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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爱别离
这么好的女人,谁会放手让她走?那么壕的家庭,谁进去了又舍得出来?两个人默默地坐下。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安慰、询问、抑或别的?毕竟,他和殷若离还只是第二次见面,根本谈不上熟悉。
殷若离见他也愣住了,自己说:“大半年了,是我要求离的。你是大作家,知道生活永远不会是人想像的那样。”
“是。”需木森接道:“人生不如意十□□。生活充满意外,婚姻陷阱丛生。这年代,幸福在哪里,好像靠运气。”
殷若离没有回话。这时,咖啡馆内轻柔的音乐正放着《》。她好像正凝神在听。需木森打破沉默说:“我也非常喜欢《致爱丽丝》。虽然简短,但听着让人轻松,有热情、有希望。”
殷若离眼睛一闪说:“作家真的什么都懂哦。”
“呵,你过奖了。我是门外汉,是这个曲子到处听得到。而且读过贝多芬的传记,知道这个曲子的由来罢了。”
“需老师是哪里人呀?”这时殷若离突然问。
需木森一停,把身子往布艺沙发上靠了靠,说:“我是同城的,用江都话说,我是乡里人,不过,准确一点说,我是山里人。大山里。”
“是吗?”殷若离笑起来,总算把房间里刚才的沉默和一点尴尬冲走了,“我可看不出需老师身上有山里人的影子。”
“你高看啦!我是真正大山里走出来的农村伢。不过,我从没觉得我的家乡不好,相反,出来多年,我越来越喜欢自己的老家。”
殷若离定定地看着他说:“我相信。”
这三个字,透着一股信任,让需木森倍感亲切。他说:“谢谢你那天晚上给我换酒解围——我是真的酒量有限。”
“你不怪罪我用白开水敬大家就万幸了——酒量么?我做这一行,饭桌上的人见得太多了,不管什么状态,一眼两眼总是看得出来的。”
“也难为你,为了生意,应酬不容易。”
殷若离似乎心有触动,说:“刚开张那一年,每晚到包房敬酒,都是真喝,人都喝废了。现在碰到难缠的人,还得真喝。要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家,客人认几分账,我也怕撑不到今天。”
需木森想,这可能也是殷若离离婚后没有声张的众多原因之一吧,那个家毕竟还可以充当无形的□□。可是,她为什么对自己说呢,毕竟这是隐私,而且他们也不是太熟。
说到这里,两人似乎再没有其他话题,正好需木森电话响起,他一看是妻子程纯打来的,忙说了声“对不起”,起身到外面去接电话。须臾回房,需木森说:“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改天再聊。”说罢和殷若离告辞。
回到家,需木森一进门就听程纯抱怨说:“燃气灶老打不着火,也不知怎么搞的?搞得我煮面条都煮不成!”
需木森走进厨房,扭着燃气灶的开关旋钮试了试,只听有漏气的声音,果然打不着。他看了看气表,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于是他取出打火机,一边按旋钮,一边用打火机把灶点着了,回头对程纯说:“是灶上的电池用光了,我用打火机点着了——你先用着,煮面条,我去买大号电池,家里没有。”
出门,需木森听手机有短信提示音,拿出一看,是殷若离发来的:“谢谢你的墨宝,也谢谢你来。包里放了两万元,算是一点润笔心意,万勿推却。”
需木森一惊,拉开包一看,果然有两扎钞票。心想就是到外面接电话那当儿,殷若离把钱放到自己包里了。需木森此前也给所谓的企业家们卖过字,但今天,听到殷若离离婚的消息后,他内心并不想收她的润笔费——他不想钱货两迄,两人从此互不相欠。
时间一晃,转过了一年,需木森虽然时时想起过殷若离,但殷若离似乎早把他忘了,两人再无联络。
在痛苦的夹磨中,2011年秋天,儿子需火练去美国读书,需木森和程纯也终于离婚。他们家在东珈湖边买的商品房分给程纯,需木森还是住在作协的老房子。家中的存款全数给程纯,大部分留着需火练留学费用。
离婚后的需木森,却没有迎来单身汉的快乐,相反,很长时间内,他情绪低落,郁郁寡欢。
他有被抽离的痛苦,他的热情、他的情感、他的心和青春的记忆,同时被什么打倒在地,他没法不痛苦。他和程纯认识22年,结婚17年。在大学校园,他们这对情侣堪称才子佳人,圆满修炼到结婚,也让不少同学羡慕了多少回。如今,却还是劳燕分飞。同时,他更有孤家寡人的挫败感。儿子远赴美国,程纯也正在办理去美国当访问学者的签证,准备去大洋彼岸给儿子当陪读,留下他一个人在江都,本来属于他的家,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