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妖债之再活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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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三人饿的金星直闪，无心围观，从寺庙墙根底下的人缝中勉强挤进大殿。见大殿正前方塑有“过去”、“未来”、“今生”三世佛金身，高大庄严，持与愿印，开智慧眼，俯视下界众生，应化四方救苦救难。佛像下坐着一老僧，白眉长悬，闭目定坐，一脸慈悲。两边各坐有六名剃度和尚，从容貌看年龄都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也闭目静坐。最右端首座和尚持有小磬，嘴里念叨一会便敲上几下。佛殿内肃静无声，安然不好大声说话，先对着三世佛拜了三拜，才说：“弟子莽撞，受恶人所累，**困顿，望大师施舍”。敲磬僧人听到说话，睁开眼睛轻轻说道：“佛法自在，不可急进。广施恩泽，无相无我”。安然听出他的意思，佛法施恩没有先后，让自己不要着急。心想：“这是把我们当成敬香的香客了”，只好又说：“昨晚我三人被困于山下，死里逃生，艰难来到寺庙，现如今滴米未尽，恳请我佛慈悲，施以救助”。中间老僧缓缓睁开眼，说道：“今日初一，上敬佛祖，下惠百姓，寺内备有许多禅食素斋，可供施主果腹，后堂之内，僧众床榻，也可躺卧休息。释光，你领三位施主去用食休息”。左侧第三名僧人站起身，转向老僧：“住持，今日法会，师兄以命换魂，需佛法增持，您看……？”。老僧微笑摇头：“愚！度亡灵是佛法，度众生是佛法，度落难人仍是佛法！”。释光合十道：“弟子领悟，阿弥陀佛”，转过脸说：“施主们，请跟我来”。说完缓步向佛像后身走，安然三人跟在后面，原来佛像之后有殿门，又进一院，应该是僧人的起居修行之所。释光带着走进右侧一座偏房，让他们等着。只见房内有一张通铺火炕，僧人应该在上面休息睡觉。屋内有六个蒲团和六把椅子，一张圆桌，墙壁洁白无尘，也没什么装饰，整间屋子显得十分单调冷清。王洪鹏坐在一张椅子上说：“这就是金牛寺的出家人，清贫的很”。安然点点头：“确实有些清冷。看香火如此旺盛，难到没人捐赠功德吗？”。王洪鹏摇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高僧说，善与不善，修行功德，都在自己，说出来的善行就不是善举，菩萨佛祖是不会接受的。所以谁捐了功德香火，也没人知道”。安然点点头：“僧人的话也有道理”。正说着话，释光端着饭食走了进来，一大盆米粥，一盘馒头和四个青菜，还有三个空碗和所需餐具。王洪鹏帮着端到桌上，吆喝着：“快来吃吧，人是铁饭是钢，太有道理了”。先给秦茵盛了一碗米粥，自己盛了一碗，看看安然，又给他也盛了一碗。安然点头道谢，端着粥碗沉思。释光问：“施主有心事？”。安然连忙回答：“没有，没有！烦劳师父操心了。不知贵寺如何以命换魂？”。释光听他一问，知是对超生度化不太知晓，淡淡笑道：“看见外面法台上的师兄了吗？每个月，住持会在众位师兄弟中选出一人，于下月初一之时，法台诵经，以命度魂。凡是被选中的人，以身修法，可增数世修行，比同辈师兄弟不知要早多少年得成正果呢。因此，阖寺上下，争着要去法台入定，以命换魂。唉，我一直不能位列其中，对此事还有些抱怨呢”。安然安慰道：“这是佛家慈悲，师傅无须挂念。修佛不在刻意，而在心性，若真心修佛，何必在乎形式呢”。王洪鹏饿的眼冒火光，急着说：“咱们边吃边说好不好”。释光恍然一笑：“请便，打扰了”。安然端起碗吃起来，一边又问：“师傅所说，我还没太明白。究竟如何法台入定，以命换魂的呢？”。释光陪着他们，回答道：“你们吃完可以去看一看。以命换魂既是功德也是苦修。住持决定好人选后，这名僧人便要准备，提前十五天到法台上入定静坐，用开光红布缠裹头部，与尘世隔离，不再进食饮水。从这时开始称作‘入僧’了。到了初一早晨，日头未起，天不能亮，将‘入僧’十五日来身上所穿的衣服脱下，换上新衣。脱下的僧服用十字竹棍支开，由住持带领僧众对着诵经三遍，再让两名僧人一人持竹棍一人持烛火，拿到坟地里去。烛火僧人头前带路，后面僧人高举竹棍僧衣，不停的喊‘魂来，魂来’。走进坟圈，要逐一经过每个坟头，说‘入僧来了，入僧来了’。全都走完，领路僧人点燃三支佛香高举过头，返身回转，持衣僧人跟在后面召唤‘跟来，跟来’。两名僧人回来后，将衣物和竹棍置于法台下的度生坑内，聚以薪材，时辰一到由僧众点燃度生坑里的衣物。等度坑内所有衣物材木成为灰烬，入僧魂魄便随之离去，法台上空剩肉身。我等无缘之人，才能上得法台将其抬入正殿，关闭大门，以红布遮窗，住持诵经念法七七四十九遍，其时紫光霞照，入僧魂魄感召而来，突现肉身，在殿外三叩行礼，便自行出寺入坟，一命换一魂了。而所换之魂，即可转世投生，来世荣耀富贵，享尽福报”。王洪鹏听到这里，嘴里含着馒头接茬道：“对对对，这等盛况，第一次高僧换命的时候，全村人都看见了。入定高僧十五日不吃不喝，纹丝不动。肉身被抬入殿内，却在紫气中，徐徐走出来，跪叩于大雄宝殿门外，起身后独行至坟地内消失无踪，都是咱们亲眼所见呐。在场的人当时拜伏不起，对大师圣僧们敬畏感激到了难以附加的地步。从此以后香火旺盛，来庙内求拜的人络绎不绝”。释光含笑道：“施主过誉了。出家人为度众生，何求声名呢”。安然面如静水，问道：“入僧进入坟地又去了哪里？一命换一魂，是死还是生？”。释光听了很是不悦：“施主对僧人以命换魂有疑问么？是要对佛祖大不敬么？”。王洪鹏怕僧人生气，心想：“人家粥饭相待，怎能粗言恶对”，笑着说：“他是外地来的，第一次听说此事，好奇而已，师父切莫见怪。寺庙高僧舍生取义，谁人不敬佩的五体投地感激的涕零哭泣？”。释光脸色稍缓，正要说话，安然啪的一下将手中的碗扔到地下，摔个细碎，怒目说道：“妖寺恶僧，蛊惑人心！这等以命换魂的法子哪里是什么佛法慈悲？明明是民间招魂叫醒的巫术。你们来此骗人，真是玷污了佛门法地，……”，话没说完，觉得头晕脑胀，咕咚一声摔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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