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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指点,至于到底做与不做,如何去做,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韦欢一哂:“是啊,独孤将军与韦团儿一团和气、从未有任何过节,与她有过节的,只有长乐公主一人。”
崔明德微微蹙了眉,道:“你还想下棋不下?”
韦欢将手中的棋子一丢,拍了拍手道:“不下便不下,若不是阿家命我回来办道场,又遇见大雨、道路阻隔,我何苦要来这里?”
崔明德没理她,径自下了一子,截住韦欢的棋路:“再走一步,你就输了。”
韦欢忽地一笑,崔明德看她,她便道:“我想这时候若是太平在,一定说你耍赖,局都已散了,还要追加一子,何苦?”
崔明德淡淡道:“我追与不追,局势已然至此,说什么都无用处。”
韦欢道:“所以我才笑。”一面说,似是觉得真的好笑,越扯了嘴角道:“有一回阿家办宴,叫了我们,她同我打双陆,连输了十局,滚在阿家怀里,说看了黄历,当日不宜双陆,我们依了她,改下围棋,她又输了,我说她笨,她不肯认,又说位置不好,等我们换了位置,还是输,阿家看她脸色不好,怕她小儿家输急了犯病,偷偷叫人将狮子狗放开,那狗儿和鹦鹉打架,掀翻了棋盘,这事才算是作罢,最后一评,她还得了阿家的赞赏,说屡败屡战,颇有大将之风,赐了许多金银,百倍于她输的彩头,背地里却将我们全部训诫一番,那之后宫中便再无人敢那般胜她。”偏了头,微笑道:“…可见棋局输赢,有时并不在棋盘之上。”
崔明德看她一眼,默默地将棋子收起,起身坐到一旁榻上,这小厅是自廊中隔出来的,三面都临着庭院、每面上都开着大窗,坐在榻上,能清楚地看见豆大雨点如劲矢般疾落而下,将院中娇花嫩叶打得七零八落、直身不得,韦欢见她坐在这里,便也跟到对面坐下,也学着半盘了腿,坐得毫无仪态,又举了茶杯,如饮酒般一饮而尽:“无论如何,总要多谢你。内宫之事我尽能想办法,府卫兵事,却是一些门路没有。”
崔明德静静地看着庭中,半晌才道:“可知上官承旨为何对一个小小禁卫如此在意?”
韦欢将头转向外面,痴痴地凝望着庭中风雨,轻轻道:“说是表弟的朋友。她是天水上官之后,虽是家族覆落,总还有些亲族牵扯,孤苦之人,一旦寻见一二亲族,便格外在意,也是人之常情——哪怕不是常情,我们也只当作是罢。又不是杀人放火的事,不过替一府兵除籍免役,给田安家,换得她在阿家面前替我说一二句话,何乐而不为?”
崔明德低头品茶,静默不语。夏日的雨来得猛烈,去得也迅疾,雨势一会便收住,须臾之间,天空又放起晴来,若非庭院中雨水漉漉,根本看不出下过雨。
韦欢一直望着院中,雨渐停了,她面上的笑却也渐渐淡下去,到太阳完全出来时终于叹了一声,轻轻道:“我走了。”口虽如此说,两手却还捧着茶杯,来回摩挲,只是不放。
崔明德替她添了一道茶水,迟疑片刻,到底是问了一句:“你…可曾后悔过?”
韦欢轻轻一笑,抬起头,直直看入她的眼中:“不曾。”放下茶杯,轻跳下地,理了理衣衫,便又是庐陵王妃的模样:“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