子欧阳振宇继位。
据说新西瓯王刚过而立之年,正值年富力强之时。皇帝最担心这种毛头小子为王,恐其野心勃勃,窥视中原,妄图吞之。幸而高巍在边境巡查,并未发现任何风吹草动,回报称一切太平。
然邵安对高巍的乐观说法持有质疑,他对皇帝禀奏:“以臣所见,如今边境无事,可能是由于西瓯王新登基,尚在处理内事,无暇分身。但请皇上仍要做足准备,以防不测。”
“西瓯王性情如何,暂未可知。你何以确定其必好战?”
“按西瓯的传统,由实力最强者继位。三王子在他们内部的根基、党羽等,皆不敌上面两位哥哥,怎么着也不可能由他登基。然西瓯王骤然逝世,新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政变夺位,可见其手段之毒,野心之大。此等人定不会满足西北荒芜之地。”
“不止。”皇帝突然如是说,眼中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神色,仿佛要看进邵安心底,“安儿,你定还因为其他事,才会作此猜想?”
皇帝说国事的时候,叫他“丞相”,平日里,叫他“邵安”,只有在说私事时,才叫他“安儿”。
邵安深知自己是糊弄不过去的,坦白承认道:“臣在西北时,见过西瓯王。”
※※※※※
永康十九年,冬。西北边境,李洪义带一小队人外出查探地形。
行至半途,忽闻士兵报前方有情况。李洪义夹紧马肚,驱马快行,见前面几个当兵的聚着一起,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
“这人死了吧?”
“流好多血,恐怕……”
“应该是从山上摔下来的,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你们不去侦察,一个个围在这里做甚?”李洪义提着马鞭,做出要抽人的样子。
那群人转头,见是李洪义来了,集体松口气。谁不知道李洪义是刀子嘴豆腐心,犯到他手里最多挨顿鞭子,故嬉笑道:“李校尉,兄弟们没偷懒,是有人要死了。”
“谁要死?出啥事了?”李洪义边问边将马鞭系在腰间,拨开人群,见是一男子倒在地上,双目紧闭,眉头紧皱,似乎十分痛苦。
李洪义环顾在场诸人,问道:“怎么回事?”
“小六最先发现的。”有人指了指旁边一陡峭秃山,“估计是从山上滚下来的。”
李洪义上前,端详着此人的面部,继续问,“这人是谁?”
众人纷纷摇头,“不认识。看穿着像是这里的老百姓。”
“是自己人还不赶紧救?”李洪义见这帮人袖手旁观,立马就恼了。
“救不了了,你看这血淌了一地,估计……”
“不试试怎么能成。”李洪义吩咐着说,“小六快到营中叫我弟速来,其余的人赶紧散了,继续侦察。”
安儿带着药箱赶过来时,那里只剩下李洪义一个人守在伤员身边。见他来了,李洪义忙招招手,“快来,这里。”
安儿小跑过来,探头一看,只见大量的血从那人的伤处涌出,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不知他昏迷了多久。
李洪义关切的问道:“还有救没?”
安儿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还没死,只是摔得比较严重,你看他的腿,恐怕骨折了。”
此时安儿刚当军医不久,还没学接骨,只能简单的给他包扎一下,“我先帮他止血,这人是附近村民吗?让他家人赶紧过来,抬去送医。”
“不知道是哪的人。”
安儿疑惑,扳过那人的脸,仔细观察。他发现此人剑眉星目,神情俊朗,下巴和脸颊边上有点黑黑的胡子渣,看上去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又随手翻翻那人的衣服,忽然被他的鞋子所吸引。
李洪义见他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某处,也顺其目光望去,见那人鞋子不似中原百姓的布鞋,而是皮靴。
“该不会是……西瓯人吧?”安儿立马查看他的手,只见虎口处有一层老茧,这种老茧,李洪义手上也有,正是因常年拉弓射箭所致。
“没那么巧吧。”李洪义挠挠头,凑近安儿身边,同他一起检查。
安儿检查完那人,又查看周围地形,指着一座山问道:“他是从那山上失足落下的?”
“是的。怎么,有问题?”
安儿脸色苍白的望着他哥哥,“这座山,是南山。吴阿爹带我们去过的。”
向来路痴的李洪义在山下左看右看了良久,才恍然想起,那次他俩和张三探路,就是从此山的背面上山,然后找到了传说中的“黄泉路”。
安儿骤然伸手,要拔哥哥腰间佩刀。李洪义猛地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诧异道:“干什么?”
“此人不能留,杀了他。”安儿看着哥哥,坚定的说。
“万一是村民呢?”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安儿道,“他可能知道黄泉路。此路既可直通敌营,也可直通我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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