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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道长说大玲子是妖精,这会儿要烧死她呢。”
友贵家的一听魂飞魄散,扔下锅铲,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进了枕月阁的院门一看,赵大玲被绑在树上,垂着头也不知是死是活,周围一圈燃烧的柴火,火苗窜得老高。友贵家的嚎叫一声匍匐在夫人脚下不住地磕头,“夫人,我家大玲子怎么就成了妖精了呢?好好的孩子再正常不过的,说谁是妖精也不能够是她啊!”
夫人皱眉道:“道长的话你还不信吗?道长说了你闺女早死了,这个看着是你闺女,其实不过是披着你闺女皮的一个妖孽。”
友贵家的又转向丹邱子苦苦哀求,“道长,我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这分明就是我家大玲子。求求您放过我闺女吧,我闺女真的不是妖精,就是一个普通孩子。”
夫人挥手让两个仆妇将友贵家的架下去,友贵家的哭嚎着在地上打滚。
“娘……”赵大玲含泪叫了一声,声音嘶哑难辨,在四周噼啪的柴枝爆破声中微不可闻。呛人的浓烟灌入口鼻,赵大玲搜肝抖肺地咳嗽着,呼吸越来越困难。热浪袭来,她的四肢百骸针扎一样的痛,好像有一股力量揪扯着她,要将属于颜粼睿的魂魄揪出赵大玲的身体。周围滚烫的气浪翻涌,炙烤着她的皮肤,但是赵大玲的五脏六腑却好像是浸泡在冰水里,血液都要被冻得凝固了,在血管中流淌得越来越慢,这是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外面炙热,内里冰寒。赵大玲的意识渐渐模糊,身子越来越轻,仿佛稍稍一挣就能摆脱这个躯壳。
一道黛色的身影冲进火墙,扑到她近前,将她面上的道符一把揭开,她勉强抬起头,看到长生焦急的脸庞。赵大玲模模糊糊地想,这大概是自己的幻觉吧,她冲着长生微笑,哑声道:“真好,能看你一眼,我也死而无憾了。”
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她身子一轻,被长生打横抱起。赵大玲自然而然地抬手勾住他修长的脖颈,信赖地将脸依偎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如鼓的心跳,一声声传进自己的耳膜。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感到安详宁静,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再存在,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觉得很疲倦,好像经过了长途跋涉的旅程,终究到达了可以停靠的港湾。赵大玲缓缓闭上了眼睛,只希望时光能够在这一刻永驻。
长生俯下头,脸颊抵着她的头顶,用身体护着她冲出火墙。到了外面,长生把她放在地上,见她已经昏迷赶紧去掐她的人中,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焰燎着了几处。
有仆役拎着一桶水当头泼下来,浇灭了长生身上的火苗。水扑下来,也落在了赵大玲的脸上。赵大玲呻/吟了一声悠悠醒转过来,慢慢睁开了眼睛。长生紧绷的心弦此刻才放松,力竭地跌坐在赵大玲身旁。
长生突然冲进来救人,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没有人阻拦他。此刻夫人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阻挠道长做法,来人啊,还不把这个人给拖下去。”
两个仆役上来揪着长生要把他拖出去,长生挣扎着,“等等,我有话对丹邱子道长说。请你转告你师尊玉阳真人,就说‘花开花谢终有时,缘起缘灭只因天。敢问真人可曾记得当年之约。’”
丹邱子一怔,摆手示意两边拖着长生的人稍等,上前两步问道:“你是谁?怎知我恩师密室中的对联?”
长生的胸膛剧烈喘息着,半年多了,他逼迫自己忘了本来的姓名,从前的种种只当做是一场旧梦,父亲和母亲的面容好像陈年的画卷,被他封藏在记忆的深处,不敢去回忆。但是此刻尘封的伤疤被揭开,依旧鲜血淋漓。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赵大玲,涩声道:“我叫顾绍恒,家父顾彦之与玉阳真人曾有约定,玉阳真人许家父一事,有求必应。如今我便用此约换这女子的性命。她不是妖孽,只是一普通人,道长可以去向尊师求证。”
“你父是顾彦之?”夫人神色一变,震惊不已,“可是曾位列三公,官拜太傅之职,后来犯了结党营私,妄议朝政之罪的顾彦之?”
长生抿嘴不语,闭着眼睛点点头。
丹邱子将信将疑地看着长生,“果真有此事?”
长生神色坚定,“道长自可去问尊师,我若有半句虚言,愿以性命相偿。”